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珍与玉儿到院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陛下与丞相两个大男人一言不发的矗立着。
房中隐隐传来哭声,白莫风站在树前,握成拳头的手一滴滴往下淌着鲜血。
陛下竟也没有回宫,正在听着侍卫的禀报,隐约听见提到了御医与慎刑司。
“里面……怎么样了。”
白玉珍两人没有得到回应,贺牧州在两个男人中也选择走到贺潮风身侧:“皇兄,莫非是人为?”
声音刚落,便迎来白莫风狠厉的眼神。
贺牧州连忙摆手:“我瞎说的,还在查、一定会查清楚的!”
白玉珍瞪了贺牧州一眼:“不会说话别开口!哥,我们先进去看看嫂嫂。”
两人迈进了房中,白莫风却像是忽然惊醒,快步走到贺潮风面前,“子衿身子不差,又都是贴心的在身边护着,谁有本事在相府下手!”
怪他,如今九州已定,圣上是百姓们追捧的明君,他就以为这世上再无危险了!
如今竟让人钻了空子,伤了自己的妻儿。
“你也觉得是人为?”贺牧州看着自己小舅子血肉模糊的拳头,“竟敢把主意打到丞相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贺潮风早已经吩咐了人去彻查,见白莫风这才反应过来,眼底轻叹。
他当年,也曾有过这般六神无主的时候。
江予月第一个孩子没有的时候,江予月生团子那日,以及江予月被天机谷绑去的那些时日……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坐镇大吴,京城中,敢做这件事的人都不需要用手指头数。
贺潮风自然是不会安慰人的,此刻也只能沉沉出声:“朕已经让暗阁去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能逃脱。”
白莫风知道暗阁的厉害,他自己府中的人,怕是比不上暗阁。
府中?“来人!”
“相爷。”守在门口的官家连忙进来。
“如今封锁了相府不准人出入,但府上的人,不该听的……”
“奴才都吩咐下去了,院子里的事没有外人知晓!”官家立刻回话:“方才陛下也让人驻守了府中,所有的奴婢奴才都在被问话,此事绝对不会有院外的任何一个人知晓。”
贺潮风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审问他府上的人。
白莫风看了贺潮风一眼,也没有多问,“陛下查过之后,让查探此事的暗阁,给我留一份问话。”
这也就是他们君臣二人,若是换了别人,知道陛下查自己的府怕是要生出嫌隙。
正说着,江予月三人从房中出来。
“子衿已经喝了参汤睡下了,这几日时刻都要守着,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江予月看了看身边的人,也只有喜鹊与岑苏几人,会照顾人的嬷嬷,她早就派来相府了,却还是没有防住。
白玉珍最后一个出来,犹豫道:“方才我听嫂嫂呢喃‘人各有命’,是不是那个和尚又出现了!”
“狗屁的人各有命!”白莫风双眼通红,“我这就一把火烧了那个破寺庙!”
贺牧州连忙上前拦住,“你如今的身份可是丞相!”
几人都被白莫风的模样吓到,白玉珍上前蹲在他身前,“哥,你先照顾好嫂嫂……”
怨不得白玉珍第一就想到了福慧和尚。
若不是他最开始来乱说一通,柏子衿还真不一定会出事。
院中秋风瑟瑟,晚霞将落未落,一时间竟让人觉出了比玉泉山更甚的凉意。
……
入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听到丞相府这个消息的人还在少数,京城各家大多洋溢在喜悦之中。
贺潮风准了白莫风休沐,暂未定期限,也下令彻底瞒下了丞相夫人腹中是双生儿的事。
为柏子衿请脉的御医直接交给了慎刑司拷问,然则他依旧是肯定,自己只诊出了一个脉象,想来是另一个太过薄弱,根本一开始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不说柏子衿,就连他们几人都不会相信这话。
要说身子娇弱,江予月都要比柏子衿柔弱上几分,没道理柏子衿留不住腹中的孩子。
况且那个孩子全身发紫,似有中毒迹象,这点,她们根本没敢告诉柏子衿。
回到景仁宫,江予月先是奔向偏殿看了看熟睡的三个孩子。
贺潮风紧随其后,从身后握住江予月的手:“没事,她们睡得好好的。”
江予月转身藏进贺潮风的怀中,“陛下,到底是谁,对一个孩子下手……”
自己第一个孩子没的那段时间,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那种痛苦,旁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可如今,她宁愿身边再也不要有人尝她吃过的苦。
柏子衿这还是马上要降生于世的孩子,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活命了,却枉死在最后一刻。
都不用想,便知她此刻是怎样的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