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疑问在郑彩的脑中一闪而过,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皮肤是嫩白色的,张开小手,五根胖胖的指根上还长着四个肉窝。
自己也变小了……
正当郑彩迷茫的时候,陶琳书又戳了戳她:“郑彩,我今天过生日,去我家吃饭呀!”
郑彩并不想去,她讨厌看到陶琳书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
她和陶琳书一起坐在椅子上,看到年轻的陶父陶母在厨房忙碌,终于,满桌子的菜被端上桌,燃着蜡烛的水果蛋糕被放在桌子正中央,烛火摇曳,明亮的光影下映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笑脸。
她的耳边充斥着他们的笑声,那笑声一直纠缠着她。随她一起步入黑暗。
眼前再度明亮起来的时候,郑彩的面前出现一个老旧的日历,日历用彩笔勾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郑彩期待着,从太阳升起到日落西斜。门外终于传来钥匙的轻响,不一会房门被人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背着包走进来。
郑彩看向女人空空的手,满心的期待化成泡沫被戳破得干干净净。
“妈……”
她的声音很小,藏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委屈。
女人没有听见,匆匆忙忙从卧室内换了一件衣服,裹挟着廉价的香水味冲进了客厅,快出门的时候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彩彩,厨房还有今天早上的剩菜,自己热一下吃吧,妈今天晚上和同事聚餐。”
“嘭!”
房门关上。
郑彩抬起头,黝黑的目光望着紧闭的房门。她慢慢握紧了手,小步走向了厨房。
这是她八岁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祝福,陪伴她的是冷冰冰的屋子还有早上的剩饭剩菜。
客厅里走出两个人来。
怨灵望着在厨房忙碌的小小影子:“这梦差点从开天辟地开始做起。”她把郑彩拉入梦中只想知道巫笺的事情,结果现在巫笺连根头发丝都没看到,反而看着郑彩从幼儿园上小学。
虞秋指着墙上的日历:“日期变了。”
怨灵看过去,墙上的日历刷刷地翻动,窗外白天黑夜交错而过,四季乱转,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怨灵神色凝重,忽地,黑暗里传来郑彩凄厉的惨叫声。
“是巫笺!”怨灵激动,正要过去,黑暗却如潮水褪去,周围亮起一盏昏黄的灯光。
她们仍旧处在客厅,却又和之前有所不同,这个空间被之前的更宽敞,家具风格也少了些时代的气息。
这时,从玄关处走来一个女人,岁月带走了她的美貌,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年轻,眼角处有清晰的纹路,她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拎着外卖盒到了厨房:“彩彩,来吃饭了!”
回答她的是卧室里沉重的一声闷响。
女人诧异地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走向了卧室:“什么东西倒了?”
卧室的门没关,轻而易举地被她推开。
梳妆台倒在地上,上面的瓶瓶罐罐撒了满地,香水瓶身被摔裂,香味肆无忌惮地填充着整个房间。
女人小心地走过满地狼藉,视线扫过屋内,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最终她的目光看向正对床的大衣柜。她犹豫一下,伸出了手,在她的手还没碰到柜门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探出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扣住了柜门。
女人吓得一声尖叫,匆忙后退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
柜门被缓缓地推开,一人披头散发地从里面爬出来:“妈……我难受……”
女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重新落回肚子里,随后怒火上涌,走上前,狠狠地拍了一下郑彩的背:“我要被你吓死了!赶紧把屋里收拾了,一会外卖凉了!“
她转身要走,双腿却被郑彩抱住,一只冰冷的手握上她的掌心:“我难受……”
“感冒了吃点药,多大了还撒娇!”女人说着,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撩起贴在郑彩脸上的长发。
然而,她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不,不是脸,脸已经不见了。
惊恐的尖叫声从女人的口中溢出,她疯了似的想要往外跑,身体却被郑彩牢牢抱住,难以动弹分毫。郑彩像是一株藤,攀上了它依附而生的大树,牢牢将其缠紧。
郑彩:“妈…帮帮我……”
……
虞秋和怨灵站在门外,看到郑彩第一个咬死她的母亲,新鲜的血液让她有力气去思考,她抱着母亲的尸体痛哭,又怕母亲和自己一样尸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找了一截木头插在她心口上。
又把她缠起来放进了衣柜里。
郑彩抱着手臂坐在地上,地板上的碎镜片映着她的影子,里面丑陋得如一个怪物,郑彩捂着自己的脸痛哭:“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她忽然停止了哭泣,回头望向被她紧紧封住的衣柜,眸底映着一片绿光,幽幽道:“妈,我们和陶家是好朋友,好朋友该分享……”
她从地上站起来,抬脚要走出卧室,虞秋和怨灵却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郑彩这才意识掉家里有两个不速之客,但梦境过于混乱,她并没有认出虞秋来,只是感觉身上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浑身充满了饥饿感,郑彩露出自己的獠牙,直接朝虞秋扑了过去!
