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第三方势力,江予月没有多问。
老孙的话点到为止,随即看向远处正在与李遂娘交流的夏园。
他指着夏园说道:“娘娘,城北里的人就像这个夏园一样。”
说完,老孙扭过头望着江予月,目光中不带有丝毫杂念:
“是有价值的人。”
“什么?”江予月愣了一下,接着理所当然地说道:“每个人都有价值”。
“娘娘,我说的是,为人的价值。”老孙眼眸中似乎跳出了些许暗火。
“为人”两个字刺地江予月心口一跳。
“李遂娘是两年前才做了李大帅的裁缝,在之前,是夏园。”
江予月记得当时那柄冰冷触感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脖颈时带来的感觉:“夏园有什么残疾?”
老孙看着专心与李遂娘聊天的夏园,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娘娘,其实过往尽知也不好。”
江予月木了一下,细想片刻说道:“孙师傅,谢谢你。”
老孙眉毛轻轻一挑,轻笑道:“老孙只是见娘娘而心安。”
江予月抬头看着老孙,咬了咬牙:“心安,有点重哈。”
“娘娘,当您在军营里面说出一年之内战事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在承受着这份‘心安’了啊。”老孙的话意味深长。
江予月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老孙有段日子没到曾经的大帅府逛过,对这里面的变化多多少少有些许好奇。
江予月还想听老孙多讲讲大帅府的事情,于是提议道:
“孙师傅,要不我带你逛逛?”
“好啊。”老孙一点都不客气地应道。
然而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老孙带江予月和清影两个人逛八皇子别府了。
这看起来有些奇怪。
老孙一路闲言碎语似的说着眼前这道门曾经走过哪些人,这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身居什么样的职位;隔壁这个厢房里睡过谁谁,那个谁谁如今已经尸骸一具;那边水池底下谁谁又吐过吼过叫过喊过,现在呢也许在城北也许已经消失无踪。
江予月开始的时候随意听着,渐渐心头已经有了些震撼,更多了些感激。
来南疆之前,她与老周、老孙从未有过交集。
此刻却在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的言语中,对整个南疆大营乃至整个南疆势力的分布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概念理解。
八皇子别府占地不大,三人边聊边走,小半时辰便转了好几圈。
其中不少时间还是因为老孙谈兴正浓,一直眉飞色舞的讲述过去的事情。
“哎呀,好久没这么畅快的聊了。娘娘别嫌我嘴碎,难得能有个休息的时间,有娘娘在身边,老孙这心啊,就止不住想多说些什么哈哈哈。”老孙朗声笑道。
江予月微微侧了侧身子:“予月谢谢孙师傅。”
老孙坦然受了,面上肃然:“娘娘,莫要忘了你在军营里说的话。”
江予月微微一笑:“请孙师傅静候,我不会忘记的。”
老孙点了点头,像是心头放下了一口大石头:“有娘娘这句话,总算不用被老周拎着耳朵根子念叨了。”
江予月笑了笑:“周大人?”
老孙甩了甩手:“哎,那家伙别看整日里抠抠搜搜的,那是为了兵士们。如果说南疆大营有谁真心为兵士们考虑,也就他了吧。”
江予月当然不会蠢到问一句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更不会愚蠢到认为这些人有想法却无行动力,却需要自己这个外人来促成他们的目的是一件毫无智慧的事情。
身有所为而无自由。
江予月非常清楚这一点,毕竟敢于打破规则的人往往是没有牵扯利益的人。
便如吴皇不能亲自拔除李漆匠,只能派出自己的儿子从无到有来夺权一样。
人有所难,才是人之常情。
“到了。”清影出声说道。
眼前是一间看起来寻常的门,门内有一股子工具的气息。
老孙常年与军械打交道,鼻子耸了耸,便能闻出来:
“娘娘,这里头是啥啊?”
江予月笑道:“孙师傅,这里头的东西我觉得以后是能用上的,不过到底怎么个用法,我想请孙师傅帮忙参谋参谋。”
老孙抽了抽鼻子:“成,就给我这个糟老头瞅瞅。”
江予月推开门和老孙走了进去。
“这?”老孙看到眼前的东西,惊讶了一会儿,“这么多?”
眼前有一张案子,案子上摆放着各种金属零部件,它们散碎在桌面上,泛着冷冷的光。
老孙弓着腰细细看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娘娘,有机会最好能在城北也开一间,那里缺铺子,但从不缺人。”
“呀,这是个啥?”老孙惊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