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安寻起身,还是把盘子和饭碗收了收。
我来吧!姜亦恩赶紧抢过来,关心道:刚吃了饭,最好过会儿再洗澡,你要不先到沙发上躺一会儿?
安寻松了手,见身体也还撑得住,点了点头道了声好,顺了那小丫头的意,拿了本书坐到沙发上休息。
姜亦恩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再三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安寻都只说是累的,她也只好作罢。
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过半个小时我叫你,我先去丢个垃圾。
垃圾?安寻猛然放下书,惊慌道:不用了吧,明天我出门带出去就好了。
没事儿,反正就在楼道,马上就回来。
姜亦恩提了两袋垃圾就出了门,安寻一瞬间只觉得焦头烂额,坐立难安,仿佛胃痛都感觉不到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祈祷姜亦恩没有注意到她刚才倒的饭菜。
但是,姜亦恩还是看到了,看到的时候,愣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本来看见安寻带回来两个空饭盒的时候,还高兴了一场,现在看来,真是白欢喜。
一天下来,就吃了一块三明治吗
要不是苏问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安寻吃了早饭,她大概会想说不定三明治也被扔了。这也就是自己碰巧发现了,在过往的那么多年里,她都是这样不好好吃饭吗?姜亦恩又气又心疼,回去的脚步都不禁变得沉重。
回,回来了
安寻看着姜亦恩的脸色,挤出一点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灭绝师太级别的人物沦落至此,一个小丫头而已,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吗?换做从前安寻的个性,就是当着她的面把饭倒了,也不会有丝毫胆怯。
对不起,我三明治我真的吃了,牛奶也喝了,午饭确实没来得及回来的时候都变味了所以她不打自招。
嗯。姜亦恩抿了抿唇,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不生气吗?
姜亦恩摇了摇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沉默片刻后,又软绵绵一笑:好吧,有点生气啦。但是,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所以我不会怪你啦。
安寻眉眼一惊,眼神一阵松软,心里仿佛融化了似的,看着小丫头,一瞬间眼底满是温柔的宠溺。
你这个傻丫头过来,我抱抱。
安寻头一次敞开怀抱,尽管是这样一句话,从她轻缓而平静的语气里送出,没有丝毫挑逗意味,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却也让温柔感上了一个格调。
姜亦恩软软依进怀里,搂着安寻的腰间,轻绵地说了句:你以后都要好好吃饭,我就原谅你。
知道了傻丫头。安寻浅浅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软软绵绵的性子,居然连生气都不会。想到自己刚刚为了那点小事还冷了她一眼,就觉得无尽后悔。
安寻啊,姜亦恩她是在心疼你受累啊,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第25章
说起来, 自从姜亦恩搬到安寻家,文静和纪小瑜也多出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时间。三个人的时候只顾着热闹了,两个单独相处下来, 一开始多少有些不自在。这种不自在, 并不源于初始不久的陌生,具体是什么, 两人心知肚明。
文文,你睡了吗?
没呢。
纪小瑜听到应答,推开了一点门缝, 探出脑袋满脸坏笑:
冲吗?
冲!
于是, 纪小瑜兴冲冲跑进去, 几步跳上了文静的床, 两人双双打开了手机, 热火朝天地开了一把排位赛。
诶你说,姜姜都去女神家住了两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小心鲁班过来了!
我溜了我溜了!文静火速反应过来, 开了个闪现,继而接道:姜姜真的喜欢安医生?爱上冰山女魔头, 可是会很辛苦的。
她绝对喜欢,我国服安琪拉拿魔法发誓。啊!对面妲己阴我!纪小瑜咬牙切齿地回答着,手上不停动作着,一副恨不得把手机击碎的架势。
我来了我来了,姐姐帮你报仇!文静赶来救场:敢欺负我们家安琪拉, 去死吧!诶对了, 姜姜今天还让我教她做饭呢,是要留住女神的胃?
搞她!冲!双杀双杀!!干得漂亮!纪小瑜兴奋地拍了几下床面,转而继续道:她就是这样, 看到美女就兴奋,我们住宿舍的时候,她每天晚上还抱着甜甜发神经呢!哭哭笑笑地叫姐姐
她自己也是小美女啊,大眼睛多漂亮啊,不过安医生确实是女神。小甜妹配冰美人,嗯文静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赢了游戏,纪小瑜也有功夫仔细看了眼文静,逗了逗眉眼撩拨道:姐姐也是美女,就是不知道,姐姐直吗?
