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脑袋里轰隆隆直响,他12岁就出宫了,道望云山学艺,学艺的时间不大老实,满天下的乱走,身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
他自己本事不小,没人能给他下毒,别的人,竟然都中毒了,这到底是谁干的?
“父皇……”薛皓低声道,“有没有事?”
薛子青摇头:“陛下应该没有事,但是也说不准。”
他是真说不准,一来,薛靖一生顺遂,也没有什么伤心动气的事情,运气好的吓人,稀里糊涂当了个皇帝,还不是一生顺遂?
二来他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壮,不像薛皓这样捅了好几刀之后,修养一段日子,照样能活蹦乱跳的。他时不时生点小病。谁也说不好这是因为少年愁的毒变得虚弱还是本来就是这样虚弱。
薛皓愁死了。
他现在的计划还是不停的削弱步氏的势力,不停的给薛靖和步相制造麻烦。
他要让朝廷左支右绌,让他们自顾不暇。然后,众望所谓的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他从来没有想过父子刀兵相见,那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们之间能互相敌对,能争权夺利,但是他没有想过要薛靖死。
很多时候,薛皓觉得自己对不起薛靖。
从来就对不起,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在薛靖的心口捅了一刀。
他是他的妻子和哥哥的私生子。
如果不是为了天下万民,不是因为薛靖事情做的太不地道,不是步氏太嚣张,要他的命,他绝对不会去抢那个皇位。
“殿下在京城逗留日久,也该回去了。”薛子青淡淡道,他幽深的眸子看着薛皓,“诸多宗室中毒,这是大事,殿下若是还有心为朝廷出力,就请竭力调查此事,并找出解药吧。”
薛皓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条贼船上,是没有薛子青的,他的眼里,自己还是个厌倦了朝廷,跑去宣和养猴子的少年。
“皇叔说的是,我便是不为别人,为了皇叔,也是会尽心找出解药的。只是这调查罪魁祸首的事,还是要劳烦皇叔了。”薛皓道。
下毒是在幼年下的,这种事情,薛皓来做怎么能有薛子青做方便,下毒的时候,薛皓说不得还没出生呢!
薛子青摇头:“在下早已厌倦了朝堂的一切,不想再涉入。”
薛皓还要再劝。
周宜突然道:“寺卿大人,你有事情瞒着我。”
薛子青道:“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郡主,郡主说笑了。”
周宜盯着他:“不,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你方才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凉凉的,有点迟疑。周宜知道,薛子青号称无事不可对人言,他这种人,很少有这言的眼神。
他的眼神坦荡而眼里,很少会躲闪。
薛皓看薛子青是有点不对劲,他怎么会说自己厌倦朝廷,他是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他怎么会说自己厌倦,他只会是力不从心而已。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只是亲自来报个信,竟然不插手了。
“皇叔,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薛皓认真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陪我久一点,好不好
薛子青有点为难的看着薛皓和周宜,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殿下,臣,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薛子青道。
薛皓皱了皱眉,威严道:“皇叔,您又错了,孤如今已经不是太子,只是小小宣和王,是您的子侄,您怎么能自称臣?皇叔最是严肃正经,最不失礼于人前。”他正色道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虽然口中说自己不再是君,但是说出的话,通身的气度,又活活是个君主之像。
薛子青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定了定神“是在下错了,小殿下,你不必纠缠了。”
薛皓几步到了薛子青面前:“皇叔有什么事情瞒着周宜,到如今,皇叔还有什么信不过我们的吗?”
周宜也劝道:“大人,我们都是好人,我们从来都不想让您伤心,不想勉强人,但是,请您也不要勉强我,您瞒着的事情,有关于我,我怎么能不日夜思索?”
薛子青看他们坚持的样子,叹了口气:“也罢,我就告诉你们吧,这事情,早晚也是要叫你们查出来的。”
他盯着周宜:“苍舒公子,也是中了少年愁。”
明月如钩,周宜正靠在崔蛟家的海棠树下喝酒。
她手里紧握着一个银制的小酒壶,丰盈的唇角还沾着酒水,在灯光下泛着光。崔家精雅无宫廷,到处都点着漂亮的宫灯。
就连海棠树上都挂着好几盏。
崔蛟靠在她旁边的一个树上,穿着一件广袖长袍,白色的。他从腰间摸出来短笛,轻声道:“郡主心情不好,我来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
周宜摇头:“我不想听曲子,我一听曲子,就想起我哥哥。”
崔蛟便不再说话。
周宜哑着声音道:“我哥哥长得很好看,人也温柔,我两岁多的时候,他来我家,每天陪着我玩,把好东西都留给我。我认得的第一个字,就是他教我的。后来有一天,他突然生病,于是他就只好回了舒城老家调养身体。我们都以为他是水土不服。”
崔蛟已经知道了一切,周苍舒进入大家的视线太短,他除了七岁在京城晃过一下之外,一直都在故乡读书。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人人都当他是周家体弱多病的小周公子。
没有人注意他,崔蛟的人也没有特意去查他的身体。
哪里会想到,他竟然是中了毒。
那个下毒的人,毒了大半的薛家子孙,薛家的人大多都是年纪轻轻就死了,从而留下了薛家人活不过四十岁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