顾敷从牛车上下来,拍了拍身上了稻草,背好背篓,朝老汉道了谢后看着老汉在浅浅昏暗中驱着牛车远去的背影,他转身朝小路走去,身躯依旧挺拔,带着凉意的晚风从田土上吹来,吹起顾敷的发丝,吹动着那衣摆,吹散了顾敷身上油烟菜香味。
姜兰知道顾敷去县上去了,但现在看到天已经黑下来了,仍然没有看到人回来,再加上顾敷之前那些打架鬼混前科,姜兰就有些担心,饭菜被摆在桌上已经有些凉了,她站在院门口,朝路口望着等着。
直到看到顾敷身影,才缓缓松了口气。
*
被气顾敷气到的费宝回到镇上就去四人馆,在里面打了一早上的拳,让之前对练的汉子都怕了他,打了一个来回后就认输了,费宝很能打也会打,动作敏捷反应又极快,而且还会在打斗中寻找敌人的弱点和软肋,聪明又灵活,是他一直看好的,但十分可惜的是费宝是个小哥儿,又是费丘的弟弟,更是费家疼爱的小少爷。
要是费宝是个小汉子,那肯定是像他哥一样,是擂台上的厉害角色。
费丘从手下人得知费宝来时,挑了一下眉,他今天不是应该......
他刚刚练完一套拳,身上大汗淋漓,穿着的短褂都被浸湿透了,贴着肌肤,露出紧实有劲的肌肉手臂,肌肉并不狂野笨重,线条是流畅好看,引得被教的贺.笨学生.倜咽了咽口水,视线跟着下颌的那颗汗珠一路划过那性感野性喉结,直到那汗珠划进了衣服领口,贺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咬了咬下唇,他感觉自己渴的厉害。
手下人通报完见费丘没有事吩咐就出去了。
贺倜刚想舔一下干渴的嘴唇,下巴就被人捏住,肌肤上的手指带着炽热的温度,他睫毛一颤,抬起眸就和费丘对视上,对方蹙着眉头道:松开,要咬破了。
贺倜听话的松了牙,忍不住的舔了舔下唇,声音带着些柔软,我渴。
费丘一直看不关贺倜咬下唇这个习惯,看到他咬就忍不住想去管,每次贺倜都说知道会改,但还是时不时就犯。
费丘视线落在那红唇上,贺倜的唇色一直都很红艳,每次一笑时,唇红齿白十分好看,一双多情惑人的狐狸眼带着笑意看人时总会让人的心漏一拍。
现在贺倜舔了一下,艳红水润的一瓣,让费丘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想去咬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让贺倜经常咬它。
下巴的手像钳子一般让贺倜动都动不了,直到对方力气重了起来,他才嘶了一声,我疼。
费丘回过神来,又扫了一眼那两片唇瓣,才去倒水递给贺倜,喝吧。
费丘拿了布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等贺倜喝了两杯凉茶,两人才前后走出了训练房间。
第十六章
冰块也要给捂化喽
费丘他们来就看到费宝挂在擂台栏杆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就像是渔夫挂在渔网上晒的那些咸鱼。
贺倜看到他这个萎了的样子,噗嗤一笑。
他十三岁认识费丘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个八岁的粘人奶呼呼的费宝,整天都跟着费丘,凡是费宝在,费丘的注意力都在费宝身上,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很是羡慕费宝有这么一个哥哥同时也忍不住欺负费宝,惹哭了好几次,惹得费丘不高兴老板着脸。
后来他发现费宝也不是那么讨厌,费宝对费丘也很好,但他喜欢欺负费宝这事还是不变,费宝也不像小时候一样傻乎乎被他欺负,小打小闹还是少不了,直到十七岁发现自己不同,喜欢上同为汉子的费丘后,渐渐得对费宝就像是爱屋及乌,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来看。
现在看到费宝这般走过去轻拍了一下那耷垂得脑袋,谁惹我们小少爷不高兴了?
费宝恼的去拍脑袋上放着的手,扑了个空后抬起头来,懒洋洋道:没生气,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贺倜看着费宝抬起头来后头发散乱下来,伸手打算去弄一下,谁知被费丘抓了回来,呼吸一滞,偏头去看费丘,见费丘那神色就知道把他误会了,但他没有开口解释。
费丘以为贺倜这又想去拍费宝,抓回来后也没有放开,对费宝问道:想通了?
费宝懒散撑在栏杆上,淡淡道:算是吧。
费宝以为顾敷答应坐他的车一起去县上就以为自己进了一步,谁知道当他看到莫叔手上的十个铜板后脸上就被气笑了,自己在他心里恐怕就是一个认识的人,又比陌生不认识的人好一点而已。
他真的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时时刻刻都想跟他撇清楚。
费宝难得在哥哥们面前叹了一口气,跟八十岁老头子一样,逗得贺倜恶趣味因子上涌,又忍不住想去逗一逗他,但想到自己还被费丘握着得手,忍下了这股冲动。
费丘却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宝贝弟弟会因为一个汉子影响着喜怒哀乐,就像现在费宝轻轻飘飘的短叹都让他对这个汉子产生不满。
贺倜余光看到费丘脸上的不悦,他知道费丘在乎他弟弟甚至超过他自己,刚想说话就听到费宝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哥,你和贺哥的手要牵到什么时候呀?