文静扔了手机,双手往后脑勺交叉一捧,倒下身去,羞怯地勾出一抹笑:什么直不直的,都什么年代了
纪小瑜随之来了个扑倒,扶着脑袋轻落于枕上,望着那双脉脉含情眸,长发交织,一时间控不住心智,低嗅颈间香,犹如海风撩魂。
姐姐,谈个恋爱吧,妹妹寡疯了。
你文静身体还在半推半就着,却早已在那发丝偶然落到耳边时就被勾了魂,随之一阵酸软袭来。她知道,逃不掉了。
爱我,不会辛苦的。
如果说成熟人的爱情是小火慢炖、细水长流,少年们的恋爱,有时一场游戏就能勾起热火朝天。要炙热的吻,要放肆的纠缠,要不保留,要不隐忍,要跌宕起伏,要翻云覆雨
一墙之隔,安寻隐约察觉出那声音从吵闹变得有些不对劲,她不敢细听,耳根却在微微泛红,侧脸回避了几分。对上姜亦恩的眼时,发现那丫头居然竖起耳朵在听,甚至于满脸抑制不住的猴笑,抿着嘴,把一双梨涡直接推向了耳根。
什么声音?她们在干什么?!姜亦恩兴奋地抽开安寻的怀抱,没羞没躁地跑去开了大门。
你!安寻羞愧之余更多的是震惊,起身过去三两下把小丫头拉回来,关了门教训道:不回避也就算了,怎么还敞开门听啊?
难怪!我就说纪小瑜怎么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偷看文静!小丑竟是我自己姜亦恩忍住狂喜,完全不顾安寻的眼光。
安寻看这无药可救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她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很古板,心里却还是有些诧异的。算起来几个小丫头住在一起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这一个半月,就可以爱上吗?这就是年轻的资本吗?不用想未来,不用念过去,只是因为互相朦胧有了好感,就可以在一起吗?
到底是年轻啊。
就像她一样,简单明朗,遇到这样的事,都能毫不避讳,不掩好奇地听墙角。凝着姜亦恩,越发觉得自己果然是老了,哭笑着在心里感叹,自己和她们这般大的女孩子,果然还是有差距啊。
姜亦恩激动的击了一掌,后知后觉道:我就说嘛!那天我们一起做完饭,她们两个居然夹了菜回房里吃了!这要不是爱情,我都不能原谅纪小瑜这个混蛋!
安寻听到这句,不禁凝了凝眉:那你,一个人在餐厅吃饭啊?
是啊!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你也没回我,那段时间我可惨了!姜亦恩开着玩笑,心里头还是在为好朋友高兴,重色轻友嘛,人之常情。自己不也丢下纪小瑜,招呼都没打地跟着安寻回家了吗。
可是安寻心里却隐隐疼痛,从前多少个夜晚,她把这小丫头一个人孤零零丢下了,多少次,她把她成堆的消息置之不理了,又有多少次,把她的热情拒之门外了。
对不起,小恩。
啊?
作为补偿,以后你的每条消息我都会回复。
姜亦恩顿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会被当真,没想到会让安寻心里过意不去,她并非想让她心痛啊。换来这样的承诺,她受宠若惊。
我
好了,我先去洗个澡,你也早点休息吧。不许再偷听了知道吗?安寻多少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连忙岔开了话题。
嗯。姜亦恩羞愧难当地点点头,转而想起来安寻是说累了才到沙发上休息的,赶紧补充了句:安姐姐!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
安寻点了点头,浅浅一笑,进了卧室。
靠在门后,笑容也瞬间消逝,如释重负般的深叹了一口。那丫头就这样带着双无辜的眼睛,肆无忌惮的闯入,越走越近,近到自己几乎无力抵抗了。
她不禁扪心自问:
安寻,就这样下去,你还能撑得了多久?
一个半月的时间,真的没有可能爱上吗?那声声叹息缠绕入耳的时候,对上那丫头眼眸的一瞬,你真的没有半点念想吗?
她说即便你无所不能也还是会保护的时候,她明知风险还是无条件支持你救人的时候,她又一次奋不顾身抱住你的时候,她说想跟你结婚的时候,她叫你以身相许的时候
你真的敢说,没有一点心动吗。
安医生,你要快点洗,不要着凉了啊!
