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殿走出来之后,贺潮风与江予月缓缓的朝着正殿走去。
明月高挂,又是一阵秋风送爽,有人欢喜有人忧。
偏殿到正殿的一路都是精致的鹅卵石,两旁的花草也每日都有人细心打理,就算是夜色中,也不难看出此处优美的意境,景仁宫,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
蜿蜒曲折的路上,江予月兀自伤感着。
看陛下慢慢的握上皇后娘娘的肩膀,两人不时低头耳语,身后众人越跟越远,只要能看见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身影,便可。
“陛下,其实我有怀疑的人。”
贺潮风见月色已深,但江予月提及此事,他不会不理,“是那个和尚?”
江予月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是,却也不一定只是他。”
她这么一说,贺潮风心里对于她怀疑的人已经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江予月下一句便是:“妾身怀疑开福寺太妃可能真的插手此事了。”
这份怀疑也并不是突如其来。
此前那和尚出现之后,并没有回静安寺,而这时候,传来了开福寺太妃却开始亲手施粥的消息,这其中只怕真是有所关联。
“太妃在世人眼中早已将尘世置之度外,且远在开福寺,这话朕信得,他人却未必能听。”
当一个人的形象深入人心的时候,若是有人说她一句不好,别人狐疑的一定是说她不好的那个人。
现如今的太妃就是如此。
若是江予月在他人面前说此事或许与开福寺太妃有关,怕是任何人都不会像贺潮风这样,听她把完整的话说完。
“我明白,事情在没有结果之前,妾身不会轻易将此事扯到太妃身上。”
既是为了不冤枉好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与太妃此前的母女情深可谓是深入人心,若非因为云氏乃是她夫君一手摧毁,今日她已是太皇太妃。
江予月微微思索,凝声道:“陛下也不相信此事会与太妃有关吧。”
“朕信你。知道你不会冲动行事,此事等有结果再……”
“陛下是信我,但你同时觉得我关心则乱,其实并不相信此事。”江予月声音有些颤抖,“妾身不会冲动行事,只是、此事我认真想过之后真的觉得与太妃有关……”
贺潮风的信她是因为爱她,与她说的话无关。
就算江予月要处决太妃,他想的也只会是此事会不会对江予月造成影响。
而不是认为,此事真的是太妃做的。
究其原因,就是开福寺太妃的慈爱模样,让人记忆犹新。
贺潮风将人揽入怀中,江予月的难过让他心跟着一揪:“朕将你接回京城之前,亲自见过太妃说了与云氏纠葛,她与朕言明,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朕才许她安稳一世。
登基之时,父皇问过太妃的册封,被朕拒了。
不管她的退让是因为朕的实力也好,是因为愧疚也罢…那件事毕竟与她无关,她如今又何必将自己牵扯进来。”
如今江予月与太妃两两再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她与太妃起了瓜葛,结局必定会是对江予月不利。
贺潮风的声音渐冷,江予月知道他不是在怪她,只是真的不愿再让此事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明明说好了,此事就这么过去。
既不是她们的错,他们也与那件事没有关系了。
只是如今,提到太妃就免不得要旧事重提。
“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太妃此前对我那么好……”
贺潮风抱得更紧,摇摇头道:“那时候你也不知事情真相,你也是真心对她的不是么。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们缘浅,日后不会再相见。”
即使大吴与云氏的仇恨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他与江予月也彼此承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此刻江予月用苍白的语气提起大吴与云氏之间的纠葛,他仍旧是有一种面前的人随时会离开的抑塞。
原本两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果,让他能与月儿厮守,也做到了对父皇的孝。
如今,这局面要是被打破,贺潮风不能肯定父皇会不会回京,插手此事。
“那陛下还愿意听我的猜测么。”
贺潮风不肯松开怀中的人,轻声道:“听,朕听着。”
江予月还是从贺潮风怀中出来,眉间可见愁容。
对于开福寺太妃而言,她的丈夫到底是救活了大吴,不管他做的事如何的不妥,大吴都没有指责他的权利。
大吴,就是因为他那番,才算是活过来的。
而对云氏而言,他带兵马踏云氏旧址,是灭顶之灾。
“对我们而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江予月脚步缓缓,一向龙行虎步的陛下也依着她慢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