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点点头。
“我帮你吧？”那武者一边说话，一边手就伸了过去，“顺便我也帮忙先尝一尝。”
“不用了。”张瑾手上一躲，人已经在几步之外，面色还很严肃的说，“这些东西对你没用。”
呃？对他没用？什么意思？那位被轻易躲开的武者，还在惊讶于眼前少年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不简单，就又听到一句让他疑惑不解的话。
“我们先进去吧。”东方尧扫了一眼分布在周围的小孩子，大概有五六个，不过因为他们这群人站在这里，那些孩子都有了随时走开的意思了。他不知道张瑾弄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但以他对自家小家伙的了解，这位可不是大方的人，此刻如此做，肯定有对方的意思。
其他武者虽然很想继续试试这传说中的张小先生的能耐，但东方尧开口了，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边僵持，纷纷点头应和着往大门里走。
看到东方尧一行消失在小宅子的门口，之前就躲藏在一边，对小宅子里好奇不已的一群小孩子，又缩头缩脑的走了出来，其中有那手里拿着甩炮的，还一边走一边甩，噼里啪啦的，装的什么似得。
张瑾也不管那些，扫了一眼已经冒出头的孩子们，就用带着点本地口音的北津土话道：“别躲了，我看见你们了，我这里有刚刚出锅的果子，是学习北京城的做法做的，你们要吃的，赶紧过来。”
北京城的果子？本来就因为嘴馋才在这边逗留的孩子们，立刻又有忍不住的冒出头来。那些装着玩甩炮的，更是干脆快走两步上前来看稀奇。
张瑾大方的将木盆放低给他们看，他端的小木盆里的果子，可不是单一的哪种大众化的‘板凳腿’，而是为了迎合自己和孩子们的喜好，样式颜色多样化，什么五星状，圆球状，三角形，香蕉形等，咋看上去，就很有些与众不同。并且圆形和椭圆形果子上还滚了满满的芝麻。
别看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点芝麻，但那是榨油用的，可没几个人舍得用来给孩子做零食吃。
于是，看过之后，当机就有孩子忍不住了。
张瑾挡住首当其冲的那位自己伸过来的黑乎乎的爪子道：“我给你们抓，今天的果子不多，我要平均分配，不过一会儿要是有人不要，我可以再多给你一些。剩余的多的话，我一会儿还能送给二愣子一些。”
二愣子，二愣子自然就是张瑾在这个村里唯二认识的两人之一了，这还是他偷听那老头骂自己儿子的话时，偷听来的。
孩子们的心思都很单纯，虽然他们也有警戒心，但是在知道这个人是国家派来的人其中之一，还在他们村里有认识的人时，这戒心立马就小了许多。在抱着‘我只吃他的东西，不跟他走’的几番心里建设后，胆子最小的也在看到前面的孩子得到好处之后，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张瑾很大方的，抓了一大把给那个第一个站到他面前的孩子。那孩子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本来估计就是个脸皮厚的，羞涩了短短一秒不到，就把得到了果子迫不及待的丢了一个进了嘴巴里。
一吃之下直接蹦了起来，还边蹦边喊：“哇，真好吃，是肉的！”
肉的！虽然朱家洼这个村子相比于附近许多村子，已经是很富裕予了，但是天天吃肉还是做不到的。所以，就算孩子们今天家里的团年饭上已经吃了肉，在听说零食里还有肉时，那些磨磨蹭蹭的也你推我搡的跑了过来。
张瑾就那么你一把，他的一把的送了出去。在孩子们吃到果子中的各种不同，又意犹未尽时，还不忘记交代道：“今晚就这么多了，你们要是喜欢明天可以再来，明天早上来我家，我还会准备了其他零食，当然，也可以带你们认识的人来。”
“有苹果吗？”
“有，还有橘子和香蕉。”就是忘记买了，张瑾在心里纠结的加了一句。不过，为了吸引这个村子里的孩子过来，他还是口无遮拦的列举了一大堆，很多一般农村孩子见不到，或者很少见到的吃食。
其实现在很多农村，别说过年给客人苹果橘子了，就是瓜子糖，也是准备不足的。为了显示自己余粮甚多，端出来待客的时候里面往往，都会掺杂花生和红薯干等。其实一盆里面也就那么一小把瓜子，多数都是花生和红薯干。
那些要面子盘子里全是瓜子的人家，往往到不了初二，就被汹涌的一波又一波，提着袋子去家里拜年的‘小土匪’们给瓜分干净了。
不过不说别的，张瑾相信，就他刚刚分配出去的小零食，明天也能给他吸引一大批小孩过来。如果这边的大人允许的话。
要说张某人可真不是大方的人，但是没办法，今天他把东方尧一行弄回来了，估计今天晚上，那些打开阵法的人，就会再次行动，否则没有阴魂怨气填补阵法，阵法很容易就会崩溃。