费丘被费宝提醒才垂下眼来看了一眼握着的手,手心里的肌肤有些滑润。
贺倜虽然和费丘同岁,也同为汉子,但是在费丘面前却矮了半个头,身形上也瘦小些,就像现在握着的手,贺倜的皮肤比费丘的白很多,手也小一些,相握在一起色差很明显却又十分相配融洽。
如果费宝在贺倜刚发现自己喜欢费丘那时候说这样的话,贺倜是害怕不安肯定会连忙缩回手来,生怕别人看出自己心里的秘密,现在的贺倜已经能够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有这份胆去承担带来的后果。
所以,他嘴角一翘,又把要费丘已经松开的手握了回来,身子还直接倚靠在费丘身上,一双狐狸眼笑得摄人心魄,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要牵一辈子。
费丘侧头看了贺倜一眼,别闹,站好。
贺倜忍不住咬了一下嘴角,还是站直了身子,对方的手也从他手里挣脱了出去,手心只留下那余温和汗湿痕迹。
费宝并没有注意到贺倜眼神里的异样,而是被他哥摸着脑袋说:心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哥哥说。
费宝乖巧地点点头,应道。
*
翌日。
顾敷做了前世梦,没睡好神色倦怠,绷着单眼皮和钟尧去小酒楼,就看到掌柜刚把门打开,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嘴里叼着一个小烟斗,看到他们就拿下他的烟斗,来了,早饭吃了吗?
吃了。钟尧回答,顾敷微微点了一下头。
费宝也来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顾敷,中午吃饭也一起吃,直到晚上回家,只要他不找顾敷说话,顾敷不会跟他说一句,冷的像是冬天里的冰块。
费宝不死心,反正他有时间,继续粘着顾敷,一周不行就两周,烈女还怕缠郎呢!就算顾敷是块冰,他也要把这块冰给捂化了!
三天时间过去,夏末的炽热过去,秋季的凉意袭来。
费宝晚间心思烦躁,感觉闷热就掀了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被子没有盖好,受了一夜凉,早上起来就有些头晕,还一直在打喷嚏,小脸恹恹的。
费丘盯着费宝喝了药才打算去四人馆,今天开了擂,虽然不是他亲自上阵但他是幕后老板怕出什么事,摸了摸费宝脑袋,喝了药就去休息,被子捂一捂,出汗就好。
费宝嗡嗡应了,怕耽误了费丘的事,让费丘赶快走。
费丘走后,费宝就缩进了软被里闭上眼睛睡觉,只露出小脑袋来,小脸有些白。
*
顾敷来到县上,又教了四个厨子一天,几人显然在那三天也没有松懈,刀工练的更熟了,速度上快了不少,炒个菜出来也有模有样的了,最主要的是这几人脸上带着自信和希望,只要他们好好跟着小师傅学习,早晚都可以像小师傅一样成为一个厉害的厨师。
顾敷严厉又冰冷,但却让四个厨子十分喜欢,崇拜感恩之情从胸腔汹涌澎湃地涌出,这种再造之恩就算是顾敷让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义不容辞!
几个厨子性子好,打打闹闹互相调笑,中午吃饭的时候,就都围到顾敷那里去了,这次依旧的吵,但是顾敷并没有说什么,凡是问他的,他也会回答。
一个小桌,虽然顾敷话不多,却意外的融入这群爱闹疼的年轻汉子中。
教完几人,傍晚顾敷回家的时候,林幸把挣到的三吊铜钱给了顾敷,他视线在这件熟悉旧白的衣服上打了个转,知道顾敷他肯定需要用钱。
顾敷目光接触到这三吊钱,抬眸疑惑地看向林幸。
拿着,这是这三天挣的。林幸笑着说道,我这几天招呼了几个亲戚来尝尝,他们都说不错!
