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手之内,你便又要输了,阿翎。”
萧翎注视着棋盘,看着自己败局已定,不由得又长吁短叹了一会。
她以手做扇,在自己脸庞挥着,“肯定是因为马车里太热了,所以才会如此的。”
观若不慌不忙地落下一子,“适才是因为桂棹没有上了好茶来,再早一些,是因为你才刚刚在我的马车里坐定。”
“阿翎,再下下去,你又要找什么理由了?认输有那么难么?”
萧翎被观若的言语一挑,也就不服气起来,已然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阿若,你话也不要说的这样满。”
“焉知我同你下一百盘,一千盘,我就不能赢你?”
观若笑了笑,也开始将棋子捡回自己这一边,“我可没有那工夫同你下一百盘,一千盘。”
“我们就要进庐江城了,说不定我在大人身边会忙成什么样子呢。”
萧翎也不会有时间的,她同样会很忙碌。
从四月萧鹇出兵至今,也有四个月了。九江陈氏经受不住吴氏与萧氏的两面夹击,早早地便已经流露出了败相来。
只是那时陈氏尚有选择,是要投降吴氏,还是投降萧氏。
等到晏既也出兵九江的时候,他们便没有投降吴氏这一个选择了。
在晏既发兵之前,砀郡、会稽郡等周围几郡果然都奉梁帝之命,增兵泗水。
严阵以待,等着晏既发兵泗水。
结果晏既一等到李氏的士兵到达淮阳,很快便挥师南下,直取寿春城,完全打乱了梁帝和周围几郡的计划。
不能白白增兵,梁帝的军队自然也从泗水出发,几次意图攻打淮阳。
而这一次李郜又派出了他的二子李述来镇守淮阳,并没有让梁帝的军队拿到半点好处。
李述倒是不像李玄耀那样,纯然是个废物。
“九江距南郡虽然不远,可气候倒像是比南郡还要热的多,也不知道这个所剩不多的夏天,到底怎样才能煎熬过了。”
萧翎一边说,一边拿出手帕来,拭了拭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阿若,你怎么都不怕热的?你不怕热,难怪下棋总是赢我了。”
还是对这件事年年不忘。
观若抿嘴笑了笑,在棋盘上落子,“心静自然凉。”
“九江陈氏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家族,你害怕他们的屋舍不好,夏天没有冰么?”
“只是我们还在路上,总是要委屈一些的了。”
决定要从江陵城出发,萧翎也很自然地一直同她们在一起。果然还是萧鹞最了解萧翾。
萧翎便道:“好在路上难熬,也总算是很快就要到庐江城了。”
“不是说阿鹇和那个萧俶要出城来迎接我们的么,怎么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半日了,他们还没有过来。”
观若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他们是停在此地休整,等着萧鹇他们出城迎接的。
可是她们再往前走,都快要走到庐江城门之下了,怎么萧鹇他们却居然还没有到。
此时马车之外一片安宁,井然有序,看不出来有什么事发生。
不过她们身后也还有大军,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观若的心散了片刻,便叫萧翎占了上风。
她更加用心了些,“阿翎,原来你是指望用这些事来赢我的么?”
萧翎见观若拆穿了她,轻轻笑了笑,又说起了别的事。
“六月初的时候,我回萧家住了一阵子,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错过了你的生日,阿若,你那一天是如何过的?”
观若看穿了萧翎的计谋,凝神于棋盘之上,“只是大人赏了我一把松烟琴,而后我同阿弗两个人一起过的而已。”
再多的,便是萧俶从九江郡送过来一顶凤冠。
不是宫中妃嫔有品级之人才能用的那一种,而是民间嫁娶之物。
只有这一顶凤冠,再无别物,连一句话也没有。
想到这件事,观若心中有些不快,接上了方才的话题。
“阿弗很能干,这世上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事。”
萧翎接上了她的话,“也难怪不过一个多月,三姐就那样喜欢她,几乎比凌波不差。”
“阿若,你是女菩萨么,你都不会嫉妒的?”
袁音弗生产完毕之后,休息了一个月,便被萧翾召去身边做事。
她分得的是原本凌波的事,所以常常相伴于萧翾左右。如今她见萧翾的时间,倒是比观若还要更多了。
这才是原本的袁音弗。
观若仍然做着她之前的那些事,同她两不相干。
“阿弗做阿弗的事,我做我的事,她不曾抢了我的活计,我做什么要嫉妒她?”
“便是要嫉妒,也该是凌波嫉妒。”
更何况做那些杂事,尽管在萧翾身旁,又哪里比的上书房中的天地广阔。
萧翎也在棋盘上落子,“我其实有些看不明白袁大人,小阿迫不是很可爱么?”
“也不知道她怎么舍得日日都在昭阳殿里,连看也不多看他几眼的。”
观若并不想和萧翎谈论这件事,“可爱归可爱,难道做了娘的人,便只能日日都围绕着自己的孩子转么?”
“总归小阿迫有乳娘与仆妇照顾,原本也可以不必阿弗。”
“她能得大人的喜爱,那是她的福分,应当珍惜的。”
萧翎和萧翾是姐妹,哪里能知道像她们这样无亲无故的人想要投萧翾的眼缘,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萧翎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其实也不错,不过小阿迫生的的确可爱,我每次看到他,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
“等他会说话,会走了之后,就更可爱好玩了。”
观若虽然日日都和他们一起住在绮年殿中,可是她也是很少过问这个孩子的事的,和袁音弗一样。
她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若是你这么喜欢的话,不如让你抱去,你养着玩好了。”
萧翎又笑起来,“我可不会带孩子,我家那些侄儿侄女,也就是不哭的时候可爱罢了。”
“若是哭起来,个个都是混世魔王,还是不必了。”
她落完了子,又抬起头来,望着观若,“我这段时日听见了一些闲言碎语,所以才想来问一问的。”
“袁大人和陇西的李玄耀,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