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话放出后,江予月心中有说不上来的放松。
吴皇表面看不出喜怒,实则眼中露出了微微震惊,很快又变成如释重负,最终化作有些歉疚的眼神。
江予月悄悄移开了眼睛。
自己这也算是破了朝堂风云,为贺潮风巩固了太子地位。
江予月低头看着小腹,有无奈,也有坚定。
无奈的是,这一程已经暴露在多方人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只怕会想法设法对付自己;坚定的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会保住这个孩子。
这是她与殿下的孩子,是大吴太子的嫡长子。
吴皇在江予月进殿之前便有些猜测,虽是有所猜测,可真的听见她这番请命,还是被惊了一惊,他思索一番,便道:“你可知此番回周国,意味着什么?”
江予月再次抬头看向吴皇,正色道:“回父皇,儿臣自然知晓。”
吴皇瞧着江予月神色中并无惧怕,反而是带有一丝坚定,倒不愧是自己为汐云选的正妃。
他心中颇有感慨,望向一众朝臣,满腔嘲讽道:“你们可有话说?”
自然是无人开口。
吴皇收回失望的眼神,再望向江予月,道:“你的心意朕已知晓,朕让宜贵妃先接你回宫去。”
既然已经知道江予月愿意走这一遭,吴皇心中虽有些过期不去,可不得不承认,许多事都在江予月说出愿意之后,迎刃而解。
若如七日之后,漠北还没有消息传来,便将驻守周吴边境的士兵调去,等汐云解决了漠北,便将月儿接回。
只要吴国倾举国之力,周国也不敢不放人,吴皇现下只能这般想着。
“回父皇,便是母妃身边的苏公公引路,带儿臣过来。”江予月看向父皇,又道:“儿臣便再随苏公公回去。”
江予月觉得吴皇是担心宜贵妃不知道此事,纵使知道宜贵妃贤良淑德,也怕是要闹上一阵。
毕竟宜贵妃可是明里暗里催过贺潮风多次,想让贺潮风快些为皇家绵延子嗣,吴皇岂会不知。
皇帝其实已经猜到,以江予月的性格,不会瞒着宜贵妃做出如此决断,来之前定然会与宜贵妃禀报一番。
眼下见江予月这般说,便朝江予月柔和的点头。
江予月只要告诉父皇自己的愿意回周国的决定便行,不必在朝中表现过多,那里毕竟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剩下的,便等贺潮风回来再说便是。
江予月倒是替吴皇分忧了,眼下被皇帝一脸慈爱的叫人护送回宫。
朝中官臣可就没那么好受了,在江予月出了勤政殿后,众人分明又感受到了吴皇眼中的威严之色。
“你们,便就是这般,为人臣子的?”吴皇站起身来,倪眼看着朝中官臣。
朝堂之上,众人神色各异,有苦难言。
一旁的贺潮华在听到江予月求见之时便觉得大事不妙,只怕这八弟妹是又想到了法子。
见着江予月进殿之后是这样一番行径,贺潮华脸上早已经变色。
他那般急切的让朝中心腹上奏,就是为了赶紧把事情定下,让江予月无力回天。
哪能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行事,连腹中胎儿都不顾,此番自己所有布局岂不是白费,还白白让父皇嫉恨上了自己心腹。
愤怒的气血涌上心头,他竟觉得手脚都有些无力。
面对连连胜仗的战神贺潮风,再有他那个有这般城府又心狠的‘贤内助’江予月。
贺潮华实在是觉得有些嘲讽,自己居然妄想趁着贺潮风不在京中之时,在父皇面前,做出功绩,再顺手除了他的军师江予月。
眼下,竟全都成了灰飞烟灭。
江予月不除,实在是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贺潮华垂头闭上双眼,再蓦然睁开,心头已然又有计谋。
回到二皇子府上,贺潮华又将一众心腹聚到书房,道:“太子妃既然要回周国,必定需要人手护送。”
说完看几人眼中泛出光亮,又道:“只可惜本宫门下只有文臣,没有武将。”
眼看贺潮华露出苦笑,几人眼中神色散去,贺潮华觉得这帮人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可眼下也只能靠他们办事。
是以,便说得更清楚些。
贺潮华的计谋,便是用钱财,尽力去拉拢有可能护送江予月的武将。
吴国现下战乱,留在朝中的将士不多,所以,即使是再小的将领,也会被派去充数,这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贺潮华告诉他们,若是能用钱财拉拢的,便不要吝啬,并且,只需要他们每日将行径路线情报送回便可。
这钱财,自然是他们自掏腰包。
上次的粮仓失窃,要不是这帮蠢货,自己何至于被老三抓住小辫子,还白白给他送了个回朝堂的机会。
一众人敢怒不敢言,心想,可后面补上亏空,自己也没少往二皇子腰包里填银子,虽然二皇子没说要他们填,可他们哪敢置身事外。
眼见今日朝堂之上,已经办砸了送太子妃回周国一事,若是这件事再办不好,只怕二皇子就要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了。
一众人胆战心惊,得了贺潮华的吩咐,赶紧出府办事去了。
……
白府,白莫风将今日之事告知白玉珍。
自从江予月进宫,白玉珍连每日用膳都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相思不成。
白玉珍赶到太子府的时候,江予月已经进宫,虽然从玉儿那知道,江予月进宫是宜贵妃的意思,宜贵妃自然会护住她。
可是京城一瞬间便流言四起,白玉珍每日都担心江予月会不会因为此时受到影响。
她们是彼此在京城最交心的朋友,看着朋友深陷泥泞,自己却连安慰都做不到。
白莫风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老是惹事的江予月为什么会这么吸引自家妹妹,可若是自己不把朝堂之上有关江予月的事告知与她。
每日便只会收到白玉珍的冷眼相待,真真是苦不堪言。
眼看自己一进府中,白玉珍又迎了上来,白莫风无奈地扶住额头,因为今天,朝堂之上显然又有一番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