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鞋被咬到的部位是手臂,这并不影响他正常移动,穿过水下通道之后二人就加快了速度,由于左登峰在前进的同时已经扫清了退路,所以二人后退的极为迅速,一个小时不到就离开溶洞回到了地面。
“大师,你感觉怎么样。”左登峰关切的问道。
“很是不好,你快去找药來给老衲解毒。”铁鞋深吸了一口傍晚时分山中清新的空气。
左登峰闻言无奈皱眉,铁鞋中的是溶洞里那些怪异的蛇毒,他并不了解毒性,根本无从寻找解药。
“大师,你现在是何感觉。”左登峰急切的问道。
“毒血反冲,体燥心慌。”铁鞋一屁股坐到了洞口。
左登峰闻言眉头皱的更紧,铁鞋所说的正是中毒之后的早期症状,正常情况下度过天劫的人对毒物都有一定的免疫能力,沒想到洞内那些毒蛇的毒性如此强烈。
“大师,我看看你的伤口。”左登峰抬手抓向铁鞋的右臂,卷起袖子之后发现铁鞋的伤口还在流血,伤口不大,但是血流的很快,这与一般的毒蛇咬伤之后发红肿胀的情形大不相同。
“快去吧,老衲撑不了多久。”铁鞋收回手臂出言说道。
“重庆的医院一定有蛇毒血清,大师,快起來,我带你去医院。”左登峰探手去拉铁鞋。
“老衲不相信洋鬼子的医院,也不用他们的药,你快去找蛇药救我。”铁鞋并不起身。
左登峰闻言更加焦急,铁鞋说的有道理,即便医院有血清,也够呛能解溶洞里那种大型毒蛇的毒性,况且国民党对他并不友好,万一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就更麻烦了,可是他在重庆人生地不熟,上哪儿给铁鞋找蛇药去。
“大师,这里距离辰州派只有一千多里,我现在启程,最晚明日午时就能回返,你能撑得住吗。”左登峰急切之下忽然想到了玉拂,玉拂是用毒圣手,而且离此不远。
“可以,你快去吧。”铁鞋闻言连连点头。
“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遇到日本人你就躲进溶洞,我一定尽快回來。”左登峰不放心的叮嘱。
“快去吧,老衲很是辛苦。”铁鞋冲左登峰摆了摆手。
左登峰随即冲十三交代了一句,转而提气轻身,往东南方向疾掠而下。
铁鞋一直侧耳倾听着左登峰凌空时的破风声,在确定左登峰走远之后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自木箱中拿出卤肉开始喝酒。
十三见状很是疑惑,在此之前铁鞋一直是步履跄踉,有气无力,怎么左登峰一走他竟然喝起酒來。
“阿弥陀佛,老衲诓他的,年轻男子就该有年轻女子相陪,如若不然便会偏执入魔,罢了,你这肥猫不会懂的。”铁鞋冲十三咧嘴一笑。
事实上铁鞋低估十三了,十三虽然不明白铁鞋为什么要这么做,却知道他骗了左登峰,铁鞋说完之后它立刻离开山洞蹿上了山顶,但是此时左登峰已经去的远了,十三只能怏怏而回,趴在左登峰的木箱旁边一脸怒气的看着铁鞋。
铁鞋胳膊上的伤口是他自己以指甲划伤的,他压根儿就沒毒蛇咬中,退一步说即便被毒蛇咬中洗髓经也能运气驱毒,他把左登峰骗出來就是为了让他去找玉拂,左登峰先前冲毒蛇下手的情景令铁鞋暗自心惊,洞内毒蛇不下千条,左登峰自己能杀去七成还多,疯狂杀戮带來的是严重的戾气,这种戾气必须得加以宣泄,即便无处宣泄也得加以平复缓和,不然左登峰真有入魔成狂的危险,铁鞋不愿看到左登峰偏向魔道,一來他对左登峰的本性是赞赏的,知道他本性不坏,二來他明白左登峰有怎样的能力,这样的人如果入魔,世间几乎沒人能降得住他,生灵百姓就真的要遭殃了。
事实上铁鞋的把戏并不高明,演技极为粗劣,有着诸多漏洞,但是左登峰哪里会想到铁鞋这么忠厚的人会骗他,关切之下也就忽略了诸多可疑细节,此刻他正将风行诀施到极致,追风逐云,风驰电掣,急速赶赴辰州派,铁鞋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一直跟随并帮助他,如果铁鞋有个三长两短他将永远无法心安。
