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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晴一个哆嗦,手上的杯子差点调掉出来,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了……本以为黎牧向来跟乔桐不太亲密,万万不会要她去送人的,却不想这家伙竟然答应了!
  黎牧在旁边落了座,冲她笑笑:“一想到你此刻的心情,我便觉得让你送送也着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
  陶晴回到桐华苑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不拉几的,回想起某人在青檀居门口那守株待兔的身影,她便悔恨交加到差点当夜就郁郁而终。
  不过她的情绪向来是夏天的暴雨,来得快来的凶猛,不过也去得快去得干净,比如眼前,当她看到乔青,想起乔青查出孔洛要动手的事情,瞬间有了计策,并十分开心,然后招来芝衫,道:“最近少爷要出一趟远门,非要我去送他。”
  芝衫不解:“这是好事啊。”难得少爷愿意与人亲近。
  陶晴点点头,又说:“既是好消息,你便散出去罢,也好叫洛水阁跟着乐呵乐呵,但切记,一定是‘不小心’散出去的!”
  其中的意思,芝衫自然明白,赶紧欢欢喜喜地应下了。
  陶晴又将乔青叫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上床会周公,虽说主要是为了将消息递给孔洛,可若是能顺便恶心恶心黎牧,那也很不错。
  又过了三日,黎牧终于选了个黄道不太吉的日子,决定出发了,陶晴高高兴兴地履行诺言,出门去送他一程,只是这一程却实打实地送得有些远了,出城后,又一起往前走了不下十多里还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一旁的黎牧倒是越发奇怪了,他本以为她应该很不喜欢这种长亭十里的场面才是,不想对方却在马车里悠然自得的紧。
  黎牧这种人就是这样,越是失算了就藏得越严实,陶晴看他平静成那个样子,早就猜出了七七八八,反倒忍不住了,挑着眉毛浅笑:“你既要我来送你,我自是该送得远一些,方才显得你我夫妻情深。”
  黎牧将头从书上抬起来,终于恢复了往日欠扁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夫人说得极是,既然如此,待为夫办完事回来,便到城外接为夫罢,也不枉你我夫妻情深……”
  眼看着马车某人骑马远去了,陶晴愤恨地往路上踹了一脚,激起大片的尘土,咬着牙问乔青:“可准备好了?”
  乔青点点头,只说了句“小姐放心”。
  陶晴又问:“老夫人呢?”
  乔青道:“这个时辰,应该正赶去姑太太府上。”
  “那便回吧。”
  天上的日头有些毒了,明晃晃地闪人眼睛,就好像擦亮了还未入鞘的宝剑。
  主仆二人在马车了也没有讲话,不约而同地等待着,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下了。
  陶晴抬头将门帘挑了个缝,只见几个醉醺醺的大汉在白日里赤着胳膊走了过来,陶晴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还好,没有穿夜行衣,不然这么大的太阳,也忒扎眼了……
  她心中虽然打趣地正欢,可心里却着实有些紧张的,只是压得很好,看不出来,乔青上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柔声道:“小姐莫怕,这些人绝不是哥哥他们的对手。”
  陶晴点点头,听着外面醉汉的脚步声走进了,又听到两旁的树上传来叶子摩擦的沙沙声,然后,静止的马车便忽然非一般地跑了出去,颠得她差点从车里掉出去。
  也不知这样快速地跑了多久,车子渐渐地满了下来,不想刚慢下来,就有人骑马迎头奔了过来,就在他靠近马车的一瞬间,一条长鞭如同游蛇一般朝他脖子而去。
  而鞭子的一头正握在驾车的车夫手中!
  刚刚是围攻,现在是单枪匹马的偷袭,按照武侠小说一贯的套路,压轴出场的不是霸气侧漏的大boss,便是开外挂打不死的小强男,看来孔洛也是吸取了前世的教训啊。
  陶晴正想看看这单枪匹马之人如何厉害得天昏地暗,却不想那人被马车夫拿鞭子甩出去后,竟再没有爬起来,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好弱……”
  乔青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并追加了已句:“哥哥的鞭子可不是一般人挨得住的。”
  陶晴这才发现,那鞭子上的血迹已经成了暗红色,要知道这血不过是三秒钟前才沾上的啊!
