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却像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负荷,楚歌脑海里一阵阵刺痛,忍不住拧起了眉。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着,几乎有些要喘不过来气。昏黄烛光里,整张脸颊仿佛都失去了血色,变作纸一般的惨白,冷汗涔涔的落下来,流入了他的眼睛。
又酸又涩,楚歌闭上了眼睛,有一些吃力的站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发晃,摇摇欲坠,将要摔倒在地上。
下一刻,一只手从斜刺里插|来,有力的扶住了他的手臂。想到赵从一刚才在做什么,楚歌气从心起,挥手便要将赵从一甩来。然而赵从一不知道是怎么了,力气大的吓人,任凭他如何都甩不开。
楚歌靠在他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的喘气,头痛而胸闷。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究竟怎么了,过了好久才终于平复下来,睁眼却又见到了雪亮的剑光。
楚歌伸手便要打落赵从一手里的剑,还没有触及,那剑便被赵从一远远的甩开,撞到了一边墙上,落入了角落。
赵从一似乎在叹气,楚歌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张口便想要质问,却被对方紧紧揽住了。
他的头被埋在了对方温热的胸膛上,耳朵似乎都贴靠着心脏。捕捉到的跃动声十分有力,一下一下,仿佛在加快。
楚歌想要挣脱,他的确是剧烈挣扎起来,尽管手脚发软,却一直抗拒。赵从一无可奈何,又是一声叹气,这时候,楚歌却听到了“刺啦”的一声。
是衣料被撕裂的声音。
赵从一自自己的侍卫服上撕下了一大片布料,抹干净了椅子,将他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楚歌:“………………”
他看着赵从一从头到尾都十分仔细认真的动作,胸口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赵从一看着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衣,那上面其实已经有不些微水渍,被他拿来,用手撕成数幅碎片,将整张椅子的扶手与椅背全部都抹得干干净净,再无一点灰尘。
楚歌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胸口有点疼。
系统在叹气:“唉……你说你,好好的,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
楚歌木然道:“我以为他重回旧地,被刺激大发了,想要自我了结……”
系统叹气:“唉,工作态度是好的,但是工作能力也要跟上。”
楚歌木然道:“是哦,受教了。”
他怎么知道,赵从一是想用剑把衣服划开,拿来擦椅子的……他看到对方抽剑,脑子一片空白就去了。
楚歌说:“统子,我头疼。”
系统说:“……叫你别反应这么激烈呢,看吧,后遗症出来了。姬楚是会武功,但你压根没完全掌握呢,想强行用就是这结果。”
楚歌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强行夺剑的后果完全爆发了,他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后,终于和缓过来,一睁眼,却见赵从一担忧的望着他。
一直都沉默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切与担忧。这简直是从来没有在赵从一眼里出现过的情绪,楚歌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见到他终于睁眼,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赵从一竟然笑了。
一半伤痕遍布,一般却是完好。入目的一张脸,半边狰狞如恶鬼,半边俊美如神佛,此刻嘴角牵动笑开,真是说不出的惊悚诡异。
然而楚歌莫名却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情绪,是有一些欢喜与愉悦的。
这样的情绪简直和赵从一从不沾边,楚歌一时都怔了。
他的沉默却像是一个信号,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拥有怎样可怖的一张脸,赵从一蓦地收敛住的脸上的笑。
那些欢喜与愉悦的情绪又消失了。
楚歌只能些微感受到他的情绪,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他简直都要佩服赵从一的情绪起伏了。眼前人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侍卫,却依旧定定的凝视着他。
楚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把头转过去,又想起自己的人设,于是恶狠狠地盯住赵从一,说:“怎么,吓唬了本王好有趣吗!”
他的语气不可谓不凶狠,连眉毛也跟着挑了起来,换在以往赵从一早就跪下,垂着头向他请罪了。
而此刻,赵从一也半跪在地,却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肌肉颤动着,竟然又是笑了。
楚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想到自己刚才蠢得可怕,于是越加想要把眼神放的凶狠。
可惜姬楚天生一张春葩丽藻好相貌,便是做着凶狠的表情,也无损容貌的美丽。赵从一定定看着他,只要想到他刚才脸都吓得煞白,顿时心都软了,哪里还在乎他的语气。
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适才楚歌面上惊骇的神情,只觉得他就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兽,张牙舞爪地想要吓唬人,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彻彻底底暴露了。
可惜不能再笑了,否则小王爷就要恼羞成怒了。
赵从一总算收敛了面上的笑,楚歌见着,觉得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只觉得眼下的气氛古怪的可怕,下意识的不想去看赵从一,打量着周围。
楚歌想要找个话题转移一下,说:“这是何处?”
赵从一无声无息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是说不出来话的,但心里却有个答案。
楚歌也只是发问,心里其实也知道答案,赵从一的目光让他无法忽视,不得不转过头来,两人眼神对视,一言不发。
没有人追问,也没有人后退,他们彼此相望,心里却有些并未出口的默契。
楚歌蓦地转过了头,不想再去看赵从一,他一直都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其实差不多就已经暴露了吧?
