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中，江予月只依稀能看见远处有一座熟悉的城墙，除此之外，她的视线中便只有苍茫的雪景。
即使再美的景色，也阻止不了江予月此刻想要靠近那座城池的心。
许是心里的执念让她有了动力，江予月感觉自己根本便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已经到了城墙之下。
裹着厚厚的裙袄，江予月此刻只想着快些的进到城中，只要进了城，她就能回家了。
这是周国的繁华的京都城外，里面，有她的家。
江予月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意，孑然一身的，朝着近在眼前的城池走去。
可这一回，不管她如何的往前走，甚至是急速狂奔，都无法再靠近城池分毫。
“怎么回事。”江予月心里开始慌乱，感觉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沉重。
恍惚间，江予月自觉有什么人在叫唤自己，可自己朝着周围看去，却只觉得周围像是有了雾气，她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耳边再次响起一声声轻柔又焦急的声音，江予月想要回应。
可不管江予月如何张嘴，嘴里都发不出一点声响。
“啊！”
绝望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像是近在耳边。
江予月骤然抬头看向城墙，却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城墙之上，已然是挂着绿香浑身是血的身体。
血色沿着白雪，从城墙上很快的蔓延开来。
“嗬！”江予月猛然睁开了双眼，却因为身子沉重而无法坐起身来，只能是直勾勾的盯着顶上的床幔。
眼角只一瞬间便泛起红润，而后晶莹的泪水滑落。
贺潮风粗粝的手掌从江予月的脸颊网上游移，擦掉江予月的泪水。
触感传来的一瞬，那些记忆瞬间回笼。
江予月聚焦视线到贺潮风的脸上，这时才记起她已经离开了周国，已经有了贺潮风，已经有了孩子，有了诸般赏赐。
也已经失去了绿香……
“月儿，没事了。”贺潮风轻柔的声音安抚着江予月跳得极快的心绪。
“月儿。”
“没事了。”
江予月伸手圈住贺潮风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低声压抑的呜咽着。
“下次梦魇，记得把我也梦进去，这样就什么都吓不着你。”贺潮风还来不及过问江予月梦到了什么，便已经安慰。
“嗯。”
浅浅的应答之后，江予月想象到那个画面，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却哭得更大声起来。
“哭出来就好了。”贺潮风的手轻柔的拂过江予月的发间，一下一下有力道的安抚着。
贺潮风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的奏效，江予月先是想到贺潮风在的场景，又是痛哭出来之后，便感觉到了自己周身的温热。
“臣妾梦见绿香了。”
江予月此刻仿佛一闭上眼，眼前便是绿香垂钓在城墙上的身影。
那片殷红，在一片雪白中实在是太过刺眼。
“她这是在提醒我，让我不要忘记她是为何而死，是被谁杀死。”江予月越说着，便越是哽咽。
贺潮风反复拭去江予月脸颊上划过的泪珠，“快了，就快了。”
江予月自然知道贺潮风这句快了是什么意思。
驻军在三江城外的将士们，早已经做好准备，每日都不停歇的处于备战状态。
这所有的准备和努力，便是为了来年与周国的交战。
“绿香是不是在怪我。”江予月叹息的说着，眼前闪过此前与绿香相依为命的一幕幕画面。
若是绿香没有惨死在江予妍手中，现在是不是已经成婚，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或许，还能有自己给她准备的嫁妆做些小生意，能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也曾经是江予月想要的生活。
原本她以为绿香能替自己，去享受那样的生活，可最终……
“不会的。”贺潮风看向江予月的眼睛，“她不会怪你，她知道你对她如何，也知道是谁杀了她。”
贺潮风生来便是万金之躯，从来没有见过会将奴婢看得那么重要的主子。
江予月是他所见到的唯一一个。
她会把身边的奴婢当做自己的亲人，真心实意的对待护在自己身边的人。
即使责怪，这件事也不应该落到江予月头上。
月儿已经尽力想给身边的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这个人祸，就该让谋划这一切的人来偿还。
“周国欠你的，本宫都会给你讨回来。”贺潮风怜惜的瞧着怀中的人。
贺潮风一定会说到做到，这一点江予月自然相信。
周国带给自己的苦痛，绿香惨死的这笔债，江予月一定会亲自在江予妍身上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