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却是惊异于铁木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碧绿色的眼底深处,划过了一抹疑惑,要是他没感觉错的话,这似乎是……王者之气啊……
不过,他很快就掩下了心底的探究,很是绅士的冲着铁木和白玉糖二人的方向,稍稍欠身,脸上露出了真诚而又歉意的微笑。
“铁先生是吧,虽然不知道你和这位白小姐是什么关系,不过,刚刚确实是我失态了,白小姐的美貌,让我情不自禁的行了吻手礼,这是我对美丽献上的敬意,如果让白小姐感到不快的话,我真诚道歉,希望美丽的您能接受我发自内心的歉意。”
不得不说,这个米斯除了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之外,对于中文的造诣,也是非常之强。
他这番话,听上去是在冲着铁木二人致歉,但事实上,道歉的对象却仅仅是白玉糖,跟铁木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要是放在原来,铁木灵智未开的时候,可能意识不到这其中暗藏的玄机。
但是现在……
铁木的脸色可谓是越来越黑,眼中的暴虐,也渐渐的盘踞起来,周身涌动着爆炸性的力量。
白玉糖见此,就知道不妙,她登时上前一步,一手挽住铁木的胳膊,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
铁木感受到白玉糖的靠近和安抚,立马收敛了周身狂暴的戾气,一只森林中傲视百兽的雄狮,瞬间化为了居家的忠犬,那种落差让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黄建辉和米斯都是目露惊讶。
这时,白玉糖开口了,冲着米斯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不过是礼仪而已,既然你是这里的店主的话,应该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米斯于她来说不过是陌生人,所以她也懒得寒暄,直入主题。
米斯微微的愣了愣,随即绅士的点了点头,“当然不,对于送上门的生意,我自然是万分欢迎,美丽的白小姐,您请自便。”
白玉糖闻言,冲着铁木叮嘱了几句,这才开始细细的逛了起来。
这个店里面的东西出奇的多,摆放的也极为杂乱,很多东西都重叠的套在一起,就连地上和角落中也堆满了各色杂物,这倒是让白玉糖生出了一种淘宝的兴奋。
当然,她转了一会儿之后,也知道这个店面为什么如此冷清了。
原因很简单,这里的东西放置的杂乱无章,让人很容易就会对这些物件看低一些,觉得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东西又价格偏高,同样的小挂件,其价钱要比外面高了两三倍不止,再加之这个店面阴森的风格,久而久之,要是有生意才怪!
不过,白玉糖也发现了一个让她惊讶的事实,这个店面中的真品,居然比其他的店面要多上好多,虽然都是些不值什么大价钱小物件,但也十分难得了。
就在这时,有三件大型的瓷器,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三件瓷器被并排摆放在大厅的角落中,前两件是一对儿天青色的葫芦纹瓶,第三件是一只五彩鱼藻纹凤麟天球瓶,这三件瓷器无论从造型到设计,都堪称完美,其风格特点像极了明朝永乐年间的瓷器,但是让人疑惑的是,这三件瓷器的颜色都有些发黄,就像是被烤坏了一般,摸起来,也没有一般瓷器那种光滑细腻的感觉,有些涩涩的。
正是因为如此,这三件瓷器更加引起了白玉糖的怀疑,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姬长生的笔记中,看过一种隐秘的做旧方法,名为黄胎法。
这种做旧方法,是采用一种稀有的黄蜡树产生的树脂,做成蜡油,用特殊的手法,涂抹在瓷器表面,这些蜡油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层黄胎,从而改变陶瓷的颜色和质感。
白玉糖回忆了一下,那书上所述种种,跟眼前这三件瓷器的表象,还真是不谋而合。
不过,她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这种做旧方法,所以,对这三件瓷器难以确定。
为了验证真假,白玉糖干脆用异能扫了一下。
只是一下,她就堪堪愣住了!
那三件瓷器上漂浮着极为浓郁的物气,近乎凝结成型,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真品。
但是,白玉糖的呆愣却是因为,她发现在大厅中央的一堆书画笔记中,竟是漂浮着二三十团物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漂浮的彩色云层!
只是,这物气怎么会有这么多?难道那堆废旧的书画笔记里面,夹了二十多幅名画不成?