  驾车的人正是乔青的哥哥乔木,他此刻从车上下来,道:“转弯后还有不到三里路便可入城了,乔木不便现身,只能暗中护送小姐。”
  陶晴在车厢里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有劳你了,爹娘那边,不要走漏了风声,徒叫二老担心。若实在瞒不住,只告诉他们我自有安排就是。”
  乔木忙称是,然后就隐了身形,乔青从里面出来,代他驾车去了。
  两人一回了黎府,下了马车便匆匆往桐华苑赶去,陶晴只丢下一句:“任何人不得进出黎府!”
  再没过多久,芝衫就奉少夫人之名出去了,未几,却请了个大夫进来,然后许久都没有人从桐华苑中出来,连去过账的曾管家也没有见到少夫人的面便被赶了出来。
  于是,黎府上下,又开始笼罩进一中八卦的气氛中,有人好奇“好好地怎么就封府了呢,少夫人今日好生奇怪,没有去看管铺子,也不查账了,还请了大夫”,又有人解答“这你都不知道么,自是因为少爷离开了,你没见这些日子少夫人和少爷……听闻少爷还特意深夜给少夫人抚琴呢,依我看,八成是有小少爷了……”
  半个时辰后,芝衫将那大夫亲自送了出来,却并未跟着去抓药。
  陶晴将那“大夫”留下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番,交给乔青收好,看到午膳时间了,也没叫人传膳,只是将就吃了几口点心,便上床午睡去了。
  等她再起来,外面的日头依旧很大,可约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关键是她们不知道上午离开的老夫人会几时回来,陶晴觉得还是趁早将事情了结的好,于是教乔青带上东西,两人朝洛水阁去了。
  一路上,陶晴都在琢磨,孔洛未死之前,乔桐得到证据后是怎样将人给逼死的,她知道孔洛这次决不会束手就范,可按照前世的路子,她陶晴还真得好好演一场戏,不然那孔洛必然会提高警惕的。
  关键的是 ,若她不演的像一些,因此泄露了身份就不好了。
  当下陶晴端出气势汹汹的的架势,直接闯进了了洛水阁,然后让丫鬟带着直冲到了孔洛跟前,那孔洛此时正拿了个圆形的花绷子绣得仔细,见了陶晴的模样,惊慌地站了起来,怯怯地问:“姐姐怎么来了?”完了,见陶晴面上的怒容,又追问了一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陶晴也不说话,只将包袱里的东西当着她的面给抖了个遍地都是。
  想来定是早做好了追被,孔洛面上的神色端得甚好,满面疑惑地将东西捡了一起来,问:“姐姐,这是何意?”
  陶晴笑笑:“你看了自然知道是何意。”
  孔洛竟真将东西看了个仔仔细细,可越看脸上越是惊恐,完了,竟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地道:“姐姐,此事,孔洛真不知情啊!若孔洛知晓一个字,甘愿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为人!”
  “你那些小手段,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粗劣到可笑!不过我愿意陪你玩,因为权当消遣。”陶晴自顾自坐下,又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但是愿意陪你玩,是因为我觉得有些趣味,并不代表会容忍你买凶杀人!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香,你尽可以提前烧给自己。” 这香,乃是上辈子,乔桐拿来逼死孔洛的工具,陶晴今日“故技重施”,自然要将东西准备齐全了。
  那孔洛呆呆地望着陶晴,两行清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表情要多白莲花有多白莲花,是了,眼前之人向来擅长装白莲花的,她颤巍巍地问:“姐姐这是要杀了我?”
  陶晴却不以为然:“只是帮你寻了个好出路罢了。自然,你可以不熏,但若是这些证据一个保管不当,教不该看的人看了,那时候,谁能保得住你呢?”
  白莲花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姐姐既是要孔洛死,直说就是,孔洛不敢不死……”
  看人演戏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陶晴见她白莲花装得如此好,免不得想多看一会,可上辈子差不多就到这里,于是只好起身:“你若不给个交代,乔家出得起钱,请人办事向来干净利落,怕只怕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孔洛没有说话,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着,两眼喷着哀怨的小火苗,紧紧盯着她。
  陶晴刚转身要走,又想起乔桐的话还没说完,于是只好一步移到孔洛跟前,薄唇勾出一个妩媚恣意的笑,凑到她耳边道:“你应该看过当日我送给老夫人的那封信罢,自然明白我知晓些什么,若我一个不留意,教黎牧知道了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情节跳跃有点大~
  进度有些快了~
  上一章,陶晴查出来的事情是孔洛要动手了,所以,陶晴就来了个将计就计。
  没有人留言,好空虚寂寞冷……
  美人,留个言呗~!
