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门和慎刑司的门不一样。
它的门总会在该打开的时候打开。
总会有来自外界的声音在里面回荡。
最近一段时间,大理寺冷清了些。
战神贺潮风在大理寺里待着,不少人出于对他的惧怕,不敢直接踏入大理寺。
风传八皇子在大理寺内是属于自由来去的。
天知道以他的臭脾气,会不会忽然不爽,一刀子下来,就此丧命在他眼前呢?
不过这种惧怕在大理寺收押了清河王之后,就改变了。
清河王,吴国广大地域上唯一的异姓王,他的封地大,钱财自然也多,再加上这老匹夫根本就爱财,钱银经过多年积攒,清河王府可称得上富可敌国。
就算年前被江予月算计了一波,损失了大量的银钱,可这清河王府依旧不差钱。
有了银钱,自然就有人攀附,有人攀附,那路子自然就宽了许多。
在金银开道之下,自然有人会无惧风险,当无惧风险的人多了,就行形成一股力道。
那这股力道也许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打开大理寺的门还是足够的。
只要钱财足够,在大朝会上请些朝廷大员适时的发声也是可以的。
大理寺少卿想不起来自己夜里是不是梦游了,否则自己书桌上为什么堆了许多的银子。
雪花般的银子堆积如山,如果他贪婪一些,此刻请辞回归故里,这些银子怕是能衣食无忧三代人。
只能这么想想罢了,他的官服在身上套着,官服上的脑袋也在。
这一点他相当庆幸。
细细想想,这些人能耐可睁大,能悄然没声给他送这么多银子,那自然也能悄然无声的带走他的脑袋。
大理寺少卿打开房门,对自己的家奴们说道:
“桌上的东西全部装箱,少一个你们都给我进大狱去。”
顿了顿,他又说道:“装箱完毕,给我放在马车上,随我入宫。”
说完之后,他拄着龙头拐杖,一脸昏昏欲睡的看着家奴装车,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头假寐的狮子,若是有人真当他睡着了想动些手脚的话,只怕他会后悔一辈子。
……
当江予月在宫门外下车望见大理寺少卿的马车时,马车上面拉着沉甸甸的银子。
马受力不住,以至于大理寺少卿没有坐在马车上,而是走进宫里的。
好在他住的离宫殿不远,而且有个早起的习惯,倒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大理寺少卿与沈大人自然相识。
两人打过招呼,沈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少卿大人可真是老当益壮,这健步如飞的样子,我见着都羡慕。”
“呸,你个家伙坏地很。上次请我喝酒,自己先跑了,我老人家年纪大,你这年轻人不要脸面,羞不羞。”
“成,下次再请你喝一场。”沈度笑着走到马车前,顺手想要掀开布帘。
“想要命,就别掀开,我看着都累的慌。”大理寺少卿站在马车旁边,淡淡地说道。
沈度抬起的手顿止在空中,干笑了一声放了下来。
“沈大人这进宫,还带女眷哪?”大理寺少卿望见盯着漱玉公主脸的江予月问道。
“大人说笑了,这位是陛下亲封的漱玉公主。”沈度介绍道。
“漱玉公主?”大理寺少卿年纪也有六七十岁,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见识过的人不多不少,也许足有一郡之多。
“唔……听说漱玉公主是民间出身,哟,这气质可真像位公主啊。”大理寺少卿觑着眼睛凝视了半天江予月,大咧咧地说道。
“谢谢少卿大人谬赞。”江予月欠了欠身子。
大理寺少卿的年纪摆在那儿,是可以受公主一拜的。
吴国规定,年岁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赐龙头杖一根。
手持龙头杖者,可步行宫中,除非皇帝亲至,否则任何人见龙头杖都需行礼。
大理寺少卿手里正拿着这龙头杖。
大理寺少卿笑了笑:“公主殿下,下官可没有谬赞的意思。”
说完,他敲了敲马车的车壁:“殿下可知这里头都是些什么?”
一旁的沈度嘴角微微扬了扬,这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精,都快成妖了,就这古来稀的岁数,一眼便看穿了江予月的身份,好在他看破不说破,否则又得闹出些风波来。
“不知。”江予月也知自己的身份被人发觉,她强作镇定的说道。
“民脂民膏。”大理寺少卿朗声道。
“走咯,老夫先走一步,这路可长着呢。”
三三两两的官员向宫中行去,大朝会的钟声在宫殿的飞檐间回荡。
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