在此之前他曾经和铁鞋在湘西东北的丛林里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是标准的轻车熟路,他选择的是一条直线,紫阳观风行诀全力施展之下速度极为恐怖,充分借力之后一次可以掠出八里之遥,灵气下行发于双脚涌泉,巨大的反踏令得地面频现深坑,极速弹起之后灵气上行聚于双臂,振臂之下还可在空中再度急速。
风行诀带來的速度令左登峰心中大为感慨,倘若修真悟道,还是阴阳生死诀更胜一筹,倘若征战杀伐还是紫阳观的法术更加实用,但是这两种法术的行气法门全完不同,得此而失彼,两利不可兼得,这也正合了大道本然,大成有缺的阴阳易理。
傍晚时分出发,晚上九点左右左登峰路过了先前背出钻石的那条四水生金的反冲山峰,虽然心中急切他还是用去了半柱香的时间进入地下暗河带出了一包宝石,至此这里的宝石彻底绝迹。
这些礼物并不是带给玉拂的,而是带给辰州派的,在左登峰看來送人礼物是一种礼数,倒并非有求而为之。
半夜子时,左登峰心中开始忐忑,因为辰州派快到了,在此之前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与玉拂产生纠缠,而今让铁鞋搞的再度來访,心中有说不出的别扭。
三个时辰狂掠千里,这让左登峰大感疲惫,先前杀掉溶洞内诸多巨蛇已经耗损了他一部分灵气,等到硬撑这來到辰州派时已经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左登峰并不知道玉拂住在什么位置,他也压根儿沒想过翻墙而过,他采用了最正统的拜山方法,敲门报名,“无量天尊,左登峰拜见辰州派掌教陈真人。”
他虽然是來找玉拂的,但是按照礼数应该先见辰州派掌教,不然就是逾礼,敲门报名之后道观里很快就亮起了烛光,片刻过后山门大开,一位身着紫色双龙法衣的中年道人率先而出,一身白衣,发鬓微乱的玉拂跟随在后。
“无量天尊,见过陈掌教,见过玉真人。”左登峰率先冲二人行平辈礼,玉拂此刻满面笑意,喜不自胜,她住在偏远的西侧,听到左登峰的声音之后比住在偏殿的掌教出來的还早。
“无量天尊,左真人鹤驾前來,辰州派蓬荜生辉,请入内奉茶。”辰州掌教伸手邀客。
“多谢。”左登峰道谢过后侧身进门。
陈掌教走在左登峰的左侧,玉拂居右,走向正殿的时候玉拂伸手去拉左登峰的右手,左登峰目不斜视,叫苦不迭,自从捅破了窗户纸之后玉拂对他不再顾及颜面,丝毫也不隐藏自己的思念之情,言行尽显女儿柔腻。
进入大殿时道童已经点上了灯烛,左登峰冲道德天尊神像稽首过后三人落座,玉拂并沒有坐在左侧下首,而是坐到了左登峰客位的下首,这个举动太露骨了,但是陈掌教并沒有说什么,他拿自己这个师妹毫无办法。
“前番前來事出仓促,未能与陈掌教见礼,大失礼数,已是不对,且孽畜无德,坏了贵观的玉顶金瓦,伤了玉真人爱物,这些俗物是予辰州派修葺房舍的,陈掌教万不可因礼薄而拒之。”左登峰站起身将那包宝石放到了桌上,上次他來的时候沒跟人家打招呼,还在人家屋顶上站了半天,这些都是大失礼数的事情。
“无量天尊,左真人言重了,真人盛情,贫道愧受。”陈掌教急忙起身谢礼,在此之前他对左登峰的印象并不好,但是左登峰今天的举动和言行快速的打消了他的不满,这倒不是因为左登峰带來了礼物,而是左登峰按照礼数拜山,而且就上次的事情正式道歉,这都给足了他面子。
“实不相瞒,贫道此次前來是想请陈真人前往救治被毒蛇所伤的明净大师,然真人位高责重,不敢有劳真人鹤驾,权请玉真人慈悲出手。”左登峰冲陈掌教说道,他是以道人的身份冲对方见礼的,只能以贫道自称。
“师兄,你睡觉去吧,他是來找我的。”玉拂见不得二人说场面话,站起身拉着左登峰向外走去。
左登峰无奈之下冲陈掌教做了个告罪的手势,后者微笑点头示意无妨,目送二人离去之后探手打开了那个包裹,这倒不是他贪财,而是出于礼数考虑,必须确定对方的礼物价值才能给予回礼,但是当他打开包裹之后他知道礼物太重沒法儿回了,不过他也并沒有犯愁,权当左登峰下的聘礼了。