心烦意乱间,那丫头的声音,又是那么不体谅的侵入,透过门缝,本是无意穿堂风,奈何一点一点击中心底,仿佛下一秒,就下一秒她所有的坚冰防备都要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知道了。千万忍耐后,安寻的回答,依旧淡薄。
不知道是不是心病使然,不洗澡倒还能撑着那隐隐的疼,自水流顺着面颊淌下,热气一升腾,整个人就开始头晕。
安寻知道自己胃痛的毛病,严重起来不是没有晕倒过,担心自己会撑不住倒在浴室里,强撑着一丝理智,三两下把泡沫冲洗干净就裹上浴袍打开门出来。
姜亦恩洗着碗,始终觉得不对劲,只是凭着本能,关注着安寻洗澡的时间,这会儿刚好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去关问一句。
安医生,你洗完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事。
姜亦恩放不下心,擅自开了卧室门进去。果然看见安寻坐在床沿,低身压着胃,一手撑扶着前额,唇齿间微微喘着轻气,眉间凝起几分隐忍。
没事?她总说自己没事。
还好,她也从来没有相信。
是胃痛?要不要去医院?
见安寻直不起身子,姜亦恩赶紧上前扶住她。手掌心在她背上摩挲两下,才发现她浴袍润润的,想到应该是没来得及擦干身子就裹着出来了,心里一阵沉闷,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深叹了一口气。
家里有胃药吗?
好像每到这种时候,姜亦恩就异常的成熟冷静。安寻被那低压压的语气惊了一跳,抬头看了眼小丫头,那红着的眼里,分明是在心疼。
傻丫头,我真的没事。为了让小丫头心里好受一点,她勉强出一抹微笑,主动寻求了她的帮助:药在床头柜里,你帮我拿一下吧。
姜亦恩点了点头,也没问具体在第几层,忙里忙慌地把三个抽屉全部抽开了。找到药起身一瞬间,她看见最上头抽屉里醒目地摆放着一包烟,旁边还有一只打火机。
安医生,会抽烟吗?
意识里空白了片刻,行动却没有半点滞留。
别怕,我去给你倒水。 她想到上次,安寻疼痛无助的时候,拽住了自己说了声别走,所以这次出门前,她特地安慰了句。
安寻听见这哄孩子般的语气,觉得可爱,到底也是自己先把姜亦恩当作了孩子照顾,现在可谓是风水轮流转,笑叹了声,乖乖道了声好。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姜亦恩火速跑到厨房去烧上热水。
安寻被照顾着,好像确实没那么能强撑了,一瞬间发了汗,倒头蜷缩在床上。没有片刻,耳边就传来了小丫的头关切:水还在烧,我看家里只有冰水,你一直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就算一个人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安寻如鲠在喉,这么多年来,她的床头都常备着胃药,一年半载的总会犯几次病,几乎每次都疼到浑身发抖。吃药,咬着牙熬过去,一熬就是一夜无眠,她早就习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小丫头陪在身边,她头一次为病痛感到委屈,心里头一酸,眼睛也跟着温润了。
你别我不是在怪你姜亦恩看安寻红了眼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自己刚刚的语气,很凶吗?至于给她,说哭了?
安寻逃避着闭上了眼,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自己对着丫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我先帮你把衣服换了吧,你这样会着凉的。
没等安寻答复,找来了安寻的睡衣,坐到床边,刚要解开她浴袍的腰带,隐约看见那承露冰肌,还是犹豫了。
我自己来吧,安寻也正好婉拒,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再轻启唇齿,低弱一声:对不起,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别说这些了,姜亦恩忍不住落了泪,满是心疼,扶起了安寻,把睡裙理好放置在手边方便她穿:那安医生,你自己试着换,我在门口等你。
安寻点了点头应声,等小丫头出去后,半撑起身子,费力换好了睡裙,中间还几次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姜亦恩站在门口,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本是出于关心,却忍不住混蛋似的想着那些不该想的画面,羞得面红耳赤。算着水也要烧好了,索性先去了趟厨房。
刚备好了水,听见轻绵的脚步声靠近,闻声回头,安寻穿着睡裙,裹着披肩走来,面容憔悴,只身片影,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我叫了你两声,你好像没听见。安寻似乎看出了小丫头眼里的疑惑,解释道。
对不起,水好了,快把药吃了吧。姜亦恩放下水,匆忙跑回安寻卧室拿了药来,想起安寻头发还是湿的,又跑了趟去拿来了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