  正文 第61章 秘密!
  陶晴刚转身要走,又想起乔桐的话还没说完,于是只好一步移到孔洛跟前,薄唇勾出一个妩媚恣意的笑,凑到她耳边道:“你应该看过当日我送给老夫人的那封信罢,自然明白我知晓些什么,若我一个不留意,教黎牧知道了此事……”
  上一世,乔桐做完此事便“好巧不巧”地收到乔家加急的家书,然后响应号召匆匆忙忙乘船回娘家去了,当晚,孔洛睡觉时因“不慎”用了熏虫的香而再没有醒来。
  接着,乔桐收到消息,又急急渡江而来,料理丧事。
  不过这一世的孔洛决不会如此轻易地束手就擒,进而撒手人寰,陶晴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思忖,如今自己已经十分尽责地将乔桐上辈子的做法又重现了一遍,不知那孔洛最后要如何做,如何化解自己的危机。
  她如此想着,就走到了青檀居,因为黎牧出门了,黄豆正孤零零地趴在青檀树边上眯着眼睛打盹,斑斑驳驳的光影穿过茂盛的枝叶抖落在它身上,看上去让人觉得怪暖和的。
  陶晴挥挥手叫乔青先走了,自己迈步朝院子里走去,黄豆闭着的双眼中慢慢睁出一条缝来,看清来人是她,又将睁开的眼睛慢慢阖上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莫不是因为主人不在么?
  陶晴在石桌边坐下,撑起左手托着腮,这院子还真干净啊,地上连片叶子都没有,墙角连个蛛网都看不见。
  只是院子有些大了,又如此干净,从外面看着觉得温暖,真呆在其中却有些清冷了,也不知黎牧那货到底是怎么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或许就因为是在这样的院子里长大的,所以性格才如此难搞?果然啊,每个问题儿童背后都有一段辛酸道不为人知的童年,想到这里,陶晴忍不住感叹,尽管在陶天的扭曲影响下,到底自己没有长歪,还好没有长歪啊……
  (众:请你不要这么独断地自以为是地就这样主观地给自己定位好么?)
  黄豆大约也是觉得院子里太过孤单了,于是懒洋洋地伸开肚皮在地上打了个不甚流畅的滚,三百六十度后,就翻到了陶晴脚边,然后又卧了下来……
  陶晴总觉得黄豆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调戏的,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了魔爪,她这边玩得正开心,就忽略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小厮走了进来,道:“少夫人,姑太太让人带话过来,说老夫人今日就歇在她那里,不回府了。”
  “恩。”陶晴见黄豆抖抖身子站了起来,这才顿住手上的动作,“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那小厮听道文化不觉有些奇怪,忙又仔细想了一遍,等确认了,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没了,只这一句话。”
  陶晴点点头,这却好生奇怪了,先不说其他,老太太若不会来不该先让人通知孔洛么?
  关键还是,今时不同往日啊,看如今的天色,距离自己刚刚从洛水阁出来,怎么也有一个时辰了,若孔洛真的要去搬救兵,那老夫人此时就算不在府里,也该在看回府的路上才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孔洛没有去找她的靠山?
  她觉得纳罕极了,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见有小丫鬟急急地冲了进来,陶晴不想他们在青檀居里说这些事,于是抢在丫鬟开口之前起身往外走,厉声道:“外面说。”
  那丫鬟刚要张口,却被人将话给堵住了,再加上一路奔来的,满脸涨的通红,待一出了青檀居,就神色惊慌道:“少夫人,不好了,洛水阁出事了!”
  莫不是孔洛真死了?!陶晴被她这个神色给唬住了,忙问:“究竟出了何事?”
