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稚楚原本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气又好笑——他有什么资格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跟她说话,他远走他乡是她逼的吗?如若不是他当年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她又怎么会从台阶上摔下来,又怎么会……然而,他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骤一怔。
“谁死了?”
楚铭城比她更震惊:“谁死了?你居然问谁死了?你不知道吗?当年那个委托人自杀了啊!”
如平地一声惊雷响,乔稚楚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忽略了好多事。
她指尖冰凉,脸色变了几变,楚铭城小心翼翼地打量她:“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可能?当初a市的地方电视台都报道了,报纸铺天盖地,网上的议论更是如如火如荼,她是要有多瞎才能什么都不知道?
乔稚楚呼吸急促,望着前方出神,脑子已经串联起了前因后果,忽然明白别后重逢以来,他对她的恨从何而来。
乔稚楚推开车门下车,有点恍神地喃喃道:“……我先回去了……”
她要先回去把当年的事弄清楚
“等等,等等,先别忙着走啊。”楚铭城用手肘捣捣她,把药塞到她手里,可怜兮兮地说,“他真的病得很严重,昏迷了好久,又不肯上医院,你上去看看吧,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把药拿去给他,劝他吃下去。”
这……
乔稚楚看着手里的药盒,终是屈服了。
楚铭城还把钥匙给她,乔稚楚以为季云深真病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犹豫了一瞬,就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开门后,竟看到只围着浴巾,靠在厨房门上喝水的季云深!
季云深看起来像是刚洗澡好,发梢还有水珠,沿着他略显惨白的脸颊滑落,颗颗落在胸腹上,在起伏处蜿蜒,最终没入引人遐想的领域。
乔稚楚:“……”
季云深:“……”
两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对视了半响,季云深眉心一皱,清冷的声线穿破耳膜,把她的神智拉回:“关门。”
乔稚楚木讷地关上门,人却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
“你来干什么?”
她有点喃喃道:“楚先生说你生病了……”
“所以你来看我?”
乔稚楚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药盒的菱角挌得她掌心微疼,她突然知道太多事,还没消化完毕,此时突然面对他的质问,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稚楚,你哑巴了?”季云深皱眉。
乔稚楚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换了双鞋走进去:“你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怎么还洗澡,还……穿得那么少?”
“只是小感冒。”季云深擦拭着头发上楼。
乔稚楚在心里把楚铭城骂个千万遍,果然骗她的。
过了一会儿,季云深换了家居服下楼,见她依旧正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径直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感冒药,随手掰了两颗和着水吞下。
乔稚楚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隔着一层布料也能看得出肌理线条紧致到近乎完美,她不禁想知道拥抱起来的感觉。
她这样想着,也就那样做了。
她贴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低着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当年还出了那么多事。”
好久不见,我的前任先生 039章 你这是为难人啊
她的道歉好像没能让他消气,季云深冷笑一声:“你不知道?”
他不信,他和楚铭城一样不信。
当年那件事闹得那么大,现在都还能在网上找到报道,她不聋不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
乔稚楚浑浑噩噩地回了公寓,躺在床上抬手盖住酸疼的眼睛。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算算日期,那时候她并不在a市,她从台阶上摔下来后,得到了那个噩耗,她一时承受不住,求哥哥带自己走,哥哥这才把她带到了江陵,后来她又有意去遗忘那座城市的人和事,所以关于那边的一切她都没去打听,甚至两三年不曾回去,身边的人也识趣地没有提起,等到她从那件事中释怀,已经是数年之后。
不过,即便她当年知道那件事又如何?他走得那么干脆,半点音讯都不给她,她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他啊。
所以,横竖他们都要分开这六年。
这件事给乔稚楚带来了不少打击,她第二天去律师所上班时也是无精打采,陈明知道她生病的事,以为她是痊愈了才来上班,结果一看她的脸色还是那么差,不由得担心道:“老大,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别强撑着,这里有我呢。”
乔稚楚坐在办公椅上,颓然地摇摇头:“陈明,找点事给我做。”
“……哦。”陈明抓耳挠腮,心想能有什么事做呢,自从她和季云深的恋情曝光后,他们所里又接不到案子,他每天在所里都是整理卷宗,背背律法……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乔稚楚看了窗台一眼:“大扫除吧,我记得好久没清扫过所里了。”
“好啊。”
乔稚楚打了一盆水,将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边,再一点点擦去桌上浅浅灰尘。
这间律师所,六年来都被她示为避风港,她在这里赢过,输过,笑过,哭过,艰苦过,困惑过,奋斗过,荣耀过,从未放弃,不想放弃,如今繁华不再,冷冷清清。
她推开窗去擦拭窗台,抬眼便是对面的威格信,一时心思走远,忽然听见陈明一声惊呼,骤然回神,连忙走过去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上红得刺眼的一滩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