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胖爪爪还紧紧地抱着一只红苹果,他也不会吃,只能张着小嘴巴在上面磨牙,苹果上都是他磨出来的小凹槽。
江翊文见状,悄悄地探身过去,把苹果从他爪爪里拿出来,苏思君悄声道:让他睡一会儿吧。
江翊文点点头,正想从自己的包里把小毯子拿出来,苏思君就对章君墨道:君墨,你带着翊文和卷卷,去你房间睡。
江翊文赶紧道:不用了,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就带他回家了。
没事,多睡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
江翊文还想推辞,但章君墨已经走了过来,苏思君把卷卷放到他怀里,小肥卷睡的呼呼的,换了个怀抱都没醒。
跟我走吧。
江翊文点点头。
章君墨的卧室很大,和他本人风格很像,以黑白灰三色为主,他的床非常大,小肥卷躺在上面,被衬托的更小了。
卷卷翻了个身,小胖脸在章君墨的床单上蹭了蹭,满足地继续睡。
江翊文看着他这个睡姿,担忧道:还是给他垫张小毯子吧,我怕他一会儿把口水擦你床单上。
话音刚落,小肥卷就很不争气地把口水抹床单上了,章君墨的床单是浅浅的灰色,看起来很高级,现在沾上了口水,就出现了一小块浅浅的深色痕迹。
江翊文:
章君墨轻笑了一声,微微挑眉看着江翊文。
江翊文摸出一张纸巾,聊胜于无地在那块湿痕上轻轻蹭了蹭,结果湿痕反而还扩大了一圈。
江翊文:
这个床单应该也很贵吧,而且以章君墨的性格,要换的话肯定不会只换床单,他会把所有床品全都换掉吧。
章先生,其实一点口水没事的,稍微洗一下就好了。
嗯?
江翊文弱弱举手,我可以帮你洗。
不用。
啊?
卷卷还小,睡觉流口水很正常,没什么好介意的。
江翊文将信将疑,真的吗?
章君墨点头,有来有往,下次我也把口水擦在卷卷的床单上就好了。
江翊文:你睡觉也流口水?
章君墨缓慢地摇头。
我只要去卷卷的床上睡一晚就好了,要是实在流不出口水来,我也只能算了。
你觉得不好?
卷卷没有床,他都是和我一起睡的。
那也算是他的床,我不介意。
章君墨笑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我这人记性不太好,怕明天就忘了。
小肥卷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小嘴巴砸吧砸吧两下,胖乎乎的小身子扭扭,美滋滋地笑了。
江翊文真想把他叫起来打一顿屁.股。
章君墨仗着身高优势,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先睡一会儿吧,反正床单已经脏了,你可以随意一点。
江翊文: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笔挺的西装,犹豫道:还是算了吧,衣服还要还回去呢。
不还也没事。
那怎么行?
章君墨顿了一下,又笑了,等我一下。
他走到衣柜面前,按了下遥控器,衣柜的门缓缓朝两边移开,露出里面分门别类的几大排。
江翊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被吓到。
而且章家和苏家有多豪,书里是写了又写,他当时眼睛都快看花了。
章君墨把遥控器一丢,淡淡道:看什么,过来。
江翊文一脸疑惑地走过去。
章君墨随手朝右边的一排指了指,挑吧。
江翊文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这一整个衣柜里色系都挺少的,所以他刚才根本没注意分别,现在一看才发现右边都是便装,还有几套睡衣。
怎么了,不喜欢?
章先生,我穿你的睡衣吗?
那你要光着睡?
