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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里
  没等她多打量,眼神就被安寻吸引去了,她走路很轻缓,跟在医院是两个样子,脚踝白皙纤细,骨线分明。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取了两只玻璃杯倒上,每一个动作都轻柔优雅。
  合同没什么问题的话,直接签字就好了,要是有问题,直接跟房东沟通。安寻放下了水,而后也没多招待她们,回到落地窗边另一个茶台上忙弄自己的事。
  纪小瑜这几日在宿舍天天听姜亦恩安医生长安医生短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奇心使然,趁着姜亦恩看合同的功夫,问了句:安主任,您是一个人住吗?
  安寻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那您爱人呢?不过安医生也还年轻,是不是还没有结婚啊?纪小瑜继续问到。
  没有。
  姜亦恩听见那头传来的的语气很轻,很淡,不由得望了一眼,看到安寻的侧脸,在窗外柔和的光下映出好看的弧度,鼻尖和眼里都泛着光晕,很是好看,可美人儿低着头,眼里分明有些许不悦。
  她看起来,好孤独。
  听说您是房东的女儿,那您父母都在国外吗?
  小瑜!别问了。姜亦恩赶紧低声阻止,其实她也并不比纪小瑜多知道些什么,只是几天相处下来,也看得出安寻是个心里有事儿的。
  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安医生,也许从来都不算容易吧。
  她知道,对于每一个小心藏起伤痛的人,不问,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尊重和保护。
  谢谢安医生,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姜亦恩捧着交接好的合同,两眼弯弯一笑。知道安寻无意多留她们,不等她送客就主动拉着纪小瑜出了门。
  安医生,周一见!
  恩。
  安寻关上门之后,转身去收茶几上的合同,翻了翻页角确认签字,看到姜亦恩那七歪八扭,鬼画符一样的字迹,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感叹道:真是字不如人
  起身刚把合同拿起来齐了齐,忽然,夹页里掉落出一颗白兔糖,惹的心间一颤。想到那丫头刚刚即时解救了自己的窘迫,越发觉得这丫头,不仅精灵可爱,还很懂事。
  她回到落地窗前,把牛奶糖放进了柜子上的一个玻璃罐里,里头显然还有另外一颗。玻璃罐后头,摆放了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个八九岁左右女孩子的脸,和安寻长得很像,只是笑眼弯弯的样子,与她恰好背离。
  逆光下,安寻望着那个照片里的小孩,脸上好像逐渐滑落了什么透亮的东西,不过片刻,就被她用手轻轻拭去。
  如果
  她停下了低语,好像有什么词如鲠在喉,即便自言自语也不愿说出口,而后轻叹了一声,勉强扬了扬嘴角,眼里却尽是柔情的酸楚:
  一定也和那孩子一样可爱吧。
  第5章
  周一,安寻依然一早就来了医院。她的号总是被预约的满满当当,为了能多看几个病患,她总是最早就到了。今天避免了早高峰,到医院的时候,连挂号护士们都没来。
  亦如往常一样,到食堂冲了杯咖啡,再进办公室,看到桌上整整齐齐分好类摆放的新病例,旁边还放着面包和热牛奶。以前也有小护士或是医生给她送过早餐,她都拒绝了。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细心的替她整理好新的病例,不过想也知道是谁。
  分明眉眼一惊,却还是嘴硬道:
  多此一举。
  要多骄傲,才会连连轻声一句自言自语都言不由衷。
  几声敲门声,姜亦恩一已然换好了白大褂站在门口,一脸笑容。安寻回眸转身,窗外一缕阳光刚好照在姜亦恩脸上,映衬着眼睛里也有点点光亮,她这才注意到小丫头嘴角还挂着浅浅两个梨涡,一时间居然有点分不清是光照亮了她,还是,她就是那光。
  倒是有几分可爱的。
  你做的?
  安寻轻问一声,看向她的眼睛立马收了回来,转向病例。
  啊是,我看病例太多了就分类了一下,还有听说您从来不吃早餐所以
  既然知道,还多此一举。
  见安寻不冷不热的,姜亦恩有些尴尬,笑了笑想缓和气氛:那不得讨好一下我的邻居?
