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接住徐妈妈,互相拜年忙活一通,祁东着急:“我的日子不巧,恰是大年三十,要是寻常的日子,我当时就应该拜世子,和秀姐去说话。总算等到今天,咱们这就去吧。”
祁东知道燕燕、绿竹都梳妆好,分别插戴来自秀姐的馈赠,那一万多、两万的首饰,祁东自从见到燕燕就觉得样样都好,他见到首饰已经没有过多的诧异,秀姐给的嘛,当然万里挑一。
至于这首饰来自锦国郡王妃的谢礼,祁东不会理会。
他也知道元慧和永益县主也穿好雪衣等着,等的时候不可能乖巧坐着,正在院子里扬雪。
“这就走吧,我给世子秀姐带的东西,让他们早点看见,有不喜欢的我还能上街现买现换下来。”祁东就只是催。
绿竹笑话他:“咱们做客去的,秀姐见到您一定不放,立即请到上位坐好吃酒,您可怎么能上街现买?提防走迷了路,让京里闹个几十岁了被拐走的事儿,这乐子可就大了。”
祁东笑道:“今天不许我上街现买,那我就明天上街。”说完,又是催。
燕燕也走到店堂里坐着:“等一个人。”
“都在这里,慧姐和县主呢?快来店里坐着暖和暖和,过年不兴没拜客就弄乱衣裳。”
祁东叫元慧带着县主也到店堂。
绿竹又要笑,慧姐本就住在秀姐家里,她是回家不是拜客。
元慧瞅瞅:“还少一个人,我的亲戚没来呢。”
祁东道:“那应该等他。”这就想了起来,向贺宁道:“我记得学里有一个小舒,像是娶了老师的亲戚?”
燕燕、绿竹齐唰唰看贺宁,贺宁面上的快乐飞快浮现,带着压抑不住的喷涌,他的笑声欢快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呀,春闱就落了第,他是个真落第的。”
元慧抚额头:“落第的哥哥好丢人。”
绿竹向燕燕叹气:“东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我看明白了,咱们回房歪一会儿去,没有半个时辰出不了门。”
永益县主看看元慧,又看看绿竹,最后决定学绿竹,这个比较容易,她小声道:“唉,”叹上一声。
她的奶娘好笑,小姑娘你其实不明白,你叹的是什么气。
“哈哈哈哈......新集学里的第一名,进京就怂,要说京里风水不向着他,京里可是鱼跃龙门之地,哈哈哈哈......”
贺宁说的正痛快,祁东也听明白不由得好笑,但打不断这笑,店外走进舒泽,没好气的道:“宁哥新年好,下科咱们见高低。”
把肩头大竹筐放下来,落地沉重一声。
贺宁更来了精神,一把揪过舒泽,眼睛发亮笑声发烫:“东伯,就是他就是他,新集学里的第一。”
元财姑走进来气呼呼:“宁哥你又欺负我家舒泽,他在学里第一的时候,你确实是第三啊。”
她也扛着个大竹筐,放下来后,就向燕燕绿竹道新年好,燕燕绿竹木着脸看她,一点儿笑容也没有。
店堂里忽然就冷下来,祁东也跟着纳闷,这是怎么了?
好在舒泽及时道:“我不去,财姑做的年礼多,我帮着扛来。”冷淡说完,向着贺宁叉腰身:“昨天初一应该来拜年,就便向你请教文章,可听说你初一事情多,我明天再来。”
向着店堂里人作个揖,舒泽大踏步走出,在冰雪里一直走到街口,感觉面上冰冷异常,他没有帕子,顺手就是一抚,摸下几点冰来。
我哭了吗?
舒泽大吃一惊,随即双眸泪如泉涌,风雪瞬间模糊。
急急走出这条街道,在一个角落里舒泽向天咽下眼泪,也咽下扑面的风雪,内心悲愤无比,他心爱的那个姑娘,他竟然连向她拜年也不能了。
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他说理的地方,这世道比冰雪还寒。
他并不真的生气贺宁取笑,以前在学里时,他、祁越和贺宁就时常争高论低。
......