章君墨随手拿了一套白色的长袖长裤给他,穿这套吧,这套是我读高中的时候穿的。
江翊文嘴硬道:那我肯定穿不上的,我一米八呢。
我高中的时候一米八三了。
见他数不出话来,章君墨好笑道:浴室在那边,你去换吧。
等江翊文换完出来才发现,这套睡衣居然还是大了一点,看来章君墨说的一米八三是实话。
好在章君墨没有嘲笑他,他自己也换好了睡衣,是一套纯黑色的,看起来和他这套有点像。
再加上脱了卫衣的小肥卷,里面也穿着一套白色的长袖长裤,三个人看起来倒真有点像一家人了。
章君墨坐在床上,过来。
江翊文傻愣愣地走过去,结巴道:我,我睡沙发吧。
章君墨房间里有一整排的沙发,在上面打滚都没事。
那卷卷怎么办?他睡到一半起来看不到爸爸应该会哭吧。
那我把卷卷也带过去。
章君墨回头看了一眼睡的小胖脸红通通的卷卷,他都睡着了,把他抱起来会醒的。
那
章君墨挑眉,闲散道:你不放心我?我都知道你只喜欢女人,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嗯?
江翊文:
最后还是躺下了,小肥卷就躺在他们中间,被子下隆起的一小团,跟个分界线似的。
江翊文有点不好受,他知道撒谎不好,可他对章君墨撒的谎太多了,要想解释恐怕还不行。
以章君墨的智商,若是知道了一个,怕是会连带着其他也开始怀疑的。
他根本禁不起他的质疑。
卷卷刚出生那会儿,冯医生跟他聊过,作为妇产科资深的名医,冯医生见过的病人怕是比江翊文见过的人都多,因此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更悲观。
其实当初江翊文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找卷卷的另一个爸爸的,在刚开始最难的时候,他什么也不会,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卷卷又这么小。
从他给方家打了五六通电话就能看出来。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需要帮助。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能找到卷卷的另一个爸爸,那卷卷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照顾?
但冯医生却没他那么乐观,女人未婚生子尚且被人说闲话,更别说一个男人了,要真是找到那个男人,怕是不承认卷卷的可能性更大些。
江翊文知道,冯医生是怕他和卷卷有什么意外,所以才好心跟他说这些,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好在后来在冯医生的帮助下,一切都好起来了。
卷卷很乖,也一直没生过病,吃饭更是一点都不用操心,而且江翊文运气好,恢复得也快。
但当时都咬牙挺过来了,现在再想对人敞开心扉,自然就很困难了。
*
章君墨的床很舒服,江翊文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等他醒来时,章君墨和卷卷都不在床上了。
他赶紧换上自己的衣服,下楼去。
楼下的宾客们都走光了,客厅里也被收拾干净,此时沙发边只有苏家人坐在那里说笑。
江翊文看了一圈,没找到章君墨和卷卷的身影。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捂上,来人家家里做客,反而自己睡到现在,实在太尴尬了。
就在进退两难时,苏家的管家走了过来,笑道:江先生下来了,章先生说等你醒了先吃点东西。
请问章先生在哪里?
管家指了指外面,章先生带着卷卷在院子里玩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
江翊文赶紧朝院子里走去,脚步迈地很急。
章君墨和卷卷果然在院子里,卷卷现在走路也有模有样了,虽然还是摇摇摆摆的,但已经很少摔倒了。
此时他正晃晃悠悠地在院子里追着什么,两只胖胳膊大大地张开,空气里满是他清脆的笑声。
章君墨就站在他身后,偶尔迈着长腿稍微挪一下,等卷卷身子不稳的时候就弯腰捞一把。
苏思君和苏思源站得远一些,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江翊文刚一出去他们就看见他了,笑道:翊文醒啦?
江翊文硬着头皮道:是啊。
章君墨勾了勾唇。
卷卷一见爸爸就高兴地扑过来,爸爸。
章君墨拉住他,不让他跑,爸爸过来了。
江翊文刚巧也走到了他们身边,这时他才看清楚卷卷刚才在追什么,居然是一只白嫩嫩的小兔子。
那兔子也不怕人,就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卷卷在和小兔子玩?
小肥卷高兴地跺跺小脚丫,意思是自己在追它。
那你追到了吗?
