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月说出的话在兵士们的心里留下了一幅比她的模样更清晰的梦幻想象。
在这份想象中,回家的渴望已经俘虏了心田里所有的污浊。
“谢谢娘娘对我们这些人的关心,我们也会努力为回到家乡而奋斗不息。”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儿握着拳头说道。
江予月笑着也跟着握了握拳头:“一起努力。”
校尉等到自己的队列向前走了十多步向江予月说道:“娘娘,大半夜离开别府,在街上溜达,是决不允许的。”
江予月借着已经错落到十多步之外的火光残留看着他。
校尉轻轻咳了一下:“我今天并没有与娘娘相见过,还请娘娘也能一直在别府中整眠。”
江予月点了点头:“谢谢提醒。我这就回去。”
顿了顿,江予月补充道:“我只是想看看南疆的深夜,和别处有何不同。”
“娘娘,别处的黑夜与这里的黑夜相似。这里的黑夜只是偶尔会死一些人,烧掉一些建筑,火化一些尸体。”校尉说完,侧身朝着不远处的八皇子别府指了指,“娘娘,请。”
江予月叹息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兴之所至的夜访,只能败兴而归了。
“娘娘……”校尉又唤了一声。
江予月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校尉想了想,笑道:“过几天娘娘就知道了。”
江予月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校尉忽然鞠了一躬:“我叫王七自,这个小队的人也都有各自的名姓,他们分别叫做……”
他一个名一个名的报出来。
江予月就看见前面的小队列,随着他的声音在黑夜中荡起,而一个个站了出来。
他们的面容在火光中其实有微微的模糊,可她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某种想法,以这种名姓的方式报出来给她听。
王七自最后说道:“娘娘,我们以及许多人都谢谢您那天的说的话。”
说完,小队列在他一声:“侍立!”
随即小队齐整整向她鞠了一躬。
小队缓缓离去。
江予月站在别府门前,望着他们远去巡逻的背影,忽然叹了一口气。
“娘娘?”清影有些担心夜色凉意渗进江予月还未痊愈的身子。
“你说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对我鞠躬感谢?”江予月向身后的清影问道。
清影沉默很久之后说道:“他们需要关心吧。”
江予月看了看她:“被人需要,被人关心,原来也挺难的。”
清影点了点头:“娘娘,您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江予月笑了笑:“有不一样,不过也没多大差别。走吧,睡觉去。”
……
又是两天过去,杨刚已经派人过来问过几次,江予月何时解决众人的思乡心切可能会引起的哗变。
江予月只说:“店铺开业当天就能解决。”
这样的回答让杨刚觉得非常敷衍,但一时间也知道不能过于逼迫。
他收到来自李漆匠的信件,信中表示由江予月去做,如果有问题,全扣在她身上。
如果没有问题,也就是为南疆大营添加战斗力。
谅八皇子府的人也翻不出风浪来。
杨刚明白了李漆匠的想法,便不再过问,只交待了军需司的人,店铺开业当天,告诉他一声。
军需司的周官儿一直都很忙。
忙碌的都快忘记江予月还有一间成衣铺的事情。
直到花苑过来找他,他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看了半天,直到鼻翼间嗅出那股子香风的淡淡味儿才恍然道:“哎唷,是你这个香的我打喷嚏的女娃子。”
花苑撇了撇嘴:“我身上有味道,你这鼻子倒是灵的很。”
“那是,我这鼻子……啊嚏!”周官儿一个大喷嚏打出去,气流带动了桌上的风尘,扬了花苑一脸。
花苑呸呸了好几声,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不待见我啊!”
“你的香气可不待见老夫的鼻子。”周官儿食指在鼻子下面狠狠搓了搓。
花苑只好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跟他沟通铺子的相关事宜。
其实这几天,两人也不是没打过交道。
只是军需司的事儿太过忙碌,周官儿未必有空见花苑。
相比较一间小小成衣铺子的开业,他要忙活的其他事情无一不是涉及数万人吃喝拉撒的。
“明儿该开业了吧?”周官儿问道。
“嗯。你们军需司的裁缝呢?娘娘问你来着。”花苑可不避着谁,大声道:
“这可是给你们军需司好处的呀。”
她暗地里观察了军需司的人,发觉没一个抬头的,全都埋首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