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宣全身心投入,花颜没打扰他,随意拿了一本本坐在椅子上看了好半天,待他字斟句酌整理完,将毛笔搁在笔山上,然后把面前的稿子推向花颜。
“你看看是否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花颜眼皮都没抬一下,直说:“不用了。”
刚才说了那么多,她相信徐文宣的总结不会有遗漏,经过点拨之后,他也会有新的思路,以前他能做到,花颜相信他现在也可以。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徐文宣将稿子塞到花颜手中,“这么大的事,你再仔细帮我参详,尽可能想得周全才是。”
他即将要去面圣,有点露怯,想要有万全的准备。
“诶,你抓着我怎么看?”
徐文宣立即松开,反手拖将他的椅子挪过来,眼巴巴的盯着花颜看,见对方说完,雀跃的问:“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你补充的两点不错。”
“你别夸我了,那都是你的点子好,我只是稍加润色而已,那是我听你说有计策之后琢磨出来的,想着添在里边也合适。
不过,我想到的法子可能是大臣们提过的想法,我认为应该多想些点子再呈上去。”
花颜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还远远不够?希望做到完美,让皇上可以直接按照献上的计策实施?”
“当然是越全越好。”
花颜笑嘻嘻的来回摆着竖起的食指,“不不不,你错了,你呈上去的策略只需定主要脉络和方向,让皇上能读懂是什么样的计策即可,不需要面面俱到。”
“嗯?”徐文宣皱眉,“你一开始还说要多思多想,想出的点子越多越好。”
“没错儿,我的确说过那种话,但我们想到的点子不一定全要写在上面,只需你了然于心,懂不?”
见他摇头,花颜略微表示无奈,提醒他道:“你将能想到的点子一股脑儿塞给皇上,什么事都让你想到了,让他老人家做什么?
你在朝为官,一定要记得不要太抢上官的风头,要给上头的人留足发挥的余地,他高兴了,少不了你的功劳。
假如你将人家的路堵死,让别人无路可走,会惹人讨厌,虽然皇上不需要抢功,但你要给他留面子。”
“皇上不就喜欢端着架子听朝臣上奏么,他不是应该为有处事周全的臣子而高兴?那样还少伤脑筋。”
他去皇上面前耍心眼儿,不会被看穿?
皇上不喜欢较为全面的计策反而乐意看到框架一样的想法?
徐文宣心中甚是疑惑。
“哎哟喂,我的傻相公啊!”花颜伸手捏他的脸颊,“除了要让皇上有事可做之外,你要去他面前挣表现才能让皇上对你有好印象。
你将能想到的点子都呈上去,他只需要看折子,你这人便可有可无,你写得精简,表达准确,皇上会与你讨论。
在言谈之中说出你的某些想法,他会觉得你这年轻人不错,颇有见地,对你的好感不就上升了么,因为家里那点糊涂事而败坏的印象也会被掩盖。”
毫无疑问,皇上心中对徐家的事很不满,即便徐文才做的事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之前刷的好感一定败得差不多了,所以要想办法扭转皇上对他的观感。
“明白了,你希望我能够多与皇上交谈,让他也有发挥的余地,皇上高兴,我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花颜狠狠的点头,直言道:“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意思,重要的是我们私下如何讨论朝政都没问题,可你目前没有议政的资格,有些问题你不便发表看法。
比如培养诸侯王继承人资格、让他们当人质以及用红泽等贵族子弟与诸侯的人结交,操控等诸多设想都不是我们能提议的。”
“明白,我有些高兴过头而忘了分寸。”
他将要面对的是皇上,不是红泽,一不小心就可能犯错。
“你慢慢会习惯得,谨记在皇上面前谁都不能指点江山,只能做一个乖顺又有想法的臣子,犯忌讳的事千万不能碰。
但在与皇上的谈论中,你可以委婉的引导他往那方面想,如果感觉自己说的话可能出格,你还可先请皇上恕罪再说。
其实我们了解的各种情况有限,相当于纸上谈兵,皇上及某些朝中大臣才是真正了解各个诸侯的人,如果皇上认为计策可行,他们制定的计划更接近完美,你我不必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只要计策引起皇上的注意和认可,制定出方向,朝中那么多智囊,绝对不会比他们想的点子少,且更加完美。
毕竟人家掌握真实的信息,可以为诸位诸侯量身定制枷锁。
“既是如此,我精简之后拟成奏折。”
现在写的大多是白话,写成官话之后更加简短,稍后他再细细思量面见皇上之时如何应对,准备充分了再进宫。
“对了,折子请红泽递进宫?”
他没有资格随意进宫,连奏折都不能写,按照正常的规矩来,他们这样的小官有事启奏得经过上官之手,层层递折子上去。
简而言之,写奏折的不可能是他,不能越级上报,而是有一定品级的上官,如此一来,功劳一定会被抢或分享。
想来只有红泽能帮忙,也存在问题。
花颜托着下巴想了下,淡淡的道:“我觉得最好让他给皇上带话。”
“如果要他带话,你想的计策就不好瞒着他,要不等我回翰林院之后再想办法,或许能碰到江大人。”
花颜反问:“万一碰不到呢?江林是在皇宫里行走的人,怎知他什么时候去翰林院,就算他替皇上传话也不会到你们所在的衙房。
想要尽快成事只能通过表哥,完全可以跟他透露点消息,我想他非常愿意帮忙,功劳反正不独吞,分一些出去又何妨,有他与你们同行会顺利得多。”
推恩令实施效果并不能立竿见影,让文宣独占功劳也不可能将他推到多高的位置,反正已经带上柳明轩和康友师兄,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