就在白玉糖暗暗沉思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乍响,带着沁人的优昙花香。
“玉儿好眼光,这三件瓷器似乎……不错。”
说话的自然是涅梵晨这尊佛莲。
白玉糖闻言,微微侧目,接触到涅梵晨宛如冰莲般看穿凡尘的眸子,就知道这男人必定也是看出了这三件瓷器的不同寻常。
她不由得嫣然一笑,顺势说道,“既然佛子大人都如此看好,那我就要了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涅梵晨闻言,冰白色的唇瓣微微的勾了勾,眼中满是宠溺:这个小女子倒会往他身上贴金,明明是自己看重的。
“米斯老板,我想要这三件瓷器,开个价吧。”白玉糖指了指那三件瓷器,冲着米斯沉静的笑道。
此刻,米斯正在跟黄建辉闲聊,两人闻言,皆是走到了那三件瓷器的跟前。
米斯见到白玉糖口中所指是这三件瓷器,眼中隐晦的划过了一抹惊异的亮色。
黄建辉瞧了片刻之后,倒是微微的皱了皱眉,“白小姐,你不再考虑考虑,这三件瓷器看起来可不大好啊!”
其实,也不怪黄建辉没有看出来,黄胎法毕竟是一种极为隐秘的方法,就连姬长生也只是看过一次,要不是因为姬老爷子把这种方法记到了笔记中,白玉糖恐怕也不会知道。
当然,她身怀逆天作弊器,不管知不知道这种方法,宝物也休想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也很想知道,美丽的白小姐,您怎么会选中了这三样瓷器呢?”米斯问的看似漫不经心,眼中的却带了些探究。
白玉糖闻言,却是嫣然轻笑,“我这人淘东西,全是凭感觉,这两件东西说实话,我也看不准,所以才要买下来,好好看看,米斯先生还想知道什么其他的理由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米斯是在试探她,让人有些反感。
米斯自然也听出了白玉糖话中的锋锐,当即歉然有礼的笑了笑,“是我逾越了,白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为了弥补我刚刚的失礼,这三件瓷器,我给您算的便宜些,一万五千英镑,怎么样?”
“不会吧,米斯,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用宰的这么狠吧,一万五千英镑,相当于十五六万人民币啊,虽然咱不差那几个钱,也不能花钱买了这种不真的玩意啊!”黄建辉很是打抱不平的说道。
米斯听了这话,丝毫不愠不恼,笑容依旧绅士,“亲爱的mr黄,你怎么就知道,这三件瓷器是假的呢?”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却堵得黄建辉哑口无言。
白玉糖和涅梵晨闻言,却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眼中划过了一抹深沉:看来这个米斯似乎知道这三件瓷器的价值啊,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一万五千英镑就把这三件东西卖了呢?
就算是一百五十万英镑,都嫌便宜了!
白玉糖心中疑惑:这个米斯还真是神秘的紧啊!
“黄大哥,你就别说了,我已经决定要了,千金难买我喜欢,或许就像是这位米斯先生所说,这三件都是真品呢。”白玉糖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侥幸,虚虚实实,让人看不真切。
米斯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蹙,意味不明的看了白玉糖一眼,面上的笑容倒是没变。
白玉糖故意借转账的时间,状似不经意的翻看着大厅中央的那些书画笔记。
一番查看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在其中一本笔记中,竟是夹着二十多页素描画稿,毫无疑问,刚刚那成片的物气,就是这些素描画稿发出的。
为不让米斯等人看出端倪,白玉糖并没有仔细看那些画稿上,画的是什么,而是将那本书画笔记夹在了一些单张油画中。
“米斯先生,我对这些油画和笔记挺感兴趣,想买回去研究研究,不知道这些怎么卖?”白玉糖随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那些画稿,淡淡的笑道。
“白小姐,你对油画感兴趣?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这些个油画……”黄建辉又想好心好意的出言阻止,在他看来,这些油画如此散漫的堆放在地上,自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姬如玉却是在黄建辉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碰了碰他的手臂,将他打断了,“小糖喜欢,你就少说两句。”
黄建辉跟白玉糖相处时间短,还不太清楚白玉糖的那些个光辉事迹,姬如玉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还没见过白玉糖出手会失败的,所以,自然不允许黄建辉给白玉糖造成什么干扰。
好在黄建辉虽然婆妈,还算是个知情识趣的,当下就挠了挠头,不再多言。
