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知道,日前,也只能如此了。脚步,向着之前落座过的那一个角落走去,缓缓地生下,手肘,抵着膝盖,手,轻握成拳,抵着下颔,怔怔的望着前方。
庄君泽没亦再看秦楚,盘膝,开始调息起来,企图压制下身体内那一股无限蔓延开来的疼痛。脑海里,拂过那一张天真带笑的容颜。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秦楚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庄君泽,又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血腥昧,霎时在洞内弥漫开来。
秦楚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近庄君泽。并且,一边走,一边‘关心’的问道.“北堂帝,你……”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秦楚走近了才赫然发现,庄君泽的肩膀处,红色一片。
应该是肩上还未好的伤口,裂开了!
秦楚在庄君泽的面前,蹲下身来,“北堂帝,你怎么样了?”
庄君泽缓缓地睁开眼晴,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痈,侵蚀着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而那肩上的伤口,在这个时候裂开,更是雪上加霜。让他的视线,一时间,不可抑止的带上了一层异样的朦胧。
“北堂帝,你怎么样了?”
秦楚见庄君泽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由得又问了一遍。
庄君泽怔怔的望着面前之人,又好像在透过面前之人望着另一个人,半晌,伸手,一把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秦楚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庄君泽拥入了怀中,头,更是狠狠地撞上了他受伤的肩膀,刹时,只听到他一声压制不住的闷哼声,在耳畔响起。
“北堂帝,你干什么……”
“幽儿……”
就在秦楚恼怒的时候,一声无限思念的轻呼,悠悠的响彻在秦楚的耳畔。
庄君泽他产生幻觉了?
秦楚心中疑惑,脑海中,再一次想了想有关‘苗毒’的毒性,好像中了‘苗毒’的人,在毒性发作的时候,是会产生轻微的幻觉的。
“北堂帝,我不是你的幽儿,你放开我。”
秦楚收回思绪,根本不顾庄君泽肩膀上的伤口,用力的推起庄君泽。
庄君泽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挣扎,力道,不由得紧了紧,喃喃的道,“幽儿,我知道,你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幽儿,栽也怪我自己,若是可以,幽儿,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我。”
“北堂帝……”原来.那一个叫‘幽几’的姑娘,真的死了……
“幽儿,这十六年来,我活得好痛苦,我想去找你,可是,不行,我要先替你报仇。”庄君泽似是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北堂帝……”
“幽儿,对不起……对不起,幽儿……”
“北堂帝……”
一滴湿润的液体,毫无征兆的落在了秦楚的颈脖上。
秦楚所有挣扎的动作,在那一滴液体落下的那一瞬间,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知道,那不是庄君泽唇角抑制不住滴落的鲜血,而是……泪……
庄君泽,他……他竟然流泪了……
秦楚浑身僵硬,久久无法动荡!
庄君泽的脑海中,倏然不受控制的不断徘徊着十六年前发生的一切,双手,痛苦的拥紧了怀中之人,一个劲的轻声说着“对不起” !
秦楚感觉到,庄君泽的身上,不知不觉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绝望气息。这一刻,她对他的恨,竟奇迹般的淡了一分,一个可以为了一个女子流泪的男人,她……
苗毒,它的狠毒,不在于可以在人体内潜藏几十年,不在于发作时让人生不如死,而在于它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会将人心底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一面,激发出来。
而庄君泽心里,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一面,就是幽儿,那一个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幽儿,不怕,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不会让你受伤了,任何人,也不能再伤害你一分一毫!”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庄君泽的声音,异常的坚定,但他的动作,却温柔的让人心碎,只见他,一手,紧紧地楼着秦楚,一手,轻轻地拍着秦楚的脊背。
秦楚浑身僵硬着,很小很小时候的一个画面,忽的划过她的脑海。那明候,父亲,一年间偶尔回几次家,她想念他,很想念很想念,所以,每每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她都会紧紧地抱着他的脚,不让他走。而他,就会笑着抱起她,用很温柔的话语,跟她说话,再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在她睡着的时候,再悄悄地离开。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那一幕?秦楚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想起那一幕后,她再无法狠心的推开此刻的庄君泽。
仅仅是此刻脆弱的庄君泽而已!
“北堂帝,幽儿没有怪你,你不要自责了。”秦楚手轻轻地拍了拍庄君泽的脊背,用着同样轻柔的话语,如哄孩子般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闻言,搂着秦楚的手,非但没有松开一分,反而越发的搂紧,道,“幽儿,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很快就去找你的。”
秦楚闻言,心中止不住一惊,庄君泽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堂帝,你不要来找幽儿……”从刚才庄君泽的话中可以知道,那一个名叫‘幽儿’的女子,已经死了,若是庄君泽去找她,那不就是……不就是……
庄君泽眼眸一黯,“幽儿,你还是怪我……”
“北堂帝,不是的,只是这世界这么好,你该留在这个世界……”
“幽儿,我知道,你去的地方不好,所以,你不想我去,是不是?可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呆在那么冰冷的她方……”
“北堂帝……”
“幽儿,你曾说过,两个人的地狱,远比一个人的天堂要好,这里,再怎么最美好,也不及与你在一起。”
秦楚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庄君泽和那一个叫‘幽儿’的女子,感情,到底深到了何种程度。那一个幽儿已经死了,竟还可以让庄君泽如此对待。
“北堂帝,幽儿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开开心心的活着,如果你真的爱幽儿,就一定不能让幽儿失望!