他不能救了自己人，却要害这些孩子被人拿去当灵气。只希望今晚上对方能手下留情一点，给他点时间。
孩子们吃了各种口味的果子，几乎是立刻就把会做好吃果子的张瑾，当成了自己的伙伴，在拿了张瑾交给他们的，要他们回去分给邻居小伙伴和其他兄弟姐妹的果子后，才叽叽喳喳，又恋恋不舍的保证着明天早上一定会早早的过来后离开。
张瑾看着孩子们一哄而散，这才转身回了小宅子。
宅子的正房在他贴对联时顺便清洁过，只是空荡荡的前院，此刻却亮起了电灯。
张瑾路过的时候发现，屋里显眼的位置多了几张大方桌，一看就是东方尧的杰作——简单大方厚实。
还有几堆很大的火堆，那些古武者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火堆边讨论着什么，不过看神情稍微有些凝重，且多数人面色还隐藏着浓浓的疲惫。
“要不一会儿弄些骨头汤和油馍，炸肉丸子什么的分给他们？”张瑾心虚又纠结的想着。他是不喜欢在自己吃团年饭的时候有陌生人，但却并不表示，他真抠门的没边了，更何况今天在山里的情况，他虽然没亲自去，但从东方尧能把这些人带过来，就知道这些人今天一定帮了不少忙。
只是过来的人也太多了点，他买的食物虽然有多，但今天加工的那些，也就够这些人吃一顿的。而且他们这群人能够安全回来，国家不是应该好好犒劳犒劳吗？怎么都丢到这边了？
“嗡嗡……”几声汽车的发动机声音，打断了张某人的腹诽，神识自然的释放出去，心头立刻轻松了不少。因为张瑾看到一辆小卡车停在了小宅子的门前，而小卡车上，不光有供给屋内的二十来人休息用的棉被等物，还有米面肉菜等，甚至他隐约还看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火锅。
恩，这么看还像个样子！张瑾安心的舒了口气，最后看一眼正房的众人，这才拐进了通往后院的走廊。
后院里，朱家洼休整房子时临时安装的灯泡都亮了，将整个后院照的非常明亮。东方尧，江墨以及周晓媚三人，正进进出出的将张瑾做好的食物端上正屋的大方桌。
江墨从他们住的西厢房单灶上，端出一盆码放的高高的炖骨头，那是张瑾特意炖在那边的一锅大骨，为了吃的舒服，仿造电视里江湖人的豪放，他特意每一个都剁的很大个，好方便大家吃肉，也方便大家吃骨头里面的骨髓，且每一个都有不少肥瘦相间的肉，出锅后颜色红艳醇厚，只是看着就诱人至极。
所以张瑾进来的时候，那位平时看着很有范的，面相大约三四十岁的江护法，正满脸纠结的一边端着盆，一边眼睛来回在盆里看，似乎在研究自己偷吃哪个好。
好不容易终于研究好了，结果一抬头却看到张瑾进了院子，江墨江护法顿时老脸一顿，然后很是一本正经的招呼道：“少主回来了啊？”
“嗯。”张瑾点头，眼睛在那盆红艳醇厚的炖骨头上顿了顿，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想起前院的人，“江叔，骨头锅里还有吗？”
江墨点头：“有呢，还能盛一大盆。今天肯定吃不完，哈哈！明天早上就说不定了。”
“哦。”张瑾呐呐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江护法看出自家少主的不对。
张瑾没说话，另一边周晓媚就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张瑾，脸上也满是喜悦：“少主回来了，赶紧到屋里坐，今日真是麻烦少主了。没想到在外面出任务，还能有吃到这么丰盛的团年饭。”
“是啊！”江墨一边注意着张瑾的表情，一边道，“如此丰盛的团年饭，以前也就只有在宗门的团年宴会上才有。”
“呵呵！”张瑾干笑两声，一脸的不好意思。
“小瑾。”东方尧从屋里走出来，同样发现了张瑾的异样。
张瑾尴尬的笑了下，最终不得不顺应心意的大方一回道：“尧哥，锅里的菜还剩不少，要不，我们拿一些去前面，今天你们去山里，他们应该帮了不少忙吧？”
“……”东方尧迟疑了下点头，“也好，这些炖菜都是药膳，可以帮助他们快点恢复，说不好今晚上还有得忙。”
今晚就会有情况？张瑾听的心头一颤，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当下就想问。
不过不等他开口，就听东方尧道：“小瑾，具体我们吃完饭再说。”想想之前遇到的情况，怕是说了就吃不下饭了。他家小家伙花费那么多心思做的美食，不能就那么浪费了。
张瑾沉默两秒点了点头，当下转身进了厨房。今晚的菜色虽然看上去都很普通，但其实每一道都是他精心调制的药膳，为的就是怕东方尧他们回来时伤势太重，或者受到阴气腐蚀太多。
这也是他不想给那些武者食用的原因，或许普通人吃了没多大感觉，最多拉拉肚子什么的，但武者的神经是很敏锐的，拉肚子和拉肚子的不同，人家多数也是老行家。恐怕一吃便知道这些东西的好。