  已经搬过来了吗?安寻好像只是作为房东的理事人,礼貌性问了一句,随即习惯性拿起了咖啡。
  恩!昨天晚上就搬好了!姜亦恩点点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夺走了安寻手里那杯咖啡:我都给你买了,你多少吃一点嘛,空腹喝咖啡会胃疼的。
  安寻亦是被这样前所未有的大胆惊的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从她手里拿走任何东西,何况还是个刚来两天的实习生。好歹自己也是灭绝师太级别的人物啊,她在心里自嘲道。
  其实就是,谢谢安医生那天安慰我姜亦恩耳根有些发红,低着头搓着手,羞愧道。
  安慰这个词,让安寻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头微颤了几分,不过即刻又恢复了平静:我那不是在安慰你。
  哦姜亦恩越发无地自容,想到一会儿自己可能要原封不动地把早餐拿走,就恨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埋了。
  这个,下不为例。
  什么?下不为例!意思就是她没有拒绝自己的早餐!姜亦恩眼里瞬间恢复了光芒,欣喜不已:那!我就先去忙了!
  一出门就跳了起来,谁知一头撞上了苏问。
  你这个冒失鬼,撞死我算了!苏问满脸嫌疑地拍了拍衣服,挑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一番姜亦恩,一如往常地阴阳怪气: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苏医生对不起,我姜亦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苏问微微低下头小声,笑问了句:在胸外好几天了居然还笑得出来,安魔王没为难你呀?
  没有,没有,安医生对我可好了,还让我独立做了闭式引流呢!姜亦恩全程傻笑,说完就又欢呼雀跃地跑了。
  这个冒失鬼居然可以独立做闭式引流?苏问看着她远去的欢脱背影,满脸怀疑,转眼又是一脸震惊:
  不对!她居然说安寻对她可好了?!
  与其暗自吃惊,不如一探究竟,要么哪对得起她八卦女王的称号呢!于是走进办公室阴阳怪气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安副主任居然在吃早餐。
  你一大早来不会就是为了取笑我吧。
  苏问看那冷冰冰的脸笑了笑,她既然敢来这女魔头的办公室,自然是有备而来的,递上一份病例:这个病例比较特殊,秦主任叫你看看天!
  安寻刚刚接过病例,正要翻看,被这一声高呼惊的眉头一紧:苏问!你一大早在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不是,哎,安寻,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牛奶了?!苏问嫌弃的两根手指捏起那牛奶杯,左看右看,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
  安寻沉默不语。
  我跟你大学到现在十几年了,从来没见你喝过牛奶啊!苏问眉梢一挑,眼睛一转,那丫头送的?别人给的早餐你可从来不吃的诶!
  你小点声儿,安寻瞪了苏问一眼,刚好渴了而已。
  是吗?放着咖啡不喝,喝牛奶?苏问又看向旁边的咖啡。
  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安寻找了个自己都听不下去的借口,耳根开始暗暗发红了。
  哦~这可不像我们安副主任说出来的话啊那丫头说的吧?
  苏问!你很闲吗?安寻恼羞成怒。
  好好好,不逗你了,你好好看看这病例啊,我就先撤了。
  苏问一大早吃到了瓜很是心满意足,正打算溜之大吉,突然一个行色匆匆的小护士进来:安医生!苏医生也在啊正好!传染科那边有个肺结核患者突然大咯血
  小护士话没说完,两人已经疾步冲去。
  什么情况?
  李森,男,16岁,五分钟前出现大咯血,基本急救处理了。患者上周出现呛咳,少量痰液。胸闷,发热。无吸烟史,家族有肺结核病史
  送手术室吧,你们传染科也需要人手来,苏问,你做我的一助。安寻语速加快,冷静的安排着。
  好。苏问迅速应道,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本正经。
  姜亦恩正好溜达下来,见状立马上前询问:安医生,我能做什么?
  你没事的话就来观摩吧,做好防护措施。
  好的。
  一行人一起进了手术室。
  说紧急,说事关生死,对于她们来说亦是平常。
  安、苏两人到底是学生时代就同吃同住的室友,配合默契,眼神言语都不需要,只需加以专业知识的推测,立马就会知道对方需要什么,要做什么。
  终于,一切顺利完成。
  亦恩,你来关胸。
  我?
