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驿馆的大院里忽然热闹起来。
一群宫中侍卫提前来此清场。
三国使者万万没想到吴皇居然在上午大怒之后,亲自来到鸿胪寺。
呼延灼和李瑾对视一眼,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吴皇既然亲自过来,那必然不是一般的排场。
否则眼前这帮侍卫,也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
呼延灼站在院中棺材前。
侍卫不敢上前,却又觉得这东西晦气。
“谁敢动它一下,本太子的刀就在他身上喇一声。”呼延灼身周,漠北使者团的人纷纷拔出刀,守卫着副使的棺材。
“我们总要见见里面的尸体,陛下亲至,里面若是有什么刺客,呼延太子您担待的起?”这位侍卫说话就动听多了。
呼延灼想了想,侧开身子,不过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查看棺材的侍卫。
那些侍卫恪尽职守,细细地将尸体翻来覆去,看得漠北使臣团的人恨不得一刀下去劈死这帮南蛮子。
呼延灼摇了摇头,不许他们轻举妄动。
“谢谢呼延太子。”侍卫长确定棺材里没有任何有害之物,一挥手,侍卫们散开。
更多的侍卫进了使团的每一间屋子,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屋子内暗藏刺客、毒师,才罢休。
周国长公主江予妍略施薄粉,以掩盖脸色的黯淡,走出屋子,与李瑾并肩站立。
李瑾犹豫了一下,主动伸手将江予妍的手放在手心。
江予妍罕见的没有什么欣喜之情,但也没有从他手掌中抽开。
这一幕落在阮经纬的眼里,心中思虑斗转,有些担忧自己回程的安全。
他向来知道李瑾对南越的态度,在周国属于强硬派。
李瑾数次上书周国朝廷,希望能够趁着吴国与漠北胶着、南越部落纷争不断的时机,挥师南下,灭掉南越,增强周国国力。
幸运的是,李瑾顶着周国第一才子的名头,许多人对他即羡慕也嫉恨,纷纷上书反对。若不是周国长公主一力压制,李瑾早就发配边疆,老死其地了。
阮经纬暗下决心,一旦自己回国,哪怕发动兵变,赔了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也要重整南越山河。在周国正式将目光转向南越之前,完成南越的整合。
吴皇的马车不显山不露水,平平常常地行驶在道上。
数架装饰豪华的马车从他车旁行过。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哪来的狂徒,如此嚣张跋扈?”
郑齐打眼一看,暗道不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复道:“陛下,那是陈大人的车驾。”
“那是洪大人的车驾。”
“那是李大人的车驾。哦,那个朴实无华的也是李大人的车驾。”
一个个大人称呼从郑齐嘴里吐出来,吴皇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朝堂之中的官员居然各个有如此豪奢车驾,可以想见他们在府中又会有多少豪华装饰。
吴皇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禁问道:“这些人都去过来仪楼了吗?”
郑齐想了想:“都去过,还是常客。”
吴皇了然,向后靠着椅背,笑了笑说道:“回头让这几位大人,把府中一半的家财捐出来,修补来仪楼,能去挥金如土,那一定也大发善心赈济灾民不是?”
郑齐笑了笑:“这些老大人怕是会在家里痛哭失声吧。”
“那也好过,摘了顶上的那颗脑袋。”吴皇冷声道。
车驾在鸿胪寺驿馆前隔着一条道的地方停了下来,吴皇背着手,身后跟着郑齐下了车。
主仆二人就慢慢悠悠的向鸿胪寺走去。
路上望见李大人、洪大人、陈大人等等被他叫过来的大人,也在下车慢步而行。
多位大人相互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明白皇帝陛下将他们叫到鸿胪寺有何用意,不过陛下旨意不能不听。
皇帝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他们脸色纷纷一垮,瞧着皇帝过来的路径,似乎与他们是同一条道。
只有李大人稍稍宽了宽心,心道自己技高一筹,让豪华车驾回去了。
只留下朴实无华的那一辆。
其他几位老大人可就没有这个心眼了。
吴皇与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要行礼,吴皇甩了甩手制止了。
“这次是要诸位臣工作个见证。再等等京兆尹和大理寺少卿,以及宗人府宗正,还有八皇子妃。我们稍等一会儿进去。”
吴皇嘴里的其他几位官员的到来,还算正常,可这八皇子妃来这鸿胪寺做什么?
没人敢问。
上午大朝会的时候,皇帝没有发飙,是顾忌朝会所在乃是正式场所。
廷杖几个也就算了。
可这鸿胪寺虽然是外邦下榻之地,不过吴皇过往也是个莽主子。
不然也不会有清河王做战友。
万一板子落在他们的屁股上,这痛可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