而且身为张家的继承人，得医圣传承者的可不仅仅是医术，还有古医世家的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是说你懂得医术，就可以随便圣母的。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这些饭菜效果好点，否则可能挡不住今晚上某些人的报复。
张瑾向东方尧稍微了解了一些关于众人在山里遇到的情况，就定下了要送的食物。如果那些人中化劲武者众多，恐怕他还要多出点血，但如今的古武界别说化劲高手，差不多都是各大门派世家，镇派之宝，就是暗劲巅峰高手，也是凤毛麟角。
这次来上百位高手中，一共也就四五位化劲高手，还是除了东方尧意外，都是化劲初期的。
四人送的吃食物，自然受到了前院所有武者的欢迎，事实上在众位来自传承有序的世家或者门派的武者尝过那些食物之后，直接就把部队分配的给剩下了。只有那些实在没吃饱的，才勉强又吃了点部队准备的火锅。
因为惦记着北邙山的事情，又因为今日在北邙山消耗的实在太多了，张瑾准备的丰盛的团年饭其实只吃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席间四人也就意思了下喝了一杯酒，就各自埋头苦吃。
而随着团年饭的结束，张瑾也知道了东方尧众人今日在北邙山里面发生的事儿。
“……若不是这枚戒子，恐怕我们今天也要折在里面了。”东方尧心有余悸的摩挲着手里的储物戒。
江墨和周晓媚也是眉头紧蹙。今日在那阵法里，他们俩真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和恐惧。想想他们千机门成立以来，以及他们的卓越资历，他们何成遭受过今日的狼狈。
“当时情况很是诡异，我们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己遇到的情况是真是假。”江护法心有余悸的说，“……我和晓媚努力的忍着肚子里的饥饿感，结果就是没忍多长时间，就感觉到了好几番的搜肠刮肚，腿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有一次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要被饿死了。后来我甚至发现一位同样隐忍的暗劲巅峰的高手，短短的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只剩下皮包骨头。”
周晓媚眉头紧蹙，似乎也在回忆当时的情况：“……一开始还好，我们随身都带了吃的，又有东方先生的事先提醒，大家每次少吃一点，可就只是短短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或者是我们自己以为的只有半个小时吧，手里的食物就吃光了。”
“……”
“……关键是即使我们手里有吃的，走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也无法走出那个阵法，什么符箓，金钱探路等等都用上了，也一直都深处在明明很清晰，却总也走不出去的山林里。”
张瑾耳朵听着东方尧三人描述当时的情况，脑海里的传承也在自动搜索与之相关的东西。最后锁定了——九九八十一连环阵。
“……我们行走的路，我确定应该是没有重复的，但我们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那个阵法。不过，就算如此，我仍然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此刻的北邙山上，有很多个阵法，而我们进去的是恰好与时间有关的阵法。”东方尧兀自的推测道，“……至于沈中将他们，从表面看应该是个刀剑阵或者与武力有关的阵法。”
“九九八十一连环阵。”张瑾道。
嗯？东方尧，江墨，周晓媚一起看向他。
张瑾抬头看向三人重复道：“在我了解的阵法里，有一种叫作九九八十一连环阵的阵法，它们运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钟表一样，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入阵所遇到都不一样，而且内外好几环。尧哥说入阵的时候，按照我之前提醒的手牵手入阵，所以你们众人才能在一个阵法里。否则就可能像沈中将他们一样，进入的同时就被分开了。”
“少主的意思是，这北邙山里面甚至是不止九九八十一个阵？”众人沉默半晌后，江墨脸颊抽搐的看向张瑾。虽然他们千机门也是符箓阵法起家的，可是相对比今天遇到的，他们门派那些阵法简直就是小儿科，婴儿科了！
“嗯。”张瑾点头，“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这样的，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事实上，这种阵法最后出现的时间是殷商时期。”
