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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 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第44节
  “唉,人不可貌相啊。”
  许长安今日第四次感叹道。
  那厢,诊完脉的木太医收回手,与任御医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紧接着木太医站起身,朝薛云深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木太医与薛云深谈了什么许长安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薛云深回来后就说了个噩耗。
  “你说什么?”许长安难以置信地叫道。
  薛云深顶着许长安质疑的目光,声调平平地重复道:“木太医不仅医术高明,处事亦十分高瞻远瞩。他担心此行有人受伤,以防万一,便随身携带了回春局的泥土。”
  “鉴于你当初损失的生命力过多,木太医与我商议后决定,返航途中,先将你暂时安置在这里。”
  说着,薛云深从背后掏出个花盆。
  作者有话要说:  薛云深:“长安,你先冷静一下,把花盆放下来。”
  许长安:“你都要把我种进土里了你还想让我冷静?”
  第46章 我王妃的刺真的好软软啊
  坦白而言,薛云深与木太医并不能确定许长安体虚, 是因为开花期提前, 还是由于那招光透四海波的万剑归宗。
  闻所未闻的剑招,津津乐道于诸位水军将士,木太医听闻后却很是担忧。
  “声势摧枯拉朽, 一剑可斩尽妖魔,这样属于银龙阁下那个界的东西, 由许小公子使出来,下臣担心会伤到小公子的根底。”
  先前的私下会晤里, 木太医如是对薛云深道。
  而这也是薛云深最担忧的事情。
  忧心忡忡的两人一合计,当场拍板决定,既然无法确定许长安的虚弱原因, 不如干脆把他种进土里。一来可以调养身体,二来好弄清缘由。
  正所谓大丈夫言出必践, 薛云深拿着木太医塞的花盆, 兴冲冲来找许长安当大丈夫了。
  毕竟, 他对许长安的原形早就垂涎许久了。
  不料计划实施遭到了王妃有史以来最强烈的反抗。
  望着那只粗糙又丑陋的浅褐色花盆, 许长安打定主意宁死不屈,妄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成就一身烈骨。他直视薛云深跃跃欲试的目光, 斩钉截铁地拒绝道:“谢谢你们二位好意,我很好,完全不用种进土里。”
  薛云深苦口婆心地与他细说了一番道理,见他态度依旧坚决,只好抬出了最大的借口:“你开花期提前了,回到泥土里会对你身体有益。”
  许长安整个人都凝住了:“开花期提前?”
  开花期提前,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他生在三月,仙人球却是五月开花,为了补上中间长达两月的时间差,他爹许慎煞费苦心,特地为他安排了又远又复杂的路线。
  ——过万重山后,绕道去芜城,探望许长安三叔一家。一来一回,算上路途耽搁,差不多能在来年四月末出塞雁门,如此,抵达蓬颓漠的时间便刚刚好。
  但是担心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导致许长安与许道宣体内血脉提前觉醒,进而影响到开花,而开花又事关儿孙满堂,万万马虎不得。故而许慎在出发前,就细细跟许长安讲了遇到开花期该如何处理。
  更改原定的路线,直接横过万重山,出塞雁门,前去蓬颓漠。
  这也即意味着,许长安心心念念的,远在边疆的三叔可以不用见了。
  加之开花期来临的确会导致植物人身体变虚,想起初次见到恢复原形待在育花园里的薛云深,许长安眉头略微皱,尽管心底并不十分相信薛云深的说辞,抗拒的姿势却已经先一步软下来了。
  “确定是我开花期提前了么?”
  薛云深在据实相告不确定和软趴趴的王妃之间迟疑半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大言不惭地肯定了许长安的反问。
  “那好吧。”许长安勉勉强强地说服了自己,他看向薛云深,伸手道:“给我一贴强制变形的药水,我喝下去后你再把我种进去。”
  “不用变形药水。”
  薛云深语气轻快地否决了许长安的提议,他抓起花盆里的泥巴,毫无预兆地往许长安脸上拍了过来,而后道:“回春局的泥土可以让你自动变形。”
  躲避不及的许长安,眼睁睁看着那坨黑色泥巴糊在了自己脸上。
  “薛、云、深!”
  这句又惊又气的怒吼尚未落地,许长安已噗嗤一声,变回了原形。
  刺浅黄色又软趴趴的仙人球在空中出现,不及落入床榻,便先让一双沾着泥巴的手接住了。
  “粉红色的花!还是王妃深得我心呀。”薛云深唇线分明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高高扬起,瞧见仙人球裹地紧紧的粉红色小花苞,松了道细细的缝,整个人更是乐滋滋的了。
  准墨王妃许长安许小公子开花期果真提前了。
  在将这个值得普天同庆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前,薛云深先将平日里爱美爱干净的习惯忘得彻彻底底了——他手也不洗地来回揉搓了仙人球好几遍。
  “王妃的手感和预想中的一丝不差呢。”薛云深边揉,边赞叹地感慨。
  与快活似神仙的薛云深不同,许道宣最近有些惆怅。
  他好几日都不曾见到堂弟许长安,另外墨王殿下近来行踪诡异,很有些不正常,两项综合起来免不了令他颇为担忧,总害怕未成年的堂弟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身为堂哥,颇有兄长自觉的许道宣有心想和墨王殿下谈谈,奈何好几次遇着人,每每还未开口,殿下便先神色匆匆地擦肩而过了。
  不得已,许道宣只好想了个别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法子。
  这日,许道宣终于逮着机会,趁着薛云深净手的功夫,溜进了薛云深与许长安的屋子。
  “床底下没有,屉子里没有,椅子后面亦不见踪影……”许道宣做贼似的东翻西找,将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自家堂弟被藏在了哪里,不由纳闷道:“究竟在哪儿呢?”