  最简单的缝合,你可以的。安寻鼓励着。
  苏问闲下来,这才有时间默默观察着这一切,那捕捉到新鲜八卦的喜悦口罩都遮不住,尽从眉眼间透露。
  简短熟练的号令,娴熟的技巧,几人天衣无缝的配合,整台手术顺利完成。
  第一次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苏问一出手术室就被家属围住。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家属泪流满面的感激着。
  要谢就谢安医生吧,她才是主刀呢。刚想指一下安寻,谁知跟着姜亦恩两人都没影了。这两人,都做雷锋上瘾啊调侃一句后,也离开了,留下小医助给家属交代着术后恢复。
  姜亦恩第一次观摩手术就自己上了手,虽然缝合这种简单的常规操作,在学校里练习过无数遍,但这次真的对病患上手,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安医生,他真的已经不危险了吗?
  你说呢?安寻随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悲喜。
  大咯血止住了就暂时看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肺结核的情况姜亦恩支支吾吾着,欲言又止。
  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明明还那么年轻姜亦恩心里难过极了,表情凝重,语气也变的低落。
  安寻看着这丫头平时的精神全无,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心疼?怎么可能。
  她马上自我否认。
  至少现在命是保住了。
  嗯。
  安寻看她依然垂头丧气,稍加思索后,淡淡说了句:你如果愿意,辅助传染科观察李森的事,就交给你负责吧。
  真的?!谢谢安医生!我去外面帮忙了!
  孩子果然是孩子,一点小事就能牵动情绪,安寻看着姜亦恩的背影,不觉间有种自己已经到风烛残年的错觉。
  她收回思绪,拨通了电话:安排挂号吧。
  这天安寻是全班,姜亦恩也就留了下来学习,见下班后夜已经深了,安寻主动邀约小丫头坐自己的车回家,看着孩子惊在原地,还特地补充道:就当谢谢你的早餐。
  原来如此,姜亦恩转瞬一笑,脚步雀跃跟上前去:谢谢安医生!
  坐在副驾驶,看着安寻的侧脸,一如的冷静专注,她想问点什么,看到那冷冰冰的眸,又难以启齿。想到那天在音乐厅的初见,还以为是个行家,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是个医生。但她的行为作风确实不像一时兴起。她,也喜欢小提琴吗?
  安医生也喜欢小提琴吗?
  我超级喜欢小提琴,还会拉一点呢,虽然拉得不太好
  安医生除了喜欢小提琴,还喜欢别的什么吗?
  沉默寡言的孩子。
  哦
  因此,余下的十分钟,她们都是沉默的。
  喜欢,这个词对于安寻来说,不知道从多久以前就变得陌生了。她这一生至此,好像没有什么事是因为喜欢才去做的。拿起小提琴如此,穿上白大褂,亦然。
  安医生
  姜亦恩一路抿着嘴,到了家门口,终于耐不住再喊了一声,安寻倒也没像在车上那样冰冷,回过头来看着她,等她说话,姜亦恩见了这状,才敢盛情邀约。
  以后,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听音乐会呀?
  安寻顿了片刻,眼神里不像是惊讶,也不像期许,倒像是放弃?姜亦恩注意到,她似乎咬了咬唇,提着包的手也握紧到微微颤抖,像在忍着某种疼痛。
  我习惯一个人。
  然后,门砰一声关上了,姜亦恩停留原地,手足无措地回味着那人忽冷忽热给她带来的冲击。
  第6章
  安寻背靠着门,深长的呼出一口气。
  诺大的房间,简单却精致的装潢,落地窗在月光刚好能撒进客厅的地方坐落,微弱的灯光和冷色调的软装。这样的家,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月光般柔美清冷,却如霜雪笼罩,无时不透露着刺骨的寒。
  她望向落地窗边的柜子,她知道那里头,有一把尘封已久的小提琴。
  那孩子问她是不是喜欢小提琴,她答不上来。她只知道小提琴是那个人的梦想,她也曾亲手把那个发着光的女人毁的一干二净。
  察觉到心里隐隐作痛,她就立刻放弃了追忆一些什么,到浴缸放上热水,进到里间,一层层脱落掉束缚身体的衣裳,直到最后一层轻薄滑落,印入眼帘的,是冰肌如雪、纤手香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