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希贤卷在沙发上,“刚才觉得新鲜,我都没吃过,你也没吃过,我吃的时候还想,改天带你去吃……”她揉着肚子,“现在想想,还是不要带你去了。”
天生看她湿着头发就躺在沙发上,这里是他晚上睡觉的地方,无奈拿起毛巾给她擦,“你要是等会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庄希贤点头,“我知道。”
“对了,”天生停下擦头发的手,换了条干的浴巾,“你上次让我们跟的那个小警察,有状况了。”
庄希贤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昏昏欲睡,“这么快?他怎么了?”
“刚收到消息,他竟然弄到了万福会的会籍,是以一个姓薛的身份……”
庄希贤一下睁大眼睛,迅速坐了起来,睡意全无:“你是说,他用一个姓薛的富二代的身份,申请了万福会的会籍是吗?”
天生笑:“你怎么知道?”
“他原来是个——卧底。”庄希贤喃喃自语。
怪不得他那时候愿意帮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里做卧底?
“他家的后台挺硬,这事没那么简单。”天生说,“金河分局最近发生了很大的人事变动,他原本是缉毒科的,因为倒卖毒品给吸毒的,现在被除了名。”
庄希贤张大嘴,半响才说:“这也太扯了。”
“这是昨天的事情,”天生把浴巾递给她让她自己擦头发,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很快翻出丁慕远的资料:“和咱们没关系,我黑了他们内部的文件,这事是市局早就部署好的,他们缉毒科一直都有问题,有人秘密举报,还是个记者,影响很坏,所以这次可以说,换班的很彻底。”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庄希贤又没有头绪。
天生继续说:“这个叫丁慕远的警察,几个月前才到金河分局,正好是在有人举报之后,也许他本身就是警察内部的卧底,然后趁着这次大洗底也佯装被抓,换了个身份,继续卧底。”
天生继续说:“新闻还压着,事情没完,大概明天才会见报。”
周三,他们本来要去茶会,后来去了分局。
周四,金河分局就被大洗底。
今天才周五,而她今天一天没出门。
庄希贤静静的思考着,眼前都是迷雾,她还需要认真,仔细,的好好想一想。
☆、47
那个看似普通的小警察,他为什么会在金河分局,如果他敢在金河分局,那就说明了一件事:
庄希贤脑中忽然清明,他如果是金河分局的人,现在敢去林卡的会所卧底,那就说明,
——林卡那边,不是和徐箐一路的!
如果徐箐是合伙林家来算计自己,那么不可能——丁慕远那个小警察敢这样。
“你有没有查出来,他们这条卧底的线布了多久?”庄希贤问。
天生摇头:“具体的查不到,但是应该很久了,因为这个伪造的薛少身份不是帝港城的人。”
但那个“纹身男”为什么又去了林卡家的会所?
看似明白,又似乎更令人困惑。
“通常走卧底这种路子,那是险招,你能想出来是出于什么原因吗?”天生困惑:“他爸是市局的二把手,怎么舍得?”
庄希贤想了一下:“也许是给他以后铺路,你知道如果是有重大立功机会……”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她猛然站起来,却没有抓住。
她在卧室里慢慢的走着,胃疼的不行,还要苦思,庄希贤觉得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天生看她的样子有点蔫,不放心道:“要不找个医生来看看。”
庄希贤摆手:“太麻烦了,我身体一向很好,没事!”她拉过沙发上的毯子裹在身上,好像还有点冷,她觉得也许是因为湿头发。
她走过去趴在梳妆台上说:“天生,你给我吹吹头发,我要专心思考。”
还专心思考,明明胃痛的不行,连吹头发的力气也没有了,天生想说她几句,又咽了回去,他越啰嗦,那个人的逆反心理越重。
给她吹了头发,庄希贤立刻钻进心里想着的暖和被子里,丝滑的床单裹着她,她觉得更冷了,暖也暖不热,不会真的要生病吧?
想了想,还是起来吃了两粒止疼药。
“叫医生来看看吧?”她这样乱吃药,天生果断有些急了。
庄希贤摇头:“不用,不用,明天我还有事。”她闭上眼睛,嘟嘟囔囔的说:“睡一觉就好了,他申请了会籍,卧底的事情估计也不会着急,还是叫人小心的盯着这条线就好。”
睡着前,庄希贤想到最后一件事:
林卡,还有他的那间会所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天生看她把自己团成一团裹着被子,叹了口气,关了灯,只留下卧室角落的一盏壁灯,散着一点昏黄的光,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
花瓶里插着几朵香槟色的洋桔梗,阔边圆摆,像少女的衣裙,咖啡被董亚伦放在桌上,随后他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
卓闻天看着沙发边桌上的花,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庄希贤光明正大的送花,追求庄希贤的步调他还没有想好。
简亦遥坐在他惯常工作的地方。
卓闻天看着面无表情的简亦遥,觉得有点头疼,简亦遥今晚为什么忽然出现,他还没有想到,但是无疑他此时在怪自己。
其实他现在也有些自责,他今晚太急进了,提醒自己,以后追庄希贤不能用这种激烈的手法,那姑娘,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她不是笨人。
今晚为了探出来那辆车究竟是谁的,才会故意碰了后面的车。他当时只是想着庄希贤如果不高兴了,他可以花十倍的心思再把她哄回来。
但是那一刻,无论如何他都要知道,那辆车,是哪个男人的。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简亦遥,这种不择手段的心思,自然不能告诉他。
可是,简亦遥太了解他的水平,今天那么低端的错误,自己该怎么圆过去?
