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晏既在她身旁,眼中含笑,定定地望着她。
观若直觉他要说什么话来嘲笑她,才睁开眼,又闭上,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着他。
“我只是装睡哄有些人玩,谁知道有些人趴在我胸口,居然自己就睡着了。而且还不肯醒来,此时还要偷窥我。”
观若轻轻拍了他一把,“装睡哪里好玩了,怎样叫都叫不醒,简直叫人讨厌。既然是这样,我也要让你尝一尝无人理会的感觉。”
晏既笑起来,替她正了正鬓边的芍药花,温言道:“还要不要去看瀑布了?再呆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周围的温度在慢慢地低下来,除了晏既的体温,观若已经不再能感觉到什么温暖。
她压在晏既身上,睡意未除,到底还是先撒了一会儿娇,才慢慢伸展着身体,坐了起来。
坐起来,要晏既先站起来,而后再伸手将她扶起来。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可以娇气的。
晏既扶她扶到一半,却故意往前送了送他的手。
观若还没有站稳,一下子保持不了平衡,眼见着要摔回去,下一刻晏既松开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笑容藏也藏不住。
“小坏蛋,叫你吵我睡觉,我也吓唬吓唬你。”
他的脸凑的离她很近,近的似乎她主动站直一些,便能碰到他的嘴唇。
晏既既然说是要吓唬她,那她也可以吓唬吓唬他。
观若止住了方才的心中那种短暂的恐惧之感,同他对视着,慢慢地送上了自己的唇,眼见着要触碰到他的时候,晏既闭上了眼。
他已经做好了亲吻她的准备,可覆在他唇上的,却只是她手中那一片没有抛却的落叶。
她和他开着叫他恼怒的玩笑,“原来将军怕这片落叶,居然怕的闭上了眼睛。”
落叶的触感,和她的唇瓣自然是不一样的。晏既睁开眼睛,恼怒在心,她的腰却就在他掌心,于是他又伸出手,挠起了她的痒。
他们再一次翻滚在落叶堆上,笑声回荡在林间。
停下来的时候晏既用手撑着身体,压在她身上,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他的目光渐渐变的暧昧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唇微微发干,他只是极小幅度地舔了舔唇角。
观若眼中的世界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到了他的唇上。
她眼中有潋滟的波光,更让晏既觉得难耐起来。
他好像该为吻她找一个理由,可是他脑海里一面空白,也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
于是晏既温柔地摘下了卷入她发上的两片落叶,遮盖住了她的眼睛。
可这落叶障住的其实是他的心,障住的是在她面前展现的,会令他觉得羞耻的欲望。
他慢慢地俯下身去,他的鼻尖轻抚过观若面颊上的肌肤,是一种叫人脸红心热的试探。
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面颊上,像是一阵捉摸不定的微风。
观若看不见他的脸,他终于停下来,一声叹息止在了喉咙里,他噙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如春花一般芬芳柔软,令他如同游走在无边的春色之中,永远也不必醒来。
只有唇瓣不够,他将它的每一寸都吻过,便试探性地舔舐着她的贝齿,期望它们能够为他让一条路,让他进入这花园中更美的地方,领略他不曾领略过的风景。
他是一阵风,分明只刮过观若不足一寸的小小领土,居然让她全身都觉得酥酥麻麻起来,无法自控,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她也渴望他和她的接触更深刻一些。原来无法自控的时候,才是人生最快意的时候。
那里不过是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那阵风便抓住了机会,无声地游走进去,与开的最好的那一朵花彼此纠缠,令它与风共舞,直到彼此都耗尽了力气。
晏既翻身躺在了观若身旁,仍旧望着天空,大口地喘着气。
这明明不是一件耗费力气的事情,可是他的心跳的实在太快,到底是让他觉得精疲力竭。
观若摘下了她眼睛上面的落叶,侧过头去望着他。
她的眼神中更藏着几分别样的潋滟与暧昧,让他身上的红,从耳朵蔓延到了脖颈。
他实在是一个比她还要更会害羞的男人,哪怕是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于他而言,恐怕也不会比亲吻自己这件事更难。观若在心里充满兴味地想。
既觉得难,却又总是想这样做。不好意思叫她看见他渴求的模样,还要用树叶蒙住她的眼睛。
若是到了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一定会好好看清楚,记在心里,而后好好地嘲笑他一辈子的。
“在想什么?”晏既问她。他的唇一张一合,已经不再如方才一般干燥。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在想方才是谁轻薄了我。”
在观若的目光之中,他的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却又凑到观若耳边,语气霸道:“谁都不能轻薄你。若是我的话,那就不叫轻薄。”
观若很快反问道:“那应该叫什么?”
“是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小孩和小孩之间过家家,用着那样坚定不移,非要对方相信的语气。
这明明不是问句,晏既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中期待和执拗交织在一起。
观若觉得他们好像的确是错过了许多年,她应该用心地去找一找,门前槐树之上,那个天真的、已经给了她全部爱意的少年。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该是她的竹马的。
往后不要再错过了,她对自己说。她已经发觉了他的目光,感受到了他浓烈的爱意。
观若抱住了晏既的脖颈,亲了亲他的下巴,她知道他想要的回应是什么。
“我也爱你。”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晏既更用力地抱紧了她,仿佛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在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彼此交融的体温,沉寂在这一片落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