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醒过来的时候,营帐中的阳光太耀眼,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适应了好一会儿,看着周围的环境,是她和蔺玉觅的营帐。
四处都很安静,观若坐起来,回头望向门口。蔺玉觅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前,望着外面的阳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寻?”她唤了她一声。
蔺玉觅很快回过头,看见她已经醒来,便走到了她身旁。“殷姐姐,你醒了?”
观若应了一声“是”,开始努力地回忆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她记得她去寻了伏珺,本来说要一起下棋消磨时间,而后发现她在饮酒。
她也就难得的动了喝酒的心思,以为喝了酒,便能好好睡一觉,醒来等着晏既的消息了。
她还记得那菊花酒的辛烈味道,再后面的事……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一夜无梦到天亮。
可回想起来今日是什么日子,观若又一下子抓住了蔺玉觅的手,“阿寻,将军呢?”
蔺玉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把手松开,而后到一旁为她倒了一盏茶。
“将军自然是去战场了,裴氏的人要负隅顽抗,他要将他们各个击破。”
观若顾不得去接她手里的茶,又焦急地追问道:“什么时辰了,还没有消息么?”
蔺玉觅的话音里透着理所当然,“纵有消息,也不会传到这里来的。已经是午时了,将军他们大约是辰时出发的。”
“殷姐姐,你若是焦急的话,还是着人去前头问问吧。”
观若有些茫然地结果了她手里的茶水,目光落在了地面上,“我……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是伏大人把我送回来的吗?”
蔺玉觅在她床榻边上坐下来,“是将军把你抱回来的,叫我好好照顾你。”
她的语气渐渐夸张起来,“我没想到这个将军居然也会说人话。”
“昨夜居然同我说‘麻烦蔺姑娘好好照顾阿若,这几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去寻营中的一位伏大人,他会帮忙。’”
观若忍不住笑起来,“他怎么就不会说人话了,只是从前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
“他让眉姑娘过来管战俘营,其实就是害怕有人会再被李玄耀的人欺负了。”
蔺玉觅也笑了笑,看着观若喝完了茶,“我和他的立场也不同,所以自然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殷姐姐和他是两情相悦,自然和我又有不同了。”
蔺玉觅并不在乎晏既如何,无论是谁赢了,于她而言都不是顶顶重要的事,所以自然还能有心思玩笑。
观若笑了片刻,想到还在战场上的晏既,就连方才喝的茶,好像也骤然间苦涩起来了。
蔺玉觅见状便又问起了她旁的事,“这位伏大人究竟是什么人,我从前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
“他既然姓‘伏’,是不是南虞的那个皇子?”
“伏大人就是我,蔺姑娘有何指教?”是伏珺的声音。
观若和蔺玉觅同时望向了门口,伏珺直接走进了营帐里。
蔺玉觅立刻便站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敌意,声音清朗,“我不管你是什么大人,这里是女子的营帐,你就这样进来,是否有些不妥?”
伏珺只是笑了笑,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而后将目光落在观若身上,“殷姑娘,你今日感觉如何,头疼不疼?”
初次醉酒的人,醒来之后不光会头疼,可能浑身都会疼。
观若同她礼貌地笑笑,她心里实在是担心晏既,根本就没有心思说别的事。
“并不觉得头疼,也是刚刚才醒来的。”
伏珺便点了头,在蔺玉觅不善的目光之中,退到了营帐之外。
“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明之此时已经进入了安邑中,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将军已经进入安邑中了?是裴五小姐准时出城了吧。”
安邑易守难攻,若是能顺利进城,她的确是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确如殷姑娘所说。如今裴凝就在营中,不过……我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她似乎有些不妥,殷姑娘若是在营中无事,不如随我过去看看。”
裴凝能有什么事?以她的性子,沦为俘虏,最多是闹一场罢了。
这疑惑不过是在观若心上萦绕了片刻,她直觉伏珺是有话要对她说,又要避开对她有敌意的蔺玉觅。
她的心一下子揪起来,“请伏大人等候片刻,我这就随您一起过去。”
观若很快起来将自己收拾干净了,让蔺玉觅在营帐里等,自己同伏珺并肩往裴凝所在之地走。
才走出去几步,她便忍不住追问伏珺,“大人,是不是将军……”
伏珺望了她一眼,“不是明之,他真的没有什么事。”
“不断有战报传回来,他想着早日拿下河东,鏖战半日,连一点伤都还没有受。”
她宽慰观若,“你应当对明之有信心,他绝对不会折在裴家人手里的。”
更不会折在钟家人手里,折在梁帝手里,她从来都相信他。
在这种事情上,观若并不觉得她的相信重要。无非是他在她心里实在太重要,所以她总是不能安心而已。
既然不是晏既出了什么事,那便的的确确是裴凝有什么问题了。
观若略略放下心来,“大人说,你有些记不清裴凝的模样了,是什么意思?”
伏珺便为她解释道:“送嫁的队伍刚刚出城,便被明之劫持,借此打开了安邑的东门。而后裴凝便成了俘虏,被人从战场上带了过来。”
“我去看过,可是她并无从前半点泼妇模样,反而不哭不闹,一言不发,只是很害怕而已。似乎……似乎模样也变了,那一日我见过她,她不长这样。”
“眉姑娘在战场上,除了她,恐怕就只有殷姑娘你还能记得她生的什么模样了。”
“若这是一个假的裴凝,裴伽还想着要将她嫁往颍川……”
伏珺停下了脚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城中有埋伏,明之可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