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之时,秦望舒第一时间也是望向端坐着的陛下,她眼中,大概还是认为陛下才是那个能主持公道的人。
陛下自然要让此事水落石出,只不过,他没兴趣为秦家主持公道。
就算秦尚书今日无事,来日也逃不过贪污之责。
贺潮风此刻两手搭在椅背上,全然是一副将此事交给皇后的模样。
江予月打量了两人一眼,正准备再问,便见小太监躬身走进来,苏楚提着浮尘迎上。
“陛下,皇后娘娘,丞相和一众朝臣在外求见。”苏楚得到小太监的话,小碎步走到贺潮风身侧。
朝臣们得知皇后娘娘发下了线索,除了仍旧逗留在衙役的几个。
其余的,与秦尚书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都进宫求见。
此事,同样事关他们的安危。
贺潮风看了看跪地的两人,凝声道:“跪得下就让他们进来,跪不下就在门外候着。”
“是。”
苏楚走出御书房,扫过一众的朝臣,先是将丞相几个位高权重的请了进去,而后便让其余的都隔着一道门槛候着。
行礼之后,贺潮风随意给几人赐坐,剩下的便仍旧跪着。
不怪陛下今日有如此怒火,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还差点将皇后困在城中。
此刻还能给白莫风、董义杰几人赐坐,都是因为地上跪不下。
“陛下,……皇后娘娘,今日之事可有结果?”
提到皇后娘娘,那官员有些犹豫,似乎还是不敢接受是皇后娘娘在处理此事的这个结果。
看着江予月坐在贺潮风身侧,很刺眼。
“要是有结果了,你们就不是跪在这了。”贺潮风鼻前长长的呼出口气,将手搭在扶手上,似一声叹息。
对众人失望至极的叹息。
无数道目光惶恐的落到陛下的衣摆上,心中的不安已经萦绕周身。
陛下的失望,对他们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陛下,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此事朕已经交给府衙和皇后。”贺潮风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众人一眼,“朕不相信你们,你们心里都清楚原因的吧。”
此言一出,朝臣们脸色变化莫测,眼神里的惶恐不安犹如大海里的浮萍,脸色止不住的发白。
“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可吩咐微臣们去办。”赵侍卿刚从府衙出来,显然还没将方才街上的事听全。
继续道:“皇后娘娘身份毕竟在那,越权之举,不好与……众人交代。”
江予月敛眸看着他,起身走出案桌。
“本宫越权?又如何。”
能理解她的,方才街上那番话之后,已经理解了她这个皇后为何会这么做;不能理解的,她也不屑再与他们周旋。
反正,自己不管做得再好,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嗬……”
在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中,白莫风声音细微的拢了拢袖摆,眼中思索着低头不语。
江予月似乎并未感受到殿中的凉气是自己制造出来的,目光落在赵侍卿:“你们的权力是陛下给的,本宫的也是。怎么你们有自己的心思就是谏言,本宫就是越权?”
赵侍卿脸色铁青:“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贺潮风许久没有见到江予月真正动怒的模样,此刻贪婪的望着护在他身前的背影。
江予月没有察觉,周身仍旧带着冷意。
“陛下已经说了废除后宫,你们仍一而再的想办法往陛下面前送人,这就不算越权了?
你们打的什么心思,陛下和本宫都清楚,今日本宫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陛下不要、本宫不准,此事绝无可能。”
“皇后娘娘!”
众人似乎只是下意识出声,此刻根本不知要说些什么。
面对着如此霸气凌厉的皇后,他们,一时间竟是不敢正眼迎上……
“怎么?”江予月倪眼看向将目光投向她的一众。
包括坐在一旁的白莫风和董义杰几人。
贺潮风目光灼灼的落在江予月的侧脸,这样骄傲甚至带着点自负的江予月,在众人眼中对龙椅有着极大威胁的皇后,让他痴迷。
他早说过,从前对帝位势在必得只为自己和母妃。
有她之后,便也为她。
有如此矜贵之威的江予月,举手投足间气势不亚于任何人,他心甘情愿、甚至期待着江予月与自己并肩坐在勤政殿的那一日。
只要她愿意。
他打下来的天下,该如何坐,本就该他说了算!
“若非朕需劳神亲自把关科举之事,是该抽出些世间好好整治整治朝堂了。”
“陛下息怒……”
白莫风从座位上起身,出口与众人不同的声音:“陛下圣明!”
不甘与屈辱被恐惧取代,御书房中渐渐传出统一的声音:“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