“不会是传说中的封神那会儿吧？”江护法一脸吞了便便的模样。
张瑾默默鼻子：“嗯，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的。而且历史书上不是说，殷商的国都也是在豫省吗？”这是假话，可是他总不能说，我得到了上古传承，这是传承里面说的吧？
啪！江护法一拍桌子，眉头高耸道：“娘的，那这要怎么去破，上古的神仙去破阵都是九死一生的，我们这些人过去，那不是填坑的？而且现在连修仙的都没有了，就算是有修真的，没到筑基的，按照上古的说法也都不算。”
张瑾隐晦的看了东方尧一眼，心说：“这边就有一个。”但同时他也知道，若是真如他脑海里传承说的那样，那个阵法是九九八十一连环阵，且很有可能环套环，那么别说东方尧一个刚刚筑基的了，就算来个金丹的，元婴的估计都够呛。
“也许……”沉默了好半晌的东方尧开口道，“这阵法并没有远古时候那么强大。”
周晓媚听的笑了出来，无语的看向东方尧道：“东方先生，如此，那也是也许。就今天的情况看，除了你，我们这些人，包括沈中将进去都是累赘。”
“那这么说，这阵……基本上是破不了 。”江护法搓搓手。
张瑾迟疑了一会儿，不得不继续道：“九九八十一连环阵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就现在的情况看，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阵的阵法已经启动了，除非它自己停止，否则，就要不断的往里面填东西。”
“能停止？”东方尧很能抓关键。他直觉张瑾说这话是另有含义的。
张瑾看了一眼门外：“我就是用这些鞭炮和烟花，让你们出来的。”
对哦！江墨和周晓媚一起看向大门外，院子里铺满了艳红色的鞭炮纸。脑海里蓦然回想，他们隐约记得，他们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反正走哪里都像是有路，却又永远走不出去，后来听到轰轰烈烈的爆炸声，然后东方尧说是跟着声音走，然后他们就出来了，并且在途中遇到了同样跟着声音走的沈中将一行。
第149章
冬日夜幕下的北邙山，无星月的照耀，茂密的山林里只剩下黑漆漆一片。似乎是知道今日是人类的除夕之夜，人气最盛的时候，整座山林显得特别的安静。只偶尔有山风吹过，招惹起林中树叶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
一座寂静茂密的山谷中，不知怎的树丛中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莹莹绿光，好似夏日夜晚一闪一烁的萤火虫。光亮越来越多，慢慢沿着山谷延伸出一条长而蜿蜒的小路伸向远方。
“扑棱扑棱！”寂静的山林里响起一阵非常清晰的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是冲着山谷中的莹莹绿光来的。并且随着那‘扑棱’声由远及近，莹莹的绿光也在慢慢的由远及近的熄灭。
终于，扑棱声停止了，山谷中的莹莹光亮也消失不见。整个山谷又重新恢复他的寂静无声。
“主上。”黑暗中响起一个男声，那声音明明应该是人类的，但听上去却十分的怪异，“前日进山和今日进山的两名化劲中期的武者，都被山外的人救出去了。”
“废物。”又一个声音在响起，但它与前面的声音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因为她听着非常的婉转悦耳，好似书中形容的‘黄莺出谷啼鸣’声，“……不过，倒是本尊小瞧现在的武者，明明筑基更是办不到，居然就能走出太上老君布下的连环阵。”
“……”
“虽说这连环阵年久失修，威力不比当年，但困住个元婴金丹期的修者还是很容易的。这么一个两个小小的体修，还是连先天都达不到的体修，生生熬过两天不说，还走出了连环阵。呵呵！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莫非真是人类大盛，天道也在帮他们？”
“主上，那这今晚……”
“……这炼化阵本来就难启动，你也知道为了开启它，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们的时间不多，青牛可还在地下躺着呢，一旦它醒了，你我，呵呵！当初你是怎么保证的。可比只想着拿好处，忘了自己的本分。”
“主上放心，既然属下已经认您为主，自然记得自己的本分。今晚我就叫那些武者打个措手不及。”
“希望你有那本事。若是你成功不了，本尊可是不会在这里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