顾敷了然点了点头,接过那三吊钱,既然找了亲戚,自然少不了宣传,到时候人就会多了。
然而之前林幸开业当天搞了一个免费吃,菜色难吃依旧让县上大部分人知道了,尤其是第一批进去吃饭的,简直没吃几口就用茶水到米饭碗里,干了这碗茶泡饭出来就跟外面的人说不好吃,惹得当时排队的人犹豫的不行,但免费吃实在太诱人,这县上至今都只有这一家在这一天让人免费吃。
街上几个掌柜、老板来看的时候就是第一批进去吃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坐着多看些时候,生怕自己遭受不住,气的一口老血喷出,几人就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后来他们也从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中知道,八珍楼的饭菜是多么的难吃,林幸找的是几个年轻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厨子来......等等。这些结果都是这几个掌柜老板愿意看到的,谁都不想让人来分上一瓢羹。
他们以为林幸会把那几个厨子换掉,找几个经验老道做菜好吃的老厨子,但至今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虽然林幸搞得那件免费吃不仅没有给他酒楼带来人气,反而弄出了这样让他们高兴的效果出来,这件事也过去有些日子,这也改不掉它时不时就成桌上话题。
凡是一说八珍楼,接下就是我再也不会去八珍楼吃饭!饭菜难吃的要死,上次吃完后我回去就做了个噩梦。太难吃了!!!这类的话,掌柜老板们听了别提多高兴了,还不忘去踩几脚,同意他们对八珍楼的埋汰,招呼客人来自己家吃。
林幸亲戚这边宣传也困难重重,无论他们怎么说,别人都不肯相信他们八珍楼的饭菜改善了,味道不错这些话,他们都是一脸你怎么会想不开去吃八珍楼饭菜的震惊和你在说什么鬼话,让几个做宣传的汉子都跑到林幸这边抱怨他之前搞的那免费吃。
林幸也后悔无比,想给当时的自己一个巴掌,整天都皱着眉想该如何是好。
*顾敷身上带了两吊钱,掌柜又给了三吊钱。顾敷去了米店,买了十斤粗米,那老板娘见了他都笑成了花,动作利索的一手一袋五斤粗米放进了顾敷背篓里,看到钱后笑得更开心了,招呼顾敷下次再来。
顾敷这次各买了十只小鸡,鹅黄蓬松的羽毛,娇嫩细软的叫声让小鸡仔更显得可爱软萌,他看了几眼就把篮子上的布掀来盖住,小鸡的叫声才小了不少,顾敷拎着它们去了县上唯一一家买猪肉的铺子。
桌板上面摆着的猪肉所剩不多,顾敷买了一块肥肉较多的猪肉,视线却落在木板角落推成一推的猪肠,一个大大猪脑袋上,对粗犷的老板问道:这些卖吗?
嗯?你要?汉子哐哐哐用斧头斩着骨头,腮胡黑密,眼神犀利,穿着短卦也遮不住一身爆炸的肌肉,狂野粗汉。
嗯。
第十七章
养鸡仔补身体
汉子在自己系在腰间的黑色围裙上擦了擦手,懒懒道:都是不要的,你要的话就给你好了。
顾敷点了头,看到汉子给他拿粗麻绳给他把猪脑袋和肠子捆在一起,露出被遮住的四个脏兮兮的猪蹄。
汉子对着顾敷问道:这个要不?
顾敷点了点头,汉子把那四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蹄子放进袋子里,一起递给了顾敷,顾敷接过来,道:老板,你下次什么时候开店?
这家店铺并不是像街上铺子一样天天都开,上次顾敷并没有看到开门,今天来的时候特意来看了一眼。
汉子拎起斧头,六天后,赶集日吧,怎么?
要一只后腿。顾敷把猪肉放进背篓里面,抬起头道。
汉子诧异,斧头被放到桌上,发出当的一声,真要这么多?
嗯。顾敷背起背篓。
汉子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要买这么多猪肉,和肉类鸡鸭鱼相比猪肉的价格稍微贵了些,就是县上都只有有钱的人家会来他这里买,还跟他讲半天的钱,磨磨蹭蹭的烦的很,还没有这穷小汉子来的干脆,要不是他看到小汉子身上那旧衣服,他还以为是哪家少爷呢。
顾敷模样长得好,穿戴整齐干净,就算是一身旧衣都掩盖不了一种气质,像是雪山上的冷松,给人又冷又疏离,像一个贵气公子。
汉子犹豫了一下,他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小汉子,看他模样才十四五岁,半晌才道:可以,那天我就给你留着,要是申时没有来的话我就卖了。
顾敷嗯了一声,去街口找之前老汉牛车回家。
姜兰看着篮子里十只不停叫唤的小鸡仔愣了愣,再看到顾敷从背篓里拿出染血的袋子,打开看到猪肉更是一呆,在看到十斤的粗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内心的吃惊。
姜兰节省惯了,顾敷在小酒楼找到工作后就会把钱拿回来给她,她也知道儿子一天从早忙到晚,要补身子,顾敷上次买回来的一篮子鸡蛋,她都时不时就给顾敷炒一碗。
她完全不考虑自己,白天要去帮别人干农活,吃的都是一些粥野菜的,根本就没有营养也不管饱,回到家给顾敷做的鸡蛋又不碰几下,只知道照顾顾敷,整个人瘦了不少。
顾敷正是观察到她这习惯,今天买回来的十只小鸡也是拿来给姜兰补身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去的时候太晚了,没有找到卖大公鸡母鸡的。
今天我来煮饭做菜。顾敷把猪肉拎到厨房,姜兰忍不住跟了上去,儿子,这些......花了多少钱啊?
县上卖的都挺便宜的。顾敷用木盆装了一盆的水,猪肠里面的脏污虽然弄出去了,但卖猪肉的汉子却没有洗一下,顾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把猪肠翻来覆去洗了四五遍,洗干净用粗盐抹了抹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