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雷德诞生,在这漫长的12年中,葛琳快速的拥抱了另一种生活。
12年间,她教会雷德勤劳工作,远离暴力。
尽管身材高大是习武的好材料,但是她从来没有让雷德学习过哪怕一天武艺。
而现在看来,他利用一把砍柴的柴刀...孤身一人闯入涉政王的宅邸之内, 杀掉皇子后拎着头颅全身而退!
这种身段已经不能称呼为天赋异秉,而是如同奇迹一般!
“阿加摩尔小姐不愿意嫁给这个人,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但不愿做任何事情。”
“她对我们家很好,对我也很好。”
“所以我做了。”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雷德的眼中平静异常,如同他手中拎着的是一条从市场上买回来的鲜鱼, 而并非怒目圆瞪的人头。
即便是把凶残当成优点的维京海盗,许多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第一次拿起大斧砍人的时候依旧会感受到恶心呕吐, 身体不适。
从雷德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负面情绪。
轻巧的将头颅扔进燃烧的壁炉中,他擦干手上的鲜血竟然打了一个哈欠,看这意思是困了想要睡觉。
但葛琳清楚,现在绝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
自己的儿子与阿加摩尔小姐那点私事,她一个做母亲的并非毫不知情。
维京人时代生活在苦寒之地,每年都有大量族人因为饥饿或者寒冷死去。生育对于这个族群来说向来是神王的赐福。
为了补充足够多的人口,他们甚至不惜掠夺斯拉夫人的子嗣,带回来当做养子。
基于这一重理由,长子与贵族小姐那点亲密私事对于葛琳来说并不算什么,在她的眼中,这不过是体内躁动的青春冲动在作祟而已。
双方只不过都是在享受年轻的身体所带来的快乐。
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12岁的儿子竟然动情了。
杀人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稀疏平常,但是在地中海周边的文明社会中可是一件大事。
寻常农夫家的子女死后都会到公爵府中讨要公道,更何况国王的长子,以后有可能继承王位的皇储君死在他的手中...
葛琳痛苦的捂住额头。
(看来有根植在骨髓深处的本能, 是无法被后天改善的。)
将狼崽养活在羊舍中..终究还是一件危险的行为啊!
事已发生,后悔已没有任何用处。当务之急是思考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葛琳利落的掐灭烛火。
仅仅三秒过后, 她就已经强迫自己,变回那曾经的冷血猎杀者——来自血鸽镇的“海妖”葛琳。
雷德就算是天神下凡,他也绝对没有可能在防守严密的皇宫中干掉摄政王的王子。最有可能下手的机会莫过于皇子带队出游。
出游打猎的队伍三五日不回家算是正常。如果7日未归,或许是因为虐杀成瘾的皇子殿下又犯病了。
但如果超过10日没有返程,摄政王一定会派遣部队外出寻找。
暴露,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距离订婚宴已经足足过去了10天!或许神王奥丁赐予血鸽部落最后的子嗣无以轮比的神力,但葛琳可并不认为一个12岁的孩童能够懂得掩藏自己行踪的高阶狩猎技巧。
一旦发现皇子殒命,国王身边的鹰犬想要找到雷德,并不算困难。
神智一片清明,她立刻叫来自己的第二任丈夫陌奎,用最简短的语言详细述说了事情的经过。
长期笼罩在一层神秘烟雾中的陌奎自然不会像平日里表现的那般平庸,即便成婚许久,葛琳依旧感觉他像是一本神秘的书籍。
每一天似乎都能翻开新的一页。
陌奎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并没有犹豫。
他返回房中,挖开地砖,将取出十几枚埋藏其中的“第纳尔金币”,拉着两人进入马房。
马房总管每天深夜有饮酒的习惯。
深夜只是,他和身边的两名学徒已经喝得颇有些神志不清。陌奎微笑着走过去,返身用一盆冷水浇灭三人中间的火盆。
一片漆黑中响起噗噗几声闷响, 当陌奎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拉出三匹高脚马,打开庄园的大门。
雷德依旧四仰八叉的躺在床铺上昏睡,不难看出为了成功干掉皇子,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眠了。葛琳知道现在万万耽搁不得。
一盆冷水浇醒长子,葛琳强拉着他骑上马背。
一行三人在风餐露宿中狂奔了2天,到达神圣法兰西公国的海岸线“土伦港“后,陌奎以三枚第纳尔金币作为代价,买下一条破旧的渔船。
3人连夜出海,头也不回的向地中海的另一端驶去。
不得不说,陌奎的决断来的相当及时。
三人离开后的第二天清早,国王的骑兵队已经出现在女伯爵的宅邸之外。
猎犬顺着雷德的脚印进入下人居住的卧室,骑兵队长在火炉的余烬中找到了皇子殿下那颗已经被烧成木炭的头颅。
不难想到欧柏林一世将会是何等暴怒。
他想要惩罚阿加摩尔,但看在诺曼底王国的份儿上却没有这重胆量。
法兰西公国之内所有人都知道那场盛大的“维京·英格兰入侵”源于何处,一名寻常之极的维京老汉的养女被法国人掳走,这是所有一切的导火索。
如果他胆敢触碰阿加摩尔半根毛发,天知道这群野蛮的屠夫会不会立刻撕毁和平协议,立刻发动一场不计后果的战争。
他想要惩罚女伯爵雷米,但女伯爵在这个国家之内的盟友也并不算少。
更何况,他也找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借口。
最终能够为这场灾难买单的人依旧是那12岁的下人,雷德·血鸽。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雷德早已杨帆远航,航行到了地中海的另一端。
经过1个月的艰难航行,此时的雷德一家已经成功进入拜占庭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