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吧。”温青轻声道。
周宜轻轻抬了抬手,让人放了人。沈家小妹钻了个空子从乳母怀里蹦出来瞪着温青:“谁要你好心,你这个丧门星。”
周宜一脚踢翻了她:“再敢口出恶言,我现在就灭你满门。”
云儿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周宜,哎呀不得了,这个傻瓜郡主还是能打人的哈。
沈小妹哇的一声大哭,赖在地上不起来,沈家下人去抚,可是她依然大哭不止。
温青轻轻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从她背上摸出来一根针,是云儿偷偷扎的!
“我做了你三年大嫂,眼见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却毫无办法,你不同我亲近,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我今与你沈家恩断义绝,最后只劝你好自为之,凡是少说话多看人。不要什么人都敢惹,平白丢了性命。”温青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妹的肩膀,转身走出沈家。
沈老夫人气急败坏:“你要往哪里去!”
温青回头淡淡道:“你沈家要休我没休成,令郎想必也不想同我过日子了,何必两相怨愤,您的侄女已经怀胎五个月了,我今日便成全了你们,同沈平君和离。令郎的任所离平南城不远,既要和离,还请召回令郎,断恩断情,还请当面说清。”
和离!这对沈家这样的家族而言,这是奇耻大辱。
虽然在周宜眼中,沈家算个屁!
但是沈老夫人不这么认为,他眼中沈家就是个不得了的家族,家族的名声比天大,她死也不会同意和离的。
既然不能休妻,那就让温青在沈家呆着,寂寞老死最好,这个什么修竹县君,大理寺卿的高足,陛下口中的女君子,总不能一辈子守在这里吧。
等到他走了之后,弄死个温青易如反掌。
“你这话说的,什么断恩断情的,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往事便不必再提了,等平君回来,我让他好好同你赔礼道歉。”老夫人贼眼一转,笑呵呵道。
温青却再也不见她,转身就走。
她虽然温柔绵软,但也正经过了头,轻易不会说话,话既然说了,那就收不回了。
周宜明白了她的意思,干脆拖了沈家小妹和那个半死不活的林氏出门往包下的客栈而去。
美其名曰无媒苟合的人犯,要带回去审理。
而沈家妹,那是温青的小姑子,要和离了,同小姑话别。
温青看那哭成球的沈小妹,嗔怪周宜一眼:“我向来不喜欢吵闹的孩子,你把她弄来了谁来照顾?”
周宜摊手:“我是拉她来做人质的,照顾,她想的美,她哥哥一日不来同你和离,我就一日不给她吃的,我就看看沈老夫人眼中,是女儿重要,还是沈家的名声重要。”
温青柔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云儿气愤的拔了拔沈小妹的头发:“哼,沈家人真不是东西,没生孩子就要休妻,你没生孩子又不是还不是为了那个少年愁。”
沈小妹被拔了头发,哇哇乱叫起来,云儿一个耳光打过去:“叫什么叫,安静点。”
温青想要要制止她,被周宜拦下了:“你觉得她可怜,这世上,谁不可怜,你举目无亲时她可曾可怜过你?”
谁人不可怜,不过是有本事和没本事而已。
没本事就忍,有本事就打回去,就这么简单。
周宜做人主,总不能事事都求个温柔良善,又不是圣母。
沈家人对温青不公,云儿喜欢温青,就欺负欺负沈小妹,只要她不作出什么出格的,拔几根头发算得了什么?
周宜看着温青道:“你不能生育,是因为少年愁?”
温青摇头:“也不是这样说,我是个大夫,经常接触毒物,时日久了,就这样了,少年愁的毒,我费尽心力,也只刚有点眉目,或许过些日子就有转机了,那个大理寺卿大人,就有救了。”
周宜一到这里就扯上了这倒霉的休妻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少年愁。听她这样说,就放下心来了。
“这就好,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你一心为我的事,弄得你们夫妻离心,是我的不是。”周宜有些歉疚道。
温青转头拨弄了一下草药,苦笑道:“其实也怪不得谁,我原来就性子闷,他原来对我也很好,只是我人太木,又有林姑娘比较,日久天长,他也没心肠了,如此,便渐行渐远,他难得回来一次,老夫人却不大喜欢我,常常把我支开。”
周宜道:“老夫人支开你,他不会找你吗?这都是借口,他不过是不大喜欢罢了,或许林家如今更有钱了。”
云儿到:“温青姐姐,你现在可是我的朋友,我师父是谁,是临淄王,咱们比她有钱多了。”
温青无奈的看了一眼云儿,轻声道:“我好好的研医治药,比那东西又有什么意思呢?”
周宜点点头,深以为然。
温青很多时候是个很明智的女孩,或许是因为她深知沈平君不爱自己,又或许,她其实根本就不爱沈平君,她最爱的,是她的医术。
谁又说的清呢!
第二天晚上,沈平君就到了。温青被云儿拉去客栈的后厨煮鸡汤去了。
沈平君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周宜。
“果然是你。”沈平君短暂的失了一会儿神,便了然了。
周宜指着对面的席子,请他坐。
沈平君端端正正跪坐好,方开口道:“他们说有个什么寺卿大人的弟子,还说貌若天仙,我就猜是你。”
周宜淡淡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温青姐姐。”
沈平君愣了一下,得体的苦笑道:“我的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你见笑了。”
周宜失望的看了一眼沈平君,她以为沈平君会惊慌失措的找温青,至少惊慌失措的找妹妹,然而他没有,他优雅得体的同自己说话。
那眼神,就如同多年前他看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