  “雪罗,雪罗她……死了。”那丫头说这话时,面上倒是平静了,被悲伤压得平静了。
  她竟找了个替死鬼出来替自己扛罪,只是这人竟是雪罗,看来孔洛是真的打算牺牲掉雪罗了啊,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陶晴心中一时有些堵了,虽说是孔洛要雪罗做了踢死羔羊,可说到底,她自己也给孔洛提供了一个契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么一想,她脚下的步子反倒慢了下来,算算日子,距离孔洛上辈子离开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不晓得她会就此收手,还是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待她赶到洛水阁时,本以为会看到孔洛大义灭亲义正言辞的模样,却不想听闻丫鬟说二少夫人急怒攻心,病倒了。
  雪罗说到底也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尸体自是不会隆重地停在院中,陶晴瞥了一眼廊下白布遮着的席子,本想去看看,最后还是不忍,还是让人走的安静些吧,于是直接转身朝孔洛房里去了。
  那孔洛此时正红着眼圈躺在床上,见了陶晴进来,就挣扎着要起身了,可挣扎了许久也没有挣扎下床,于是只得红着眼圈道:“姐姐,是孔洛对不起你,雪罗那丫头竟偷了我首饰,冒了我身份,在外面找人……做出如此罪不容诛之事,她虽畏罪自缢了,可到底是我手中的人,所以……就算姐姐真的要孔洛这条命,孔洛也无话可说。”
  屋里侍奉的丫头婆子不下五人,陶晴只得感叹这话说得真好啊,再者,就算我真要弄死你,那也得趁着夜黑风高无人知道的时候下黑手不是?
  想到这里,她忙从袖里掏出帕子,拭了拭干爽的眼角,然后坐在床沿上,将丫鬟赶到一边,忧虑道:“妹妹怎可说出这番话来?下人做错了事,罚她就是,哪有主子替下人背黑锅的?何况雪罗已经去了……”你家奴才为了替你背黑锅,都死无对证了……
  可惜那孔洛非要将白莲花装到底,偏不顺着她的话说,只呜呜咽咽地道:“洛水阁出了这样的人,我以后如何在府里立足?还不如索性死了的干净……”
  陶晴那帕子擤了一下鼻涕,又颤巍巍地伸手去擦孔洛的眼角,“妹妹是贵人,是老夫人的念想,万不可因为一个丫鬟就……”说罢朝剩下的人挥挥手,“你们且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劝劝妹妹。”
  联想两人素日来的相处,再看看跟前姐妹情深的景象,那些丫鬟婆子多是不信的,可如今老夫人和少爷不在,少夫人便是主人,她们自是不敢违拗,忙低头退了出去。
  人一走光,陶晴立马逃瘟疫一般从床沿上站了起来,低头睨这床上的人,冷冷道:“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妹妹果然好魄力,早就做好了弃车保帅的打算,所以,不论我乔桐如何查,也不过是查到洛水阁,查到个丫鬟……”完了,又扫视了屋子一遍:“只是可怜那雪罗,也算是对你忠心一片了,奈何遇人不淑……”
  孔洛惊慌地抬起头,泣泪涟涟:“姐姐,果真不信我。”叹了口气,又幽幽道,“是了,出了这样的事,要姐姐再信我,确是强人所难了。”
  到这地步了,还装,陶晴实在有些无语了,也懒得再跟她胡扯,只好放了杀手锏出来:“妹妹不必忧心,雪罗去了,死人最守得住秘密,这一点,活人是如何都比不上的……”
  陶晴丢下这句话,不待床上的人回答,便转身推开门出去了,到了外面,只吩咐洛水阁的下人:“好生照看你们夫人,切记要听她的吩咐,不要违逆了她的意思。”
  她刚出洛水阁,就被后来的曾管家给追了上来,他道:“少夫人,此事可要查清楚?”
  查清楚?陶晴想也不想,便道:“如今已死无对证了……你去跟雪罗的家人好生交代一下,多给点银子。”她本想说让他们将雪罗厚葬了,可转念一想,雪罗还未成亲又是个丫鬟,在封建社会里如何厚葬呢?
  等回了桐华苑,乔青不解:“小姐当真就如此放过她了么?”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陶晴想起自己两次离开洛水阁时留下的话,摇了摇头,反问:“你可知她如今最怕什么?”
  乔青想了想,“怕遮掩不过去?”
  “对,她最怕遮掩不过去。”陶晴十分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就笑了,孔洛最怕遮掩不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揣着这个绝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可就在自己都要将秘密遗忘时,却发现秘密被最不能知晓的人知晓了,因为那人是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