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溜边的渐黑,昏暗中江予月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八皇子别府的门前。
两天后,老孙会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到八皇子别府里,将前大帅府时期院子中的一处活水重新引出。
根据老孙和清影在水源过滤处经过一番纸上谈兵式的交流后,几个人定下来的计划。
对于老孙而言,他希望城里的每个人都能有自主喝水的权力。
对于老周而言,他希望南疆大营的水源不再受限于产能。
毕竟,经过过滤的水源,实际上是有保存时间的,时间大约在两日内。
超过两日的水,沸水烧开尚可以喝,但口感已坏。
若是凉水,则会闹肚子。
这事儿曾经闹腾过一段时间,二十多个兵士为此卧床数天。
对于江予月而言,这事儿成了,那她不仅可以通过技术的进一步改进,加强织布机的织布效率,还能在人工有限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完成比较适度的布匹出产。
三方都能赢,且无损于任何一方。
老周执掌军需司所有大权,修造或者升级某件物事,无需上报给大帅府。
何况这事儿,江予月作出承诺,一切费用由八皇子别府出。
……
自从江予月开始忙活着铺子的准备之后,出于对整个八皇子别府人员的总体规划,花苑这个嘴上常常出岔子的丫鬟,被指派为来仪成衣铺子的掌柜。
所有物料、财款、账目全部都由花苑进行掌管。
每日报总账到江予月处即可。
每旬进行铺子的盘点清算,以适当调整整体的买卖状况。
过去在京城,这件事是由来仪楼的嬷嬷们做的,玉儿会在其中参与,白玉珍也会时不时过目一下。
然而在遥远的边陲,身边只有花苑、白芷、清影、清宁四个可用可信的姑娘。
其他人多以守卫别府为要务,不能随意调用。
白芷性子沉稳,原先是最好的人选。
奈何花苑对这件事有迫切的想法,她觉得自己那张嘴,可以做一番好营销。
江予月经过审慎评估之后,觉得模样秀气、性格活泼的花苑的确适合这个掌柜角色。
“娘娘,这是今天的账本。”花苑进了屋子,将今日的账目交给江予月。
江予月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道:“你这么气,可怎么做好掌柜的呀。”
“可是,娘娘,掌柜的要做就得挣钱嘛。今儿还没开业呢,倒是先贴了那么多钱出去。还有水壶里的水,那么金贵,我以前是不知道的……”
花苑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才住了嘴。
江予月耐心听她抱怨完才说道:“做生意从来就不是一买一卖,而是人与人的关系交流。我今天在军需司搭下了周大人和孙师傅的情谊,那么未来店里有什么事情,我这府里有什么问题,就可以有脉可循,有人可依。而不至于胡乱找人,却招来包藏祸心之辈。”
她看花苑一副将懂未懂的懵懂样子,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在京城没有好好培养花苑,反而一直帮着白芷成长。
花苑脾气秉性其实都很适合做买卖,只是性子跳脱,一张嘴总会有一些不经过脑子的话说出口……一想到这个问题,江予月就有些头大,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让白芷顶替了花苑?
好在之前这个问题其实也问过白芷,白芷对她说的话是:
“娘娘,万事总有个开头。我当初也是一点点慢慢做起来的,我们在前期多看着她一些,只要不出大错,不会出问题的。何况,余坤城也是危机四伏,我们如果不能精诚团结,不能以一敌二、敌三、敌万,怎么能在这里立足呢?”
白芷的话一语中的。
除了信任,江予月对于身边的几位姑娘,也是尽心培养,希望有朝一日她们都能独当一面,甚至可以脱离自己的羽翼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贺潮风未来也许是太子、也许是皇帝。
而自己却可能永远只是他的妻子。
何况,太子、皇帝,目前还只是吴皇对贺潮风的期许。
历来皇帝的秉性以及对权力的控制欲望,总是会有一些不符合预期的判断。
这些判断总会引起新的纷争。
例如眼下这片叫做南疆的土地上,这场由吴皇隐藏在幕后,由贺潮风顶在前线的纷争,正在缓缓拉开大幕。
对弈的双方无非是不想撕破脸皮。
让双方的面子都能保全。
至少在来南疆之前,吴皇是这么想的。
贺潮风则认为,李漆匠五年不入京述职,就是藐视君上。
藐视总是会滋长权力的觊觎心。
贺潮风很危险。
江予月同样也很危险。
黑夜里,有人攀上了八皇子别府的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