唯有,死不承认!
简亦遥喝着咖啡,没有说话,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卓闻天终于沉不住气先投降,“行行行,我承认今晚是我大意了。”他身子前倾,笑的亲密:“我今天第一次带她单独出去,最后开车那会……你知道她那样子,我想着等会要不要和她来个吻别,真的是走神了。”
简亦遥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卓闻天觉得以简亦遥那种性子,他还应该诚恳保证一下,于是他说:“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了,我知道你也关心她,毕竟她救过咱们俩。”
简亦遥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卓闻天被看得有些心虚,他侧头看向旁边的书架,忽然想到明明是他请简亦遥来帝港城玩的,他却没有认真陪过他一天,不知不觉中,两人好像生分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那天看到庄希贤来了他这里吧。
卓闻天看着简亦遥,心中泛起酸溜溜的感觉。
“有时候人走的太远,就会忘了最初为什么出发。”简亦遥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卓闻天心中一凉,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吗?他不知道简亦遥不相信他刚才的说辞,是因为简亦遥看到了他下车时那种得偿所愿的表情。
卓闻天靠向椅背,也正色道:“我会好好待她的,以后一定不让她吃一点苦,她可以像现在一样,继续做她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是啊,她是真正的娇人,被养在深闺,典型的要不父母养,要不老公养。
卓闻天喝了口咖啡,自信满满的说:“这种不就是成功男人都想娶的女人吗?长得养眼,不用贤惠或者成功,漂亮,性格好就行。”
性格好?!
简亦遥猛然想起他和庄希贤的前三次相遇,第一次认识她是在那种地方,第二天她就大模大样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然后就是她谎话连篇的骗人。
是“惊喜”不断吧,以至于难以忘记,像抽枝的树芽,一根又一根,每一根张开来,都能开出花,到了夏天枝繁叶茂的给人一树繁花。
“其实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可是现在我知道,就是她了!”卓闻天笑着站起来,他穿上风衣,没有系扣子,向门外走去,拉开书房的门,他站在门外忽然说:“你就放心吧。咱们俩欠她的人情,我用一辈子慢慢还。”
语气有种微不可见的生分。
一道门,隔着他们。
简亦遥被他轻描淡写的果断搞得有些无语,他从不知,在爱情上卓闻天是这样想的。
“你不后悔?”董亚伦送走了卓闻天,站在书房门口问他。
简亦遥神色难明,忽然说道:“你知道过去的人,在感情上和现在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董亚伦斜靠在门上,准备洗耳恭听。
简亦遥右手拿起自己惯常用的拆信刀,看着上面的照片说:“曾经的人都会思念,感情强烈,如果失去爱人,也许一辈子都想不通,可是现在的人,有网络,有电话,想看谁的时候,一张机票,甚至不用半天,还用什么思念?失恋也许一个月,甚至一天,就能想通了……”
董亚伦有些云里雾里,不解他这段话的重点。
简亦遥转身看着窗外:
在最初接触爱情这个概念的时候,虽然他还没有心仪的对象,可也不妨碍他爱情观的形成。
爱情,真的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认识了庄希贤之后,简亦遥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楚。
爱上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子,他最少可以继续安静度日,无需提心吊胆,甚至时常跟踪。
可是认识庄希贤之后……简亦遥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她太漂亮,太执着,太张扬,这样的女子,不在他的计划中,不在他的预计中,甚至,不在他的梦中……
“我要一个姑娘,我真心真意待她的时候,她也会珍而重之看重我的心意,忠贞不渝,矢志不移的一起心灵相通,你觉得……”她像是那种人吗?
董亚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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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闻天回到家,卓致远还没有休息,正在客厅坐在喝茶,小儿子卓绍齐在和他说什么。
“去哪了?”卓致远看到大儿子,立刻脸上浮上笑容。
卓闻天脱掉风衣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坐在卓绍齐身边,“在看什么?”
“没什么。”卓绍齐把手中的汽车杂志扔去一边,追问道:“哥你去约会了吧?”
卓闻天扯了扯领带,笑着点头。
“是和庄家大小姐吗?”卓绍齐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