他一边打量一边说话,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直到最后目光又转到了桌前,看到了其上一方发黄的宣纸。
他伸出了手,并未触及,赵从一便已然起身去替他取。但或许是过了太久的时间,宣纸并未好好保存,上面的墨迹几乎完全消散。
楚歌拧起了眉,嘀咕道:“上面写的什么?”
赵从一看着他,眸光十分温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叹了一口气。他的看着楚歌手里的宣纸,眼神有一些复杂,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怀念,最终所有情绪都淡下去了,移到执着宣纸的人,一片平静的坦然。
他擦干净了桌上的灰尘,取出了陈旧的笔,用水润湿,又研过了干枯墨。
楚歌情不自禁抬头,看向了他的动作。
挺拔立在了书桌前的身躯,与楚王府里沉默寡言的侍卫,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仿佛在其中的颠沛岁月都被割断,他又成为了昔日的俊秀少年。
执笔的手微微动着,复出了原本就在其上的墨迹。
他吹干了上面犹自湿润的墨,拿到了楚歌眼前。
入目的是铁钩银划,遒劲有力的书着一句诗: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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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废宅回府后,楚歌就觉得不太舒服。
那一天终究还是受了些风雨,大冷的天,在外面晃荡,身体总是要有些反应的,楚歌回去后的第二天就有些发烧,等他醒来后,却没看到赵从一。
也不知道赵从一是去哪里了,平时一直都守在他跟前的,今天居然没在了。
守在床前的侍女端来了药,一看棕得发黑的颜色,就知道苦的不行。楚歌脸一下子就皱起来,心里充满了抗拒。
小侍女浑然不觉,脸蛋红扑扑的,端着药碗的手递到了他唇边。
楚歌咳嗽了一声,嫌弃的皱起眉,问:“赵从一呢?”
小侍女说:“殿下怎么想起来问赵侍卫了,他在外面呢。”
楚歌眉一蹙,说:“在哪里?”
小侍女说:“管家说他照顾殿下不周,让他在外面受罚呢。”
楚歌万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结果,他还以为赵从一也病倒了呢,想了想,便对小侍女说:“你让他进来。”
小侍女听着有些迟疑,犹犹豫豫的说:“殿下,让婢子先伺候着您吧。”
楚歌愣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敢驳回自己的话,一下子眉峰就蹙了,他这脸色一冷,小侍女立刻就被吓住了,连端着药碗的手都在打颤。
楚歌吓唬一个小姑娘,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但他总得把赵从一喊进来,于是便冷这声音说:“去喊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该怎么责罚他。”
小侍女放下药碗,战战兢兢的下去了,一边走,一边想,王爷生的这么好看,怎么对赵侍卫就偏偏那么狠啊……管家都已经罚了他了呢,王爷还要把人家给喊进来。
但是她不敢耽搁,一溜烟的出去了。
过了许久,楚歌终于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他侧过头,便看到了赵从一的身影。
赵从一的脸色有点发白,大冬天的,竟然只身着一件单衣,在看到他起身的时候,定定的止住脚步,眼里情绪流转,楚歌单单看到了一抹关切。
然后他便见着赵从一直直跪了下去。
楚歌:“………………”
这怎么又跪了?
楚歌开口,结果嗓子有点痒,剧烈的咳嗽起来。赵从一听到他动静,跪着的身体微微一动,看上去便是要过来扶他。
可这时候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侍女飞快的跑了进来,叠连步子跑到了床边,赵从一的动作便停住了,又跪倒在了地上去。
小侍女过来扶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说:“殿下,不如让他先下去吧,您如今还病着,可要好好休息呢。”
楚歌蹙眉,直接扫了一眼,说:“过来。”
他这话是对着谁说不言而喻,小侍女急的一跺脚,但是却不敢说任何话。没有想到王爷虽然病了,一起来就要责罚这个侍卫,她只能担心的看着赵从一,希望他自求多福。
赵从一从地上站起,他的步伐微微有些踉跄,行动有些迟缓。还未走近,楚歌便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楚歌:本王的手你想摸就能摸,放就能放?
赵从一:天天摸我的人没资格说这个!
现在的赵从一,是打不过有系统加成的楚歌的啦~
我人懒世界观都是直接沿用的以前做过的,所以药啊啥的,霜崖丹碧的确是乐乐第二个世界里,他送给九微的那个啦~
毕竟重新想个名字太考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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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读者“叶子沉”x4、“乌云的暮年”x3的营养液
么么啾
2017.7.8
第60章 act2·破国
60.
是隆冬腊月的天气, 呵气成冰, 朔风猎猎,最是熬人骨髓。
楚歌原本还在病中,不太提的起精神, 赵从一一靠近来, 那身上挟裹的风雪便嗖嗖的往这边凑, 一时间被刺激了,他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