说起这个小肥卷就有点小失落,他都绕了好几圈了,可就是追不到。
那只小兔子也不跑,只等卷卷追到它面前了它才往旁边挪两步,摆明了看不上小肥卷。
卷卷别难过,小兔子可是跑得很快的,卷卷才刚学会走路呢,等你学会跑了就能追上了。
当然他没告诉卷卷,小兔子也是会长的,而且长得比卷卷可快得多了。
小肥卷高兴坏了,兔兔啊。
对,等你会跑了就能追到兔兔了。
小肥卷立刻转过身去,弯着腰蹲下来,撅着胖乎乎的小屁.股对对面的小白兔凶凶道:兔兔啊!
等卷卷来追你吼!
小白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地转了一下,把自己的屁.股对着小肥卷。
小肥卷:呜呜呜。
江翊文把他抱起来,对章君墨道:章先生,我带着他先回去了。
不吃饭么?
一听说吃饭,小肥卷立刻高兴道:饭啊。
江翊文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不了,我带他回家吃。
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开车。
章君墨的眼神不容拒绝,江翊文只好点头道:好。
*
车一直开到宿舍楼下。
江翊文刚要下车就被章君墨拉住了手腕,他正想问怎么了就发现不对。
顺着章君墨冷峻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薛莞然和江逸明正站在楼道口焦躁地徘徊。
这里离他们还有段距离,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发现。
他们怎么来了?
章君墨唇角一弯,不太清楚,你要下去么?
江翊文点点头,他不下去也没办法,要回家只能从这里进去。
他住在章氏宿舍这事他从来没刻意藏着掖着,而且章氏的宿舍楼就在附近几栋楼,只要有心,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出来。
只是他想不到,江逸明和薛莞然突然来有什么目的。
章君墨松开手,卷卷先留在车上吧。
江翊文想了一下,点点头,他和江家人关系这么糟,要是他们恶言相向吓到卷卷就不好了。
于是,他低头在卷卷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哄道:卷卷再和章叔叔玩一会儿,爸爸下去一下。
啊
江翊文又亲了他一口,马上就回来。
卷卷被爸爸亲了两下就乖了,高兴地点点小脑袋:嗯。
等江翊文下车后,章君墨低着头看坐到他怀里的卷卷,见卷卷仰着小胖脸看他,就试探性地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就在刚才江翊文亲过的位置。
小肥卷立刻就笑了,然后把另一边脸凑过来,眼神晶晶亮亮的。
章君墨还是亲在了江翊文亲过的位置。
小肥卷扭扭小身子,高兴坏了。
章君墨低低道:卷卷,你是我的孩子吗?
卷卷听不懂,继续傻乎乎地乐。
章君墨也笑了笑,然后抬起眼去看远处的江翊文。
江翊文恰好走到对面停下,他走得很慢,希望江逸明和薛莞然只是不小心路过这里,看到他就和以前一样,赶紧走开。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和他们说话。
刚穿过来是,身体正虚弱的时候被他们连人带行李赶出家门,连带着那些侮辱谩骂,即便他不是原主,多少也被伤到了。
但这两位好像就是专程来找他的,看到他非但没走,反而还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一张嘴就是:文文,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另一位:你问这个做什么,文文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在外面多玩一会儿你也要说?
是啊是啊,文文都是大孩子了。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跟他是什么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似的,江翊文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江先生,江太太,找我有事么?
一听这两个称呼,江逸明就变了脸色,薛莞然赶紧推推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江翊文看的想笑,这两位是上他这来演戏来了?
二人转?
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宿舍这边不允许外人常待的。
薛莞然朝前走了一步,江翊文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薛莞然的眼神跟被他伤到了似的,语气听起来也非常难过的样子。
文文,妈妈知道你受了伤害,都是爸爸妈妈不好,自从你离开家以后,妈妈每天都睡不好,就怕你在外面受委屈。文文,别跟爸爸妈妈闹别扭了好不好,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