点点鲜血,从庄君泽的唇角溢出,再一滴不漏的滴落在秦楚的肩膀上,
透过衣服,渗透进秦楚的身体。
秦楚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瓷瓶,打开。
无色无味的气体,倏然弥谩在了山洞的空气中。
庄君泽搂着秦楚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松开,整个人,忽的将力气都压在了秦楚的肩膀上。
秦楚将瓷瓶收了回去,扶着庄君泽,在覆在地上的那一件白衣上躺下来,手,把上庄君泽的脉搏,轻轻地道,“庄君译,我今天救你,并不是因为我不恨你了,而是因为,看在你对那个‘幽儿’姑娘的情深上。”
衣袖下的一个锦盒打开,一排细长的银针,展露出来。
……
狩猎场内。
云岫知、秋容若、水灵灵三个人,一道寻找着庄君泽和秦楚的下落,他们发现,宫内的那此侍卫,不知何时,都已经撤退了,整个狩猎场,除了他们自己,再看不到任何人影。
云岫知不动声色的对着水灵灵问道,“水姑娘,你可知,侍卫,为何都撤退了么?”
水灵灵恼恨的道,“一定是萧太后下的命令。”除了她,试问,还才谁有这个能力,可口命令宫内的侍卫。
“萧太后她为何不让侍卫再找下去?”
“萧太后她与主公……”
水灵灵的话语,忽的停住,侧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云岫知,道,“我又不是萧太后,我怎么会知道。”
云岫知缓缓一笑,不再问。庄君泽和萧太后,并不是亲生母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世人皆以为是母慈子孝,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想来,萧太后是有意要除去庄君泽了。
……
洞内。
秦楚面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撩起衣袖,擦了擦,再将庄君泽头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最后,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苗毒,是一种远比蛊毒更厉害的毒,秦楚如今的医术,虽说已轻很高超了,但也并没有能力解开。此刻所做的,也不过只是暂且压制住毒素而已。若是三个月内,还是没有得到解药,那么,庄君泽身上的毒,还是会如期的发作。
“庄君泽,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呢?”
秦楚望着如孩子般沉睡的庄君泽,忍不住轻轻的问道。可以对人那么的无情,同时,又可以对心爱的人那么深情。
幽儿……
沉睡中的庄君泽,似是感觉到了冷意,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秦楚看着,犹豫了一下,解开庄君泽身上的衣服,替他将肩膀上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再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起身,到角落坐下,心中,开始想着封洛华,不知道他此次前去,是否会顺利。
庄君泽陷入了梦中,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陷入了过往的记忆当中。只见,漆黑的夜空下,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子,紧紧地抱着怀中年仅两岁的女孩子,疯狂的奔跑着,脚边,还跟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后面,全郁是紧追不舍的人。他不能停下脚步,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他一旦停下了,他怀中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阿泽,我们不要跑了!”
奔跑的男孩子怀中的那个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小手,颤抖的抚上奔跑孩子的脸,虚弱的说道。只见,女孩子的手腕上,有一道刺目的血痕,鲜血,还不断地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幽儿,我们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没有人再伤害你了。”
“阿泽……”
“幽儿,莫怕,有阿泽在,阿泽会保护幽儿的。”
“阿泽……”
“幽儿……”
一声急切的呼唤,沉睡中的庄君泽,锰然坐起身来,迷茫的神情,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在哪里。
秦楚被那一声急切的呼唤惊到,半垂的眼帘,猛的掀开,关心的对着庄君泽问道,“北堂帝,怎么了?”
庄君泽回头,神智,渐惭变得请晰,起身,没有说什么。
秦楚也站起身来。
庄君泽试着运了运力,发现自己竟可以提起一丝内力,于是,淡淡的对着秦楚道,“我们出去。”
秦楚闻言,连忙走近庄君泽,点了点头。
庄君泽扣住秦楚的手腕,带着秦楚,一个跃起,便跃上了洞口,旋即,放开秦楚,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走去。
秦楚微微一怔,望着庄君泽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庄君泽不记得洞内发生的事了。却不防他蓦然回头,眉宇微皱,似是沉思,问道,“之前,发
生了什么?”
“没什么。”
秦楚摇头,见庄君泽似是有些不信,眸光流转间,道,“北堂帝,你身上的‘苗毒’突然发作,你运功控制,不料,反被‘苗毒’所噬,晕过去了。在下担心北堂帝,用银针,暂时控制住了北堂帝体内的‘苗毒’。”言下之意是,她救了他……
庄君泽似乎不是想听这个,眉宇再皱,问道,“我有没有说什么话?”
秦楚一脸的疑惑,“北堂帝,你说什么?”
庄君泽见秦楚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是,便信了,道,“那朕要多谢楚神医的救命之恩了。”
“救命之恩还谈不上,不过,也算是救了北堂帝一次吧。”
“朕定当好生感谢楚种医。”
庄君泽说着,不再看秦楚,抬步,向着前方走去。
这时,只见三袭白衣,从远处翩然而来。
秦费抬头望去,不觉笑了笑,好像,所有的人都喜欢白色,这不,此刻聚集到了一起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