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律见自己这边连连退了好远,而身后的罗山王滨二营却丝毫没有退的意思,隐隐还有冲过他们与南疆大营汇合的趋势。
怎么南疆大营那边忽然就战意汹涌,还进攻迅猛了?
他顺着钟山河等人的视线看向对面的擂鼓台,就见一红色身影正气势如虹地击着鼓,即便他看不清脸,但仍然清楚,那必然是江予月。
别的女人没有她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她在南疆大营将士心中的威信,所以她在那击鼓能最大程度激发南疆大营的战意,同时挫败叛离四营的信心。
果然不愧是他也另眼相看的女人,可惜终究要为仇敌。
贺潮风见叛离四营已生退意,就号令他这一营开展猛烈攻击,一路砍杀过去,他的脸上,盔甲上都是敌人的血渍,在加上他肃杀的神情,果真是当之无愧的“杀神”。
只要是见到他的人都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只敢绕去他背后进行偷袭,可他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长枪一回挑,就能收割准备攻击他的人。
他带着一营将士所向披靡,很快就和罗山王滨二人汇合了。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汇合之后这三营因为指挥有度直接开启了对羁縻八营的碾压,贝律节节败退。
李漆匠这边四营对上叛离四营,也是绰绰有余,偶尔还能支援一下贺潮风那三营,通过此次大战,他总算知道贺潮风这个八皇子不是什么京都纨绔子弟,之前的胜利都是凭自己势力获得的。
所以他说要收回南疆统治权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要去做的。大概此战一休,他们俩之间还会有一场争斗,届时不知谁会赢呢?
战场上他还有时间考虑这些,可见战事对南疆大营来说,已经快进入了尾声。
贝律率领的的羁縻八营与叛离四营此时已经被贺潮风这三营给割裂开了,首尾不能相顾,只能慢慢往柚子山外围退。
战场上最怕的就是退,退一步就代表着将士心生退意,大军就会一退再退,如今羁縻八营便是如此。
贺潮风这边势如破竹,他一骑在前冲入了羁縻八营,直直往贝律而去,他知道贝律目前是羁縻八营的主宰,若能捉住他,八营必降。
贝律看着贺潮风单骑而来,直觉他是个疯的,直入敌营简直找死,于是他改变策略,号令将士围攻贺潮风。
但他低估了贺潮风的威慑力,在贺潮风长枪挑翻了一圈人之后,羁縻将士就只敢围,不敢攻了。
眼看着贺潮风一身是血朝着自己就过来,贝律才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他想他知道贺潮风冲入敌营是想做什么了。
“撤,撤!”
贝律大喝,声音中带着恐慌与惧意 ,随后他催马率先往柚子山外面跑,这时他也顾不得冯大娘的吩咐还有南疆自治了,报命要紧。
闻言,羁縻八营立即调转队伍,跟在贝律身后仓惶而逃,跑到最后连手上兵器都觉得碍事,丢了不少。
贺潮风追出去数里就没再追了,谁知道天机谷有没有设什么伏击在外头,他只有一个人,还是不要冒险地好。
他调转马头很快与罗山王滨汇合,随后与李漆匠等人将叛离四营团团围住,此时的柚子山比方才安静了不少,战马长嘶取代了刀兵相接。
“钟山河,恁这些狗崽子,老子平日对恁不好么?一个一个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老子?”这话李漆匠早就想问了,他对外人是手段残忍,但是对于自己人从来没有亏待过,然而这几个人却打了他的脸。
“好?这种话你说出来也不嫌恶心,我们南疆十六营的将领在你眼里哪个不是棋子?”
钟山河这话带着怨气,他们在南疆原本不用待这么多年的,可李漆匠为了私欲,才控制山坡族连年制造战乱,使得他们想回家都回不成。
他们在这是银子不愁,还有地位,可有什么意义?
李漆匠还是独裁者,稍有不合心意的就会打杀,十六营又多少。将领与将士就是这样没了的,他们因此胆战心惊,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这就是对他们好?
贺潮风不动声色看了李漆匠一眼,看来南疆大营也不是铁桶一块,这些人平时对他恭敬,也不过是屈于淫威罢了,十六营中不知多少。将领与将士对他不满已久。
看来收回南疆统治,指日可待。
江予月听得清影与清宁禀报战事已经进入尾声,就停止了擂鼓,不过她的手臂用力过猛而有些发抖,好一阵才缓过来。
又听闻叛离四营已经被围住,她的心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这场战事总算是稳住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为虑,只要劝降即可。
她坐下来片刻,又听见刀兵又起,心想不会叛离四营这种情况下还要反抗吧?这可不行,这四营将近四万人,若是没了整个南疆兵力就被削弱了。
于是她再次站了起来,让清影去击鼓,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这边。
“南疆的将士们,我是江予月,我曾承诺一年之内让你们归家。如今,只要你们还是大吴的将士,这承诺依然有效。”她说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停下打斗看向高台上的她。
又听她继续说道,“你们若还想归家,还认自己是大吴的将士,就放下手中武器,你们手中的刀应该用来保家卫国,而不是同室操戈。”
叛离四营的将士都知道江予月这话是对他们说的,但“归家”两个字让将士们纷纷动容,他们已经许久没见过父母家人,谁不思念?有些年轻的士兵甚至轻声抽泣了起来,然后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有一就有二,哪怕是钟山河四人再如何威逼都没有用。
原本以为还要打一场的南疆大营将士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人里不少都和他们并肩作战过,真要他们下死手也实在为难。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从叛离四营中一道冷箭射出,直直往擂鼓台上的江予月而去。
贺潮风心头一紧,高声喝道:“小心。”
可那箭速度太快,他根本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