舒泽走出去,燕燕绿竹松一口气,喜笑颜开道:“走了,上车了。”
元慧很有礼貌的等着和元财姑互相拜年,却见到元财姑一动不动,元慧叫了她好几声:“表姐,表姐?表姐!”
绿竹这才注意到,推了元财姑一把:“我们不可能带上舒泽,你犯呆没用。”
元财姑醒过来,红着眼圈道:“他喊了我的名字,他没有连名带姓的喊,他说的是财姑做的年礼多,绿竹,在学里他也没正眼看我,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热的喊我。”
绿竹冷笑:“亏你也读过书,什么是亲热的喊你竟然不知道不成?跟我上车,从现在开始到咱们回来,不许你再提他,秀姐一定准备好多菜,别妨碍我大吃一顿。”
祁东听到这里也就明白这对夫妻不和气,也就不多问,张罗女眷上车,徐妈妈带来的有马,男的上马跟车,兴奋地看了一路京里过年气象,见到周围府第渐丰伟,一座高高大大的府第出现在面前。
马车停下来,门上有人往这里走,祁东忙道:“使不得,正门是大人们行走之处,角门在哪里,咱们从角门进。”
霜草利落先下车,闻言道:“我家夫人说今天接姑奶奶归宁,必要走正门,过节的日子倒也罢了,过年就得这样。”
看门的人过来帮忙拉住车,徐妈妈交待他们把车拴在大门里面,预备着晚上送姑奶奶,乱乱哄哄的招呼燕燕绿竹下车。
祁东茫然看着宏伟气派的大门,他头回见到世家府第,又是权势赫赫的府第,威压气魄泰山般压来。
好半天他重新结论,老师家的秀姐在婆家说得上话,这是应该的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正是这样,方是老师家的秀姐做派。
他急忙跟在后面往大门里走,从石狮子旁经过开始战战兢兢,觉得近一步无形压力重一分,直到他看到大门上站着的两个人。
皮裘雪衣的元老太爷和元连含笑看他,因为是熟人,祁东反而没了压力。
几步抢上台阶,跪下行礼:“老师,多谢你照顾燕燕。”
元老太爷笑道:“照顾她的是秀姐,但要我说呢,秀姐在京里没有燕燕绿竹也闷,她们还是互相照顾,咱们就不必多话了吧。”
元连扶起祁东,相互拜年。
元老太爷和元连陪着祁东往里走,见祁东背着个大包袱,笑问:“里面是什么?”
“给秀姐带了几样她爱吃的新集特产,不知道拿什么给世子,弄了一斤茶叶。”祁东说到这里哎哟一声:“老师,我忘记给你和世兄带东西。”
元老太爷和元连开怀大笑:“竟然把我们忘记了?可见你心里只有燕燕绿竹和秀姐。”
“还有慧姐,给慧姐带一包子点心,又给了小小的压岁钱。”
元连心满意足模样:“成,你想到我女儿,就算你想到了我。”
三个人继续往正厅,祁东放松不少欣赏景致,无意中抬头见到远处有座高阁,飞雪迷蒙看不清三层还是五层,已然高出他的想像。
祁东肃穆道:“老师,那里一定是皇宫吧?”
“那是隔壁公主府,今早我才知道你到,否则昨晚公主大开正殿宴客,我叫你来多个见识也好。”
祁东喃喃:“公主府,好地方,真是好地方啊。”他不时看上一眼,见到更多的高楼高阁,就送上更多的肃穆。
元秀迎在正厅口上,见面先笑语:“咱们人少,坐这里空旷,等会儿用酒不在这里,东伯莫怪,在这里坐着吃碗茶,就往园子里赏梅花,是慧姐花了心思挑的地方,梅花旁轩亭又暖和,又方便看梅吃酒。”
祁东又缩了缩身子:“秀姐说哪里话,能往你家里来就是福气,你肯请东伯在正厅上吃茶,东伯怕不是修了十世百世的福气才能有。”
请见世子,云展临时往书房里有事,他直接往园子里入席,祁东坐在护国公府正厅上吃了满满一碗茶,觉得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