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仪楼的一位管事一直在工地上忙活着,他之前是一位在江南受灾,一路颠沛流离到京城的难民。
江予月建了来仪楼,招人的嬷嬷见他机灵,让他在来仪楼做个小厮。
随着来仪楼生意越做越红火,他的地位一路水涨船高,一度在难民们聚集的几个村子里,会被一些人唤作某爷。
正在他摩拳擦掌,准备攒一些银子,娶一位京城里的姑娘时候,来仪楼的大火烧去了他的希望。
顺带还烧了他在附近准备买的一间铺子。
八皇子府落难的事儿,消息灵通的他也是知道的。
一度打算离开京城回老家,看能不能讨到家乡的婆娘。
“娘娘,这是楼里最机灵的小伙儿,丁二子。这些天,许多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娘娘有什么事儿直接问他,他准知道。”来仪楼的老嬷嬷领着丁二子到了江予月跟前。
江予月搭眼看去,一双灵动的黑眼睛,正小心翼翼偷瞄她。
江予月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惊艳,她微微笑了一下,阳光下的笑容让丁二子以为天仙下凡,如沐春风一般。
紧接着这如沐春风的天仙,开了口,清脆如黄鹂,婉转悦耳。
“丁二子,算数可会?”江予月问道。
“回禀娘娘,小的在家乡上过几年私塾,认得几个字。在来仪楼跟着袁妈妈学了些账目,会做,不大熟练。”丁二子站着身子,喉结上下动了动。
江予月笑道:“不熟练不打紧,多算几次就熟了。我这边有些账目需要你计算,你照着这份名单分配出份子。今儿下午就得要粗略的账,可否?”
江予月清亮的眸子望着丁二子。
丁二子咽了咽口水,咳了一声:“保管让娘娘满意。”
“嗯,莫要算错了。若有不懂的,这位张大人你也认识,问他便是。”江予月握了握手底的小手炉,暖了暖手心,她觉着心口有些悸动,眉头微微蹙起。
一旁的白芷将账目递过去,丁二子接过,眼睛却盯着她白亮腻滑的手指瞧了好一会儿,直看的花苑在旁边叫道:“你起什么心思呢?”
丁二子心里一慌,腰杆往下压了压,定了定神,大着胆子看向江予月:
“娘娘美若天仙,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避过您的美,只好壮了胆,唐突娘娘了。”
江予月摆了摆手,秀眉微微一蹙,道:“好好办事。”
看着丁二子转身便频频举起手中的账目在鼻翼间嗅闻的样子,花苑不禁气道:“这什么人嘛,怎么袁嬷嬷推荐了这么个家伙。太失礼了。白芷姐姐,他连句道歉都没有。”
白芷搀着江予月,摇了摇头:“看一眼也不打紧。我无事。”
江予月坐进椅子里,张科峰拿了个水盆,盆中清水荡漾。
白芷拧了手巾,在江予月额头擦了擦,惊呼道:“呀,娘娘你额头可烫的厉害。”
江予月觉着有些心悸,没有别的什么症状,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是吗?”
“是不是昨晚上冻着了?都怪奴婢,没给你多准备些衣服。”白芷自责不已。
“没事。张大人不是在吗。会给我瞧瞧的。”江予月转头看向张科峰,“是吗?”
张科峰点头道:“当然。”
张科峰找了张帕子,盖在江予月的手腕上,凝神片刻,将自己的手搭在脉上,细细计较了一会儿。
张科峰原本紧蹙的额头缓释:“没什么大碍,娘娘身子骨还没好利落,受了些风寒,回头让府里的太医开些去热清火的方子即可。”
白芷和花苑脸上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当江予月希望能够去看绿香的时候,被两人联手阻拦了下来。
“这怎么能行。娘娘得回去歇息些时候,切莫给自己增加病症了。”花苑啪嗒啪嗒的眼泪落了下来。
“哎呀,你哭什么呢。我又不是要死了。张大人都说了,只是受了寒,没什么大碍的。你们在周边看看谁家有驱寒姜茶,拿来一碗给我喝了就成。今晚还得去皇后的宴席,缺不得。”江予月揉了揉眉心说道。
“皇后的宴席?娘娘,下官也受到了邀请。”张科峰开口道。
江予月怔了怔,下意识问道:“张大人知道还有谁嘛?”
……
大理寺少卿老大人的府上,简单一张雕花圆木桌。
老大人握着龙头杖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贺潮风。
贺潮风问道:“老大人今晚也要参加?”
老大人呵呵笑道:“对啊。老夫乞骸骨的奏章已经交给陛下了,皇后邀请老夫,老夫总算能去了。”
贺潮风皱了皱眉,他下意识觉着皇后没有安着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