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投入群山的怀抱,夜幕缓缓降落。
与往常入夜冷清相比,今日的京城格外的热闹,到处悬挂着制作精美的灯笼,几条主要的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每年此时,都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刻。
白芷提着灯笼挂上院子门口,花苑在下面指挥着,玉儿的贴身侍女兰儿也跟着起哄,玉儿扶着江予月站在厅中看着三人打闹。
玉儿道:“姐姐,你这一回来,我这才算是有了一丝家的感觉,否则,我始终觉得自己就如同那无根浮萍,也不知明天会飘向何处。”
江予月脸色露出一丝微笑,替她将额角的秀发挽到耳垂上,打笑道:“我家玉儿这是想郎君了。”
玉儿抿嘴道:“才不要,我要陪着姐姐过上一生。”说到最后,她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哀伤,就自己这残花败柳之身,谁会要?
见玉儿脸上露出的表情,江予月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握住她的手道:“玉儿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或许,你的缘就在前方不远,总会有那么一天,你的那个他会执你之手,与你相敬如宾的过上一生。”
玉儿回过神来,苦涩一笑。
江予月叹了口气,军营中那段经历对玉儿而言,的确是一场刻在灵魂深处的噩梦。
“娘…娘娘……”
正当两姐妹沉浸在过往那段苦难的岁月时,门外突然传来白芷跟花苑等人的声音,江予月抬头一看,发现董芙婉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碰撞到了一起。
尽管董芙婉的眼神平淡如水,可江予月却清晰的从她眼光中读出了女人才懂的恨。
玉儿向前护在江予月的身前,道:“董芙婉,我这不欢迎你。”
被贺潮风一纸休书送回董家之后,玉儿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于她,于是干脆直呼其名,反正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直呼她的名字也不显得突兀。
董芙婉并没有理会玉儿,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江予月道:“你赢了,但我心有不甘,所以,我来了。”
江予月看着董芙婉,她又浮现第一次进府的那天,当她知道自己是个军妓时,她连连后退的一幕……
“你错了,谁都没有赢,其实,我们都是些可怜虫罢了。”江予月脸色平静,红唇轻启,淡淡的说道。
董芙婉嗤笑道:“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
闻言,江予月嘴角微微一勾,道:“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并没有求着你恨我。”
董芙婉笑了,笑的撕心裂肺,许久道:“我最恨你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表面上对一切都不在乎,暗地里却用尽手段去争夺殿下的宠爱。”
江予月不想再与她争执,便道:“你愿怎么想便怎么想,我都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江予月对白芷道:“夜色深了,蕙草院太小,就不留董小姐落座了,白芷,替我送董小姐出去。”
白芷闻言,向前请道:“娘娘,请。”
董芙婉纹丝不动的站在那,突然道:“我会在这里跪着,直到殿下原谅我。”
江予月闭眼,猛然睁开眼,一缕精光从她眼中一闪而没。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招惹任何人,可总是有人想找上门来寻事,她不愿争,但总是有人不想她平静。
江予月没有再说,而是眼带深意的看了董芙婉一眼,转身便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董芙婉突然道:“云雾城那人就是你,对不对?”
江予月没后回复,而是领着众人进了厅中,任凭董芙婉一人站在蕙草院的门口。
真是搞不懂,为何要争。
都是一群可怜人,为何要相互为难对方?
江予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莫名的燥意,回头,她对玉儿道:“妹妹,晚些时候辛苦你差人去告诉八皇子殿下,这是他的家事,让他来处理。”
玉儿皱眉嫌弃道:“这董芙婉还真是膈应人,不过,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照我看,这八皇子极有可能会将你捧上正妃之位。”
江予月闻言蹙眉,她停下脚步道:“真要到那日,我也就离死不远了。”
玉儿有些不解,道:“怎么会,依我看,殿下心中装的就是你一个人,上次你逃离之后,他颓废了好一段时间,我可是亲眼所见,此事绝非虚假。”
江予月却是摇头不语。
玉儿还是不懂,皇室中的男人,又有什么真情可言。
他们爱的,从来都是自己,爱的是无尽的权势。
在皇子们身边的女人,真的是可悲可笑又可怜……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