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看看紫緹的画室?」我侧头问永健,「就在这附近而已。」
「好啊,正好我也没去过。」
同样的庭院,门口的树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裳,金灿灿红通通的,还有几片枯叶落至大地的怀抱。
经过几个正在画画的学生,他们的图纸上皆是各具特色的景。
走进去就看到紫緹在画角落的盆栽,她左手是水彩盘,右手是细的水彩笔,还咬着一支粗的,脚边有一桶水,画架上掛着一条吸水布。
水彩盘有几十格已经挤好的顏料,沾水就能在大格区调色。
「紫緹好认真喔。」永健小小声的在我耳边说。
「对啊。」
就连我们两个走到她后面,她都没发觉到,全神专注于绘画。
我们越看越出神。
明明是画绿色的叶子,为什么要用黄色?然后看起来还不会很奇怪,那边的水又用的特别多?
「永健、孙语晨?」
我们闻声望去,杨子勋穿着围裙走过来,脸上还有顏料。
看起来更蠢了。
「杨子勋?」我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唉,这个问题好像废话。
「来找紫緹啊。」
「咦?」紫緹转过头,把咬着的水彩笔拿下来,「你们怎么都来啦?」
「当然是来看你的。」我帮她把刺到眼睛的瀏海拨到旁边,然后拿出一个黄色发夹别上,「你该剪瀏海了,都挡到视野了。」
「嘿嘿。」她露出了额头,依旧白净好看,「好凉喔。」
我看了看四周,然后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为什么?」我指着图纸上的黄色,「明明是绿色的叶子要用黄色?」
「因为如果只有绿色做深浅阴影的话,我会觉得太单调了,如果在亮处以黄色代替白色,我会觉得更有层次感,不过这也是我个人的习惯啦。」接着,她指向门口的一个男生,「像那个男生是直接留白,但这个很考验技巧。」
「原来。」我点点头又想问下一个问题,在这之前我看向杨子勋,「你平常都在这里干嘛?」
「不干嘛啊,当小帮手或随手画个图之类的。」
「那你和永健也去画画吧,我在这里向陈老师学习。」
「啊?」
「挺好的耶!」紫緹左看看右看看,「如果你们不想画的话,那边有书可以看。」
「可是我比较想和你⋯⋯和你们待在一起。」
「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永健双手叉腰歪头,口气略带审问的意味。
「怎么可能!」杨子勋态度一百八十度转,「要不是你跟孙语晨在一起了,我都想和你谈恋爱了,走!我们去打游戏好了。」
「哈哈哈——」紫緹被他的话逗笑了,「好啦你们谈恋爱,那我也跟语晨谈恋爱。」
我摸了摸她的头,「好啊。」
怎么可能拒绝呢。
永健和杨子勋走到后面的桌子,然后坐着开始打游戏,永健连玩游戏都很从容,反观杨子勋就很吵。
「紫緹,那为什么这里的顏色看起来比较浓?」我指着土壤,又指向某片叶子的尾端,「然后这里就好像很淡?」
「因为你看喔——」紫緹用笔桿隔空圈出我说的那处很淡的地方,「这片叶子呢你有没有发现很薄,还有点透光?」
「有。」我訥訥的回答。
「假如只用黄色,确实达到了深浅的效果,但也会显得太过饱和,可以控制水量製造透明感,啊这也会根据每个人的习惯有所不同⋯⋯」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紫緹的侧顏,那些问题我都没有兴趣理解,可是我喜欢看她说起画画时,眼睛闪烁着的金光。
我还记得她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侯,在墙壁上乱涂鸦被阿姨骂,她屡教不改,连地板、门,厕所都是她的图纸,后来阿姨似乎是讲累了,也可能是懒得在清理了,干脆买一堆纸和着色工具回家,她渐渐的展露出美术天份,画得越来越好,甚至比从小就是科班的人更出色,也坚定了想往绘画的方向前进。
比起美术,我则是更喜欢音乐。
不论是美术或者音乐,都可以算是一种情感抒发,也是人与人之间產生共鸣的媒介之一。
我悄然的收回视线,「那土壤的部分呢?」
「土壤的部分用水少一点,然后上的多层一点,看起来比较厚重有份量,又能和薄的叶片形成对比⋯⋯」紫緹耐心的讲解。
「我懂了,所以同理⋯⋯」
她讲了很多,而我攒了很多问题没有一次问完。
我要留着,下次再问。
「紫緹。」顏老师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我后很惊喜,「语晨也来啦?」
「顏老师,好久不见。」
「那边那个男生是⋯⋯」
「啊,他是我的男朋友,叫林永健。」
我忽然发现,今天跟好多人介绍了永健。
「年轻真好呢,那紫緹呢?你跟子勋⋯⋯」
「不是!」我反应极快的回答,「他们只是好朋友⋯⋯顏老师可别误会呀哈哈哈。」
哈。
哈哈哈。
「我知道了,还不是的。」顏老师加重了那个「还」字,好像早晚都会是。
「哎呀我要⋯⋯我要画画了啦⋯⋯」紫緹羞的转回身,提起笔强行让自己专注。
「好了我也去忙了。」顏老师笑了笑,「刚刚子勋跟我说素描纸没了我得去补货。」
杨子勋对这里这么了解的吗?他到底多常待在这里?为什么顏老师好像和他很熟悉了一样?
「紫緹——」
「嗯?怎么啦?还想知道什么吗?」
「没有啦没事,你继续画。」
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欢杨子勋吗?
这个问题哽在喉咙好久好久了,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害怕打破我一直以来维持的平衡,害怕全部的假装被戳破。
如果云朵可以用成为形容,那紫緹便会是我的天空。
天空会接纳,云朵随着天气的情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