但她的脖子先一步被人掐住,随后整个人被掼在地上。
这熟悉的挨揍方式唤醒了她的记忆:“是你……”
虞秋:“人要醒了……”
怨灵皱着眉:“这是对巫笺的那贱人怕到什么程度,做梦都不敢梦见他!”
她迫使郑彩看向了她的眼睛,直接将梦阵的力量侵入她身体深处。
郑彩浑身发抖,喉咙里溢出惊恐的呜咽。虞秋她们所在的地方也发生了变化。
周围明亮起来,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在校门口进进出出,大理石墙面上印着红字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一辆豪车停在校门口,郑彩踩着短高跟鞋小跑出来,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张痛苦扭曲的脸。
她神色惊恐,但是脚下却轻快地奔向车的主人。
车窗落下,一个男人偏头看过来,他的视线落在郑彩的脸上,映着病态的偏执。
虞秋站在旁观的位置,看这眼神就觉得对方病得不轻。
旁边的怨灵已经张牙舞爪,如果不是被她拉着,几乎要扑上去。
虞秋:“淡定,现在只是梦。”
怨灵:“梦里也这么欠打!”
郑彩上了男人的车,车门重重地在虞秋和怨灵的面前关上,随后疾驰而去。
但周围的景物也仿佛褪色般 ,最后如破碎的镜面,瞬间炸开,重新归于黑暗。
郑彩还被怨灵按在手里,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因为对巫笺的恐惧,让她无法支撑梦境的运行。
怨灵气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杀陶琳书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巫笺那个大变态在你梦里,你怕个毛?打他啊,抽他的筋,把他的心挖出来切片,骨头剁碎了喂狗……”
原本可以在梦里先体验一把虐巫笺的快感,但因为入梦者没这个胆子,现在全都化成泡影不说,还被迫看了巫笺在梦里“耀武扬威”!
怨灵周身怨气震荡,如果不是她不能吃人,她现在恨不得将郑彩吃了。
虞秋看着怨灵头顶直冒黑烟,拿手扇了扇:“行了行了,气大伤身,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看到了他的车牌号。”
怨灵的眼睛刷地亮了:“对啊,车牌号!”
虞秋:“走,出去让警察帮我们查一下。”
怨灵的出现瞒不住其他人,虞秋把她和巫笺上千年的恩怨和众人简单说了一下。
怨灵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冤有头债有主,除了个别失了智的,还在可控范围。
刚才虞秋的话稳定了怨灵的情绪,所以她现在看起来特别无害。
因为长得好,还让大家多看了两眼。
警察已经去查巫笺那辆车的车牌号了。
虞秋拉着怨灵,想着怎么把陶琳书的脸贴回去。陶琳书不想去投胎,想要陪着父母,她得把脸找回来,要不然一直顶着熊猫脑袋也很奇怪。
怨灵是众多美人的怨气所化,美人怨气最大的原因就是被剥了皮,所以怨灵虽然没有具体操作过,但理论经验非常丰富。
“和贴面膜一样,不过尽量一次性贴好,保持活力不流失……”
虞秋是炼丹的人,手稳,听着怨灵在旁边说,自己亲自操作,把陶琳书的脸从郑彩脸上取下来,重新贴在她的脸上。
因为边缘有割过的痕迹,需要用头发挡住,不过按照僵尸伤口的恢复速度,这些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至于郑彩,还有她的母亲,将会和三个法医一样,被暂时镇住送回道观,由陈观主他们做法事,引出他们封在体内的魂魄,让他们重新入轮回。
但功过自有上天定,这世还不完的债,还有下一世。
……
在虞秋把陶琳书的脸贴好后,车牌号也有了消息。
第58章 食谱
车牌的主人也叫巫笺, 住在g市的一家高档小区。
就目前掌握来的消息来看,巫笺极度危险,近乎一晚上没合眼的众人又纷纷转战到了高铁站,张至灵盯着也要跟他们一起去的穆君岩, 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最后还伸手要扯他的脸, 被穆君岩眼疾手快地挥开:“说话就说话, 不要动手动脚。”
还是那个不喜欢肢体接触的穆君岩,没被人掉包。
张至灵:“你是转了性了?现在也对这些事好奇了?”
穆君岩除了和自己切身相关的, 对这些事能躲多远躲多远,今天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却这么主动地凑上来, 太奇怪了!
穆君岩:“我想学一些自保的手段。”
张至灵这一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见到了一池清泉,心情非常激荡,然而还不等他把这份喜悦抒发出来,穆君岩就说:“我正在和飞升道长学画符。”
张至灵:“………”憋了半天,他说:“挺好的。你要拜入浮玉门吗?”
刚好买完煎饼果子回来的虞秋听到这句,转头过来说:“我们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穆君岩:“……对……”
张至灵看向穆君岩:“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遗憾?”
穆君岩面无表情地说:“你感觉错了。”
……
高铁上虽然有盒饭,不过大家还是在路上买了些吃的, 里面的盒饭里或许有他们忌口的东西,而且味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