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子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
徐文才明知花颜不会受他摆布还那么做,摆明了是想越过花颜,靠着他兄长的身份敛财,确实蠢得可以。
任用官员方面,花颜的话都不太管用,更何况是他。
花颜此刻真的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十五万两银票什么概念,去年朝廷拨款清理贯穿南北的红河河道才十二万两白银。
不但收钱,还有别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足以让徐文才反复死好多次,更何况此事涉及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可能只是带头人。
徐文才这么做,林氏不可能没参与,现在还不知道老实巴交的徐文章有没有参与,他没有伸手又能不能管住大嫂梅氏。
花颜一猜都知道数额不小,原本还抱着点侥幸心理,以为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没那么多蠢货往徐文才那里送,直接来结交她不是更稳妥?
那些人行贿都不打听徐文才与三房的关系究竟如何?
不是蠢就是坏。
花颜预计可能有四五万两的样子,但因农户参与卖官,影响恶劣,撞到钦差大人手中被抓典型。
肺都要气炸了,她这几年才赚万多两银子,花销大,若不是有安王送的银钱,她连那几家铺面都买不起。
但徐文才收了那么多钱,他不大手大脚的花才怪,她要用多少钱才能填窟窿?
如果徐文才死了就不用她来管事,花颜真的好想他原地去死。
他那种人活着也多余。
不过,由此能看出,徐文才这件事里头绝对有人搞鬼。
无论如何,花颜都不信真的有那么多有钱还蠢的人屁颠屁颠的给徐文才送钱,他们有那么多钱,怎么会想不到通过徐家人牵线搭桥结识真正能办事的她?
徐文才犯事,有他自身不正的原因,还有被连累的缘故,想办法保他们一命。
红泽见她不语,明白她心烦,又道:“他还算聪明,自始至终咬定是他打着你的名头敛财,说与你们夫妇无关。”
“他怕死,自然懂得撇清我们,要不然谁能救他,我真的恨不能一下掐死她。”
“你别担心,爷爷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地方御史言官呈送折子并不是直接送进宫,会按层级移交,意味着知道的人多,爷爷无法堵住言官们的口。
他同意你的做法,并计划早朝后将一些言官、朝臣留下议事,让我叫你和文宣快点去请罪,那些文官嘴皮子非常厉害,你不太了解朝政,等会千万别被他们绕进去。
江林已经派人去请文宣,他是正经科举考的状元,可以跟言官们对阵,爷爷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可以申辩的点,你待会儿也看看,辩解时能帮文宣,我想帮忙,但的确不宜参言。”
术业有专攻,花颜有才学,但她并不了解朝堂上的事,同靠嘴巴吃饭的言官耍嘴皮子根本没有胜算。
如今她要做的是承认没约束好家人的错误,撇清他们夫妇参与的嫌疑,交给皇上处置。
其间,御史言官们定然不会任由她辩解,不能光等着被言官们猜忌,必须要进行反驳。
毕竟并非所有御史言官都公正不阿,就事论事,有的人喜欢咬住不放以彰显他们的能耐,有的则是并不了解花颜和徐文宣的为人,按正常思路也会揣测与她有关。
徐文才哪有那么大胆子。
“表哥已经帮我们这么多,你帮我们辩解本就不合适,顶多能说与我们相处下来,觉得我和文宣品性还行,不会做那种事。
反正我今天是主动来请罪,辩解什么的交给我和文宣,在皇上面上又不是泼妇骂街,我和文宣未尽力而为。
而且有没有参与那起事件,可以查得清楚,只因离得远,有些情况大家都不了解,言官们凭借折子又能知道多少内情?
表哥放心,虽说我不太了解朝堂上的条条框框,有理有据与人辩论,我不一定占下风,更何况文宣懂,再加上站在我们这边的皇上,我不会吃大亏。”
历史上是的确有言官以死进谏,但那种人没有几个,有刚直的言官,必得手握证据,有十足的把握才咬死不放。
花颜不认为言官都长了铁脖子,明知她与皇家的关系还死咬着不放,尽职尽责,量力而行才活得久。
她最初想过要透彻了解赤凤国的国情、历史以及各类典故。
可这儿不是现代,有图书馆和网络,随处可以看书查资料,很多书都看不到,有些只在宫里藏书阁才有。
流落在外的多为野史,市面上书局、书斋售卖的书多为科考用或是杂书。
加之她开始做生意后,没有将心思放在那方面,连孟先生书房的书都只看了一小部分。
不过,辩论讲的是道理,在她家这件事上说合乎情理即可,倒不用真的要引经据典。
从一开始她就不是输家,红泽只是担心她和徐文宣在那群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文官面前被压制得很难堪。
早朝还没散,徐文宣比花颜先到,两人本就商量过如何应对,见面后简单聊两句,二人一刻也没耽搁,开始看明武帝让人为他们准备的资料。
徐文宣是刚入官场的愣头青,与老道的御史言官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花颜心里非常清楚,所以要讲求策略。
显然不能夫妇俩同时出现,不然给人一种商量好的感觉。
而迄今为止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若有泄露,臣子们一猜便知是明武帝这儿泄密,他们可以这样猜测,但花颜不能让明武帝如此没脸面。
早朝还没结束,她去金銮殿外跪着请罪,正好可以留下苏家和上官家的人帮她说点好话。
明武帝准备留少数人讨论是顾她的面子,其实大可不必,她不觉得有多丢脸。
正好太子、王爷之流的舅舅,或是别的跟安王沾边的亲戚也在,即便有些人心里瞧不上她,面子功夫还得做。
有他们镇场子,同派的朝臣便不会对她下狠口。
花颜在殿外自罚跪,明武帝也没让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