“你要拉我去哪儿。”左登峰出言之后低声发问。
“自然是去我房间,这些日子你想我沒有。”玉拂回头笑问,她现在理智的大堤已经决口,不再有任何的遮掩修饰,言行极为大胆。
“沒有。”左登峰连连摇头。
“自欺欺人,撒谎都不会。”玉拂横了左登峰一眼。
“我沒撒谎。”左登峰皱眉摇头。
“明净大师洗髓经已趋化境,毒蛇之属怎能伤他,你若思念于我,直说便可。”玉拂展颜笑问。
“他是被一种怪异的毒蛇咬到的,此时危在旦夕,你快跟我救他去吧。”左登峰到了玉拂的居所外面就停了下來。
“进去再说。”玉拂双手将左登峰拖进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呀,你吹灯干嘛……”
第二百八十五章天赐洞房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來了。”玉拂抱住了左登峰,埋头颈后低声开口。
“你还是把蜡烛点上吧,外面有人看的。”左登峰皱眉开口,玉拂的举动虽然令他皱眉却并沒有令他震惊,他不怕玉拂动手,就怕玉拂动嘴,玉拂跟他差不多高,若要亲吻只需左右寻找,不需上下对齐。
“不。”玉拂连连摇头。
女人的头发比男人要柔软,玉拂转头的同时鬓角的细发拂过左登峰的脸庞,这是一种轻柔的感觉,这种轻柔的感觉令左登峰感觉到温馨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危险,抬手撑开玉拂并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我是从重庆來的,六个钟头跑了一千多里,给口水喝行不。”左登峰微微抬高了声调扰乱屋外视听。
玉拂面色微红的为左登峰倒上了茶水,她也感觉到了不合时宜,毕竟目前是在自己的道观里,拉个男人进屋就吹灯,实在是太过疯狂。
玉拂的房间为南北走向,竹床在最北,外有轻纱床帏,中间是竹制屏风,南侧靠左是打坐练气的竹台和一张柜子,右侧是竹制桌椅,整个房间以竹制器物为多,清新高洁,雅致简朴,南方竹子较多,玉拂存放毒物的器皿大多也都是竹筒。
“嗯,茶不错,你快收拾一下吧,明净真的中毒了。”左登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当年他抢我九儿,我追他的时候曾经下过蛊毒,他都能化解,他根本就不惧蛇毒。”玉拂抬手盘挽着散落的头发。
“是在一处地下溶洞中的毒,里面的毒蛇与外面的不太一样。”左登峰正色开口。
“蛇毒大同小异,差别不大。”玉拂面露疑惑。
“快收拾吧,早点去看看,他自己在那里我不放心。”左登峰喝光茶杯里的水低头检查自己的鞋子,风行诀下踏借力的时候力度很大,对鞋子的耗损极为严重。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快速走向屏风内侧脱掉衣服披挂护身金甲,整个过程并未避讳左登峰,女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以后就彻底放的开了,比男人还放的开。
左登峰也并沒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他坐在东侧,眼角余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玉拂的身体和动作,内衣外面是护身金甲,金甲外是另外一件白色道袍,这件道袍里面有诸多的内兜,但是这些内兜此时是空的。
“换洗的衣服就不用带了吧。”左登峰皱眉说道,玉拂收拾换洗的衣服就表明她不想去去就回。
玉拂闻言佯装发怒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包裹,片刻过后走到外间西侧的柜子前,打开柜门自密密麻麻的格子里挑选各种作法器物。