  “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地,许道宣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跳。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门口逆光站着的薛云深,先自灭七分威风地讪笑道:“殿下,您回来了啊。”
  薛云深好脾气的对象向来固定只有一位,对除许长安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爹敬宗皇帝在内,都是十足十的不耐烦。现下许道宣不打招呼便闯进了他屋子,更是让他分外不高兴。
  “出去。”薛云深冷声道。
  “是,是是,是是是。”
  许道宣下意识抬腿,走了没两步,又想起此行的目的,鼓起勇气壮着胆子问了句:“殿下,长安呢?”
  说这话的时候,由于是略微垂头的缘故,许道宣眼前擦过了绛紫色袍裾的影子。
  ——薛云深径直越过了他。
  许道宣目光愣愣地追随袍裾过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薛云深掀开了被子,从被窝里端出一只小巧的花盆来。
  花盆里,赫然是许道宣先前掘地三尺都没找着的,巴掌大的圆溜溜软绵绵仙人球。
  “他居然把长安放在被窝里!难道他每晚还要拥花盆而眠吗?!”自诩见过不少痴心才子俏佳人的许道宣,仿佛被自己的猜测唬住了,忍不住面目扭曲了一下。
  在此情此景之下,他清清楚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摇摇欲坠。
  “已经可以预料到回皇城以后,那些西市东市的商贾摊贩茶余饭后的谈资会是什么了。”许道宣有点绝望地想,预感到堂弟一世英名即将不保。
  “看完了吗?看完你可以走了。”正当时,玩弄着软趴趴刺的薛云深,下了逐客令。
  “好的,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薛云深声音一冷,许道宣就开始犯怂,他极度僵硬地走到门边,到底担心许长安的心理占了上风,禁不住又折了回来,语气忧虑非常地道:“您、您别总是这样玩啊,玩多了长安他会掉刺的。”
  “我有分寸。”薛云深说着,不耐烦地拍上了门。
  许道宣摸了摸险些被拍扁的鼻子,浑浑噩噩地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小隔间,许道宣瘫痪在床榻里,眼前浮现的,却还是墨王殿下一边搓捏堂弟浅黄色的刺,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堂弟粉红色花苞的场景。
  “会长针眼啊……”
  许道宣痛不欲生地翻了个身。
  好在许长安被偷偷摸摸蹂躏的遭遇并没有维持太久,船只靠岸前,他便恢复了人身。
  许道宣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犹豫不决。
  到底该不该告诉长安他的花苞被殿下玩弄过?
  不说,感觉不够兄弟。说吧……
  许道宣偷偷瞄了眼自早起脸色便含冷意的薛云深。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一天之内被欲言又止的目光扫过数次,迟钝如瞎子也能感受到了,更何况是不瞎的许长安呢。
  许道宣再次心惊胆战地瞟了眼许长安旁边的薛云深,果不其然地收到了威胁示意。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许道宣人怂志短地摇头否认道:“没有,没什么要说的。”
  许长安不太信,他怀疑地看了看许道宣,许道宣避开了他的视线。
  此时船只即将靠岸,人多耳杂,许长安不好过多追问,遂招了招手,从袖子里挟出个东西来。
  “如意小布包上的绳子有些磨损了,我另外让吉祥给你编了条结实的,却一直忘了给你。”
  “谢谢长安。”许道宣喜笑颜开地接过那条由几股细线编织到一起的胭脂色绳子,紧接着掏出内衣里头的小布包,躲到一边换绳子去了。
  至于片刻前说要跟许长安讲什么事来着……换好绳子的许道宣挠了挠后脑勺,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记起来,遂决定等日后想起来再说。
  不久后船只靠岸。
  由于事先派人送了信到太守府,许长安见到了等在码头的宁逸与许长平一家,以及临岐大大小小的官员。
  时近年关,码头上货船来往,络绎不绝。许长平原想留下两位弟弟在临岐过完年再走,却不料得知了许长安花期提前的消息。知道路上不好再耽搁,故而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来码头相送。
  许长安与许道宣与许长平夫妇道过别,揉过了景澄的小脑袋——他六个弟弟们因为天气过于寒冷,没能前来。再三谢过此行一干的临津卫将士,许长安上了宁逸提前备好的马车。
  车轴转动,许长安再次挥别临岐,踏上了前往蓬颓漠的远途。
  因为三皇子在临岐与万重山交界处出过事,太守宁逸难辞其咎,领了朝廷的罚俸禄旨意后,便下手狠狠整治了一番临岐四周边界,抓了了不少靠拦路为卫生的“绿林好汉”。
  道路太平了,行程顺理成章地顺利许多。
  路过临岐与万重山的交界处,两人匆忙分别的那个树林时,许长安忽然伸手抚上了薛云深搭放在腿间的手指。
  薛云深翻手将许长安的手指整个儿抓在手心里,指缝别进指缝地十指相握着。
  许长安没说话,只垂头看着他动作,等他调整好了姿势,才抬起眼皮朝他展颜一笑。
  眼波盈盈,笑意盎然。
  勾得薛云深不由闪了下神,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色令智昏地亲上了那魂牵梦绕的嘴唇。
  过了交界处,就是人迹罕至的万重深山了。
  树林阴翳,枝桠遮天蔽日,积攒厚厚几层落叶的泥土缠绵地挽留行人的脚步。接手领路事务的段慈珏看了看天色,决定不再继续往里走了,就地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