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的话语让祁越、祁涛红了眼睛。
贺峰看着不对:“刚到京里就惹事了?这是在哪里受气?”
“没,雪迷了眼睛。”祁越抹抹眼角,重新行礼:“多谢世子,我们兄弟很愿意和元二叔住在一起,二叔的学问是向元家祖父学的,指点我们兄弟绰绰有余,只是打扰世子了。”
云展不放心上:“秀姐既然嘱我招待,这不值什么,我这里清静,你们安心读书得到功名要紧。”
护国公这个时候看完了信,还是拿着信不松手,他也叮嘱着:“你明天进宫去说一声儿,不要忘记了。”
“父亲说的是,儿子记住了。”云展一面说一面伸手接住。
护国公起身:“我拿去给你母亲也看看,我也就此不再出来了,世子,你好好招待舅老爷,好好招待秀才们,改天我摆酒席,都来都来。”
他拿着信走了。
云展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和客人们恭送父亲,继续和他们吃酒。
天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起更,冬天黑的早,元连等人其实半下午开始吃酒,又加上酒不醉人人自醉,宋汛、贺峰都说酒足够了不敢再吃。
云展让拿饭来吃,饭后送元连和客人们去住的地方,大家走动起来的时候,云世子的个头暴露,但是客人们此时都暖足心窝,心里要想也是秀姐这亲事真是好,世子亲自陪同着,这是个大好人,会是个好丈夫。
反而的,客人们无意和云展走近,就会被看不见的官威、世家公子气派惊到,下意识的往旁边站开些。
只有元连和云展一直走在一起,走到国公府第后,进入抄手游廊,云展说着路径:“这里,前面,还有那片大片的房屋,都是闲着的,都可以住人,我为二叔挑好房屋,离那边角门最近,我回来的时候,就让人告诉汪学士去,其它的地方二叔可以不去,想来汪学士那里一定会去,汪家的家学里还可以听课,出入上理当便利。”
从元连到客人们都是奇怪的,云展手指的地方黑幽幽的,确实是大片房屋,他们猜想着护国公府以前人丁兴旺,这是上代的旧房子,那么护国公府曾经有过多少人口,有点骇人。
其实不是。
云展说再来一百人也住得下,这不是夸口,可是护国公府什么时候也没有过几百的主人。二十年以前的大仪长公主蓄养名士,门下时常住着几百人,每天出入的可达到数千人,公主为国事不避讳的结交照顾名士,但还是考虑到丈夫或心情或颜面,名士们住所建在国公府。
这就是当年的旧房,现在住着云展和护国公的门客,皇帝已登基,不再需要公主准备人才应对国事上的变化,云展和护国公也没有当年公主招揽人才的力度,大部分的房子闲着,空负冬雪和春风。
元秀的道谢信里请云展多多照顾新集的秀才,云展就不费什么的全留下来,有人可能要说,管家云飞就没有这个热情,那不是世子还没有看到元秀书信,而云飞帮着秀才们往民居找房,做的足够周到。
此时,云展豪兴上来:“二叔你带来的秀才们都住在哪里,明天让小厮们问一问,愿意搬来的搬来便是。”
元连和客人们的内心急速变化着,一会儿痒酥酥的想着豪门富贵,一会儿暖融融的想着世子盛情,一会儿又喜滋滋的羡慕着秀姐的好运道,竟然找到这么好的婆家,从国公到世子都见过,都是有规矩的好人。
元连的房屋是早就定下,云展和他们走进来时,见到房间温暖如春,行李已打开分类放好,书是书、笔是笔,一个垂手的家人道:“这里有被褥,舅老爷的被褥放到耳房里,若是舅老爷认床认被子,我这就打开铺好。”
“这让我如何感激才好,”元连只会说这一句话,眼眶也红红的湿润起来。
云展还是陪着,让跟着元连的秀才们选院子选房间:“刚才经过的地方相中哪间,让家人们搬行李收拾起来。”
贺峰犹豫的蹲下身子,用手爱惜的摸碰地面:“这里没有火盆,莫非是地龙火?”
“是。”云展慢慢的吃茶,茶也在客人们手边。
“秀姐真是大福气,我们能跟着趁船进京,又能住在这里,已经是不敢想的福分,不敢多占房间,恐怕多费府上炭火,这里房间又大,我们这些人都带着行李,打些地铺占一个房间也便是了。”
云展笑了:“这怎么可以,秀才们读书难道不需要房间。”
元连帮着商议,郑留根肯定是跟着他住,翁婿可以睡一张床,在一个大房间里读书也不妨碍到对方,不过他这院落里有三间正房呢,还有东厢和西厢,院落建在府第里,没有倒座房,这样也还有不少闲着的房间。
按每个房间四或六个人定下来,全是地笼火,也就不麻烦世子府上再搬来床铺,大家全打地铺。
就这样再占几个院落就够了,一个人一间房的大可不必,这已经比住客栈舒服太多,像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云展离开的时候,也就过了起更,他说着大家早些休息,在一个个又敬又爱的眼神回房,祁越终于能畅谈:“元二叔,我有话想和你说。”
元连道:“我也正要问你,你们不是去南阳侯府吗?怎么又变成没找到下处?”
祁越、祁涛就把话说了一遍,宋汛、贺峰这两个不敢拜见公主的人,被护国公父子渥暖胆量,纷纷道:“好没道理,亲戚上门怎么能这样对待?再说燕燕亲事是谁引起?”
这二位说的有私意在内,要是燕燕没定亲的话,也可能定给贺宁,也可能定给宋瀚,贺峰不是嫌弃绿竹不好,而是燕燕定亲、秀姐又定亲,害的他慌里慌张的同意天黑以后求亲事,他自己也觉得急迫。
秀才们也是在国公和世子的招待上大了胆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南阳侯府不好,甚至道:“明天我们帮你们一起去理论,大家一起进京,羞辱你们就是羞辱我们。”
郑留根眨动眼睛:“那哥哥们今天还回去吗?”
祁涛被鼓动的忿忿外露,梗起脖子:“我不回!放着这里暖和不睡,睡那指不定冷床又冷眼的地方,我就在这里了!”
元连道:“不可以这样,涛哥越哥,我听一听南阳侯倒是真心招待,而你们也住下来,不回去的话,南阳侯岂不担心?再说就是在自己家里,出来要告诉,回家也要告诉,南阳侯府有些家人失礼,你们不能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