“你的碧玉拂尘使用的很少啊。”左登峰站起身走到玉拂身边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柜子上方横放着一柄绿玉拂尘。
“拂尘有拂去红尘之意,我断不了红尘,况且我有金甲可供使用,拂尘用处不大,也只在正规场合才捧上一捧。”玉拂快速的将内兜装满,随手系上了纽扣,这件道袍的纽扣间隙并不均等,为的是便于玉拂随时自内兜里拿取作法的事物。
“对了,西北六七百里有一处四水环绕的山峰,在山上有一处斜行向下的通道,下面是一条地下暗河,你们辰州派的护身金甲所用的金属可能就是在那里取得的。”左登峰出言说道。
“关于金甲所用金属从何而來我们观中的典籍并沒有明确记载,我只知道与九儿有关。”玉拂收拾妥当提上了小包袱。
“走吧。”左登峰转身向大门走去,这间屋子是崔金玉修行的所在也是她的闺房,房间里的气息很清新也有少许沁人心脾的香气,左登峰很喜欢这种气息,也正因如此他才急切的想要离去。
“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至少吃点东西。”玉拂出言说道,左登峰对待自己过于苛刻,玉拂很是心疼。
“明净大师危在旦夕,顾不得休息了。”左登峰推开门抬高了声调。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出门之后掩上房门。
“对了,老大的内丹带上,这个夯货表现不错,对明净还算忠心。”左登峰忽然想到一事。
“带了。”玉拂点头说道。
就在此时那只九阳猴自西侧的树林跑了回來,本來是扑向玉拂的,但是在见到左登峰之后猛然停了下來,紧张的环视左右,它被十三打怕了,见到左登峰想当然的认为十三就在附近。
玉拂好声的安抚了它几句就与左登峰走向大门,她不能带上九阳猴,这只猴子太顽劣了,带上了只会惹麻烦。
“你先前曾经跟人争斗过。”玉拂伸手指着左登峰袍子左侧的那片暗红“是的。”左登峰点头回答。
“这是谁的血迹。”玉拂追问。
“你们辰州派要小心一点儿,九阳猴备不住要给你们惹祸。”左登峰并未正面回答玉拂的问題,有些男人喜欢在女人面前显露柔弱以换取抚慰,左登峰不愿这么做。
“此言何出。”玉拂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九阳猴。
“藤崎正男被我杀掉以后日本又派來了猿飞,雾隐,望月三个忍者來接替他的工作,这三个忍者修为着实不低,他们肯定是要寻找六只阳属地支的,世人皆知九阳猴在辰州派,我担心那些忍者会找上门來。”左登峰皱眉开口。
“我去通知掌教师兄早做防范。”玉拂转头看向左登峰。
“猿飞千代可以幻化他人,但是不能开口说话,雾隐风雷是用的是火属法术,是由两个侏儒叠摞而成,望月明美有窥心狐媚之术,都需小心提防。”左登峰开口叮嘱。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包袱塞到左登峰手里,转身去了。
左登峰信步出了道观,沒过多久玉拂就独自回返,二人绕过道观,往西北方向回掠。
“你先前是不是受伤了。”离开辰州派之后玉拂再度出言发问,左登峰的袍子破败不堪,加上血迹已经干驳,若不仔细查看很难发现端倪,但是玉拂还是发现了,她先前已经粗心了一次,绝不允许自己再粗心第二次。
“在江湖上行走,谁能毫发无损。”左登峰轻描淡写。
“把衣服解开。”玉拂斜移三尺拉住了左登峰,虽然左登峰的道袍到处都是破洞,玉拂还是注意到了心脏部位的那处破洞是扁平形状的。
左登峰闻言转头看了玉拂一眼,略作犹豫之后抬手解开袍子露出了伤口。
“离心半寸,险之又险,一定是你所说的那个猿飞千代伤的你。”玉拂帮左登峰系上了扣子。
“为什么这么说。”左登峰落地借力再度前掠。
“因为沒人能从正面伤你,除非对方使用幻术误导了你。”玉拂随即跟上,回程的时候二人掠行速度并不快。
左登峰闻言冲玉拂伸出了拇指,示意她分析的正确。
“对方幻化成谁的样子迷惑了你。”玉拂坏笑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