米斯其实一直都在隐晦的关注着白玉糖的动向,当他看到白玉糖手拿的那些油画时,眼中登时划过了一抹精光,好似迷惘尽去一般,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其实,就像是mr黄所说,这些油画都是收来的,也不什么真品,干脆就送给白小姐好了,这就当是我送给白小姐的见面礼。”
白玉糖闻言,目光却是闪了闪,“那就谢谢米斯先生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倒是没有坚持付钱,也算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呵呵,既然您接受了我的见面礼,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您叫我米斯就好。”米斯很是绅士欠了欠身,那金色秀发在幽暗的阳光下竟是有几分莫名的森冷。
说真的,白玉糖并不想跟这个米斯交什么朋友,不过人家既然卖了这么大一份人情,她也只能跟着客气客气。
“米斯,我记住了,今天谢谢你。”
“不用,不用。”
转账结束之后,白玉糖等人又在店里寒暄了一番,眼看时间不早了,这才离开了这家店铺。
就在白玉糖走出店铺的时候,她竟是感觉似乎有一道浓烈而又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当她回身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似乎那只是她的一种错觉。
总之,这个店铺总是给她一种阴暗冷寂的诡异感觉,还是赶紧的离开的好,想到这儿,白玉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店铺顶层。
这里不同于一层的那种凌乱和简单,装修的极为豪华,同样是哥特式的暗黑风格,四周的墙壁铺满了让人看不真切的壁画,地面上铺着黑底红纹的地毯,高大的窗户挂着厚重的黑色窗帘,一个身穿黑色丝绸睡衣的男子正倚在窗边,手上托着一杯红酒。
这个男子的身量极高,因了睡衣穿的随意,而露出了锁骨和胸肌,他的皮肤极白,像是闪烁的钻石,近乎透明,但在那美丽的肌肤之下,却隐藏着极为恐怖的力量,肌肉匀称,精壮性感。
因为他的头部完全隐匿在黑暗之后,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堪堪露出了一个下巴,那精致优美的线条,却已经足够引人尖叫。
很快,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男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进来。”
这男人虽然说得是e文,却是格外的低沉性感,于音节中带着一抹冷寂。
房门从外打开,出现在房间中的正是米斯。
“我刚刚闻到了很鲜美的味道。”隐匿在黑暗中的男子晃了晃手中宛如鲜血一般的红酒,竟是主动出言。
这让米斯有些微微的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恭谨的低下了头颅,屏息说道,“回家主,今天那个华夏国的黄建辉来了,而且还带来的他的朋友,其中有一位名叫白玉糖的小姐,将那三件陶瓷和油画笔记,同时挑去了。”
“哦?有意思。”隐匿在黑暗中的男子轻笑出声,稍稍向前移动了半分,露出了两片红唇,那血色般的殷红,就如同地狱生花,诱人沉沦,那唇角的弧度,却带着一股森寒。
“等了这么多年,难道终于等到了?”
那男子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转瞬随风而散。
米斯闻言,面上也隐隐流过一丝激动,几乎跪地问道,“家主,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那个白玉糖的身份?”
“不需要。”那个男子这次后退了一步,将整个身体全部与黑暗连接在了一起,“那个黄建辉既然是来参加海外交流会的,那些人应该也是陪同前来的,她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咱们要做的,只是接近她,确认她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是,家主英明。”米斯低头恭敬道。
“嗯,到时候,你跟道格一起去,这次海外交流会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那男子轻飘飘的说道。
“是!”米斯却是回答的中气十足,信心满满。
“下去吧。”
“是!”
米斯立刻悄然的推出了房间,将门关好。
就在米斯出门房门之后,那男子终于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暴漏在仅有的一缕稀薄的阳光下。
那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西方脸孔,宛如鬼神的精心之作,一笔一划都带着让人堕落的诱惑。
尤其是他一双眼眸,竟是纯粹的红色,宛如南非的血钻,晶莹的不似真人。
但就是这双眼眸,却散发着无限的冷寂,仿佛已经冰冻了千年,让人不寒而栗。
他望着窗外,望着白玉糖等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得方向,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