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由于昨天哭了太久,现在依然是肿的。
“小末,你怎么样?”见安小末醒了,方奕霖赶紧到她身边来。
安小末一看是方奕霖,然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生疏一句:“我没事。”
“小末?”方奕霖察觉到了安小末态度的变化,他的心,突然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我想回去了。”安小末突然说道。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方奕霖问安小末。
安小末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你听我解释!”方奕霖急了。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安小末赶紧打断方奕霖的话,她不愿再听方奕霖说些什么不得已苦衷的话,那些话,就留给他自己听吧。
安小末的态度着实让方奕霖呆了,他看着安小末,自己与她的这段感情,原来,已经岌岌可危了。
“我们,还去度蜜月吗?”方奕霖问。
听了方奕霖的话,安小末突然笑了笑,内心的悲伤无限涌出。
她看着方奕霖,第一次,用了那么坚决的眼神。
方奕霖,请你看明白,我安小末,从来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子,只是,在你面前,变得越来越卑微了。
你真有了解过我吗?你知道我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你知道我对什么敏感,对什么大方吗?
你仅仅只是因为听了盛子萱那一袭话就断定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苦,你还要我受几次?
原来,很多苦,真的都是自找的。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你的内心,已经有了不去的想法。”安小末淡然一句。
“不是你对我的态度那么告诉我的吗?”方奕霖回道。
“所以呢?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自己的想法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说出你的想法就好了,不要揣测别人的!”安小末生气地说。
“小末,注意身子。”萧浅在一旁说道。
方奕霖看着这房间里的人,然后,怒道:“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关他们什么事?”安小末瞪着方奕霖,她讨厌他这种将气撒在别人身上的行为。
“如果不是他们……”
“还用说吗?”萧浅打断方奕霖的话。“昨晚,小末一直就是有意识的,她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和我们说话,但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见!方奕霖,一个是你老婆,一个是你前女友,她们同样的都躺在医院里,可是,你却陪了你的前女友一晚上!你知道昨晚你听不清楚小末嘴里说的话是什么吗?是‘不要走’!她口口声声求你不要走,可是你做什么去了?你抱盛子萱了吧?你安慰盛子萱了吧?你说过以后都会陪在盛子萱身边吧?方奕霖,也许你当时说这话可能只是要稳定盛子萱的心情,要让她振作起来,但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离小末越来越远了!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在小末面前大呼小叫了!你更不配说你爱她!因为,从始至终,守着小末的,都是他!”萧浅指着郭彦廷狠狠地对方奕霖说道。
方奕霖,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当看见去盛子萱病房的安小末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的时候,我就已经猜道,她听到了些什么,才会导致她如此绝望。
方奕霖看向安小末,安小末别过眼,原本,并不想和他吵的。
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玩累了,不玩了可以吗?
安小末突然想起曾经朱晴说过的一句话:爱情,我玩不起,退出,我来不及。
自己不说退出,只是时候到了,自己消失,可以吧?
“小末。”方奕霖坐在安小末身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
“对不起。”方奕霖道歉。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安小末冷冷一句。
“恨我吗?”方奕霖问。
“不恨。”安小末答。
恨的,是自己。
“回家吧,我送你回去。”方奕霖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你还要照顾子萱。”安小末这话说得很没有人情味。
“她是为我受伤的。”方奕霖说,希望,安小末能理解自己此刻对盛子萱的愧疚。
“我明白。”安小末淡淡一句。
“我也明白,无论她的伤势如何,爱情,不是我拿来表达歉意的方式。小末,子萱的腿通过治疗可以复原的,不需要很长时间。”方奕霖握住安小末的手,努力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诚意。
安小末点头微笑,方奕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计较的,不是他要照顾盛子萱的这件事。
方奕霖要照顾受伤的盛子萱,自己没话可说,自己伤心的,是他内心对盛子萱的怜悯。
那种怜惜,只需要经过多一些时间的相处,就可以回归为爱情。
奕霖,我从来不怀疑你现在是真的爱我,但我从来就没有自信可以让你一直爱我。
因为你从来不明白,也不顾及,盛子萱是我心中的结。我是个女人,会吃醋,会不安,会希望自己的丈夫疼爱的只有我一个,如果你昨晚能等我醒来,然后再和我一起去看盛子萱,和我一起答应照顾她,我保证,我什么话都不会多说,反而,会很用力的成为你照顾子萱的好搭档。可是,你没有,当你一听医生说我可能要早上才能醒过来,你就慌了,你立马想到的,是你对盛子萱的愧疚,你想到的,是你要去看她。
奕霖,你这样做,要我该如何自处?安小末在心里呐喊,可是,这些话,她不会与方奕霖说,因为,有可能说了,他也不明白,反而,会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儿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别这样对我,求你!
“对了!你知道吗?我的官司打赢了!小末,我们说好之后一起去度蜜月的,你想好去哪儿了吗?”方奕霖岔开话题,问道。
“你现在还有时间去度蜜月吗?”安小末问,“那子萱怎么办?”
安小末的问题看似尖酸刻薄,但却直接戳中方奕霖的要害,他终于知道,即便他想躲,也躲不了这即将该面临的棘手问题。
“你想怎么办?”方奕霖将难题丢给了安小末。
安小末苦笑,然后,说:“要不以后再去也行,不急于这一时。”
听了安小末的话,方奕霖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看了看萧浅,再看了看郭彦廷,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埋怨的目光看着自己。
方奕霖的内心挣扎极了:如果这件事换在他们身上,他们会怎么做?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安小末突然说。
“什么事?”方奕霖警惕地问,他的内心,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而安小末的态度,只能让方奕霖感觉为:道是无情却有情。
他不能接受,为什么昨天那个还与自己恩爱说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安小末,怎么今天就对自己这么漠视了?
“我想进公司上班。”安小末突然说。
听了安小末的话,方奕霖愣在那儿。由于缠上自己的官司打赢了,证明了自己是被人陷害,所以,艾笙昨天就打电话来恭喜自己方氏集团总经理的职位恢复了。那么,自己要调一个人进去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安小末进公司工作的用意是什么?
“为什么?”方奕霖一头雾水地问道。
安小末笑笑,然后,说:“整天待在家里很无趣,我想,还不如出去做些事情呢。”
“你现在怀有身孕,而且,医生也说你身子骨不是很好,在家里好好静养……”
“那你就给我安排个总经理助理的工作啊,我给你打工,总不至于会要我熬夜加班啊!”安小末说得轻松。
“小末,我们,单独谈谈。”方奕霖环顾了下郭彦廷与萧浅,对安小末说道。
他猜不透安小末的用意,如果她这么做是要离开自己,那么,又为什么要选择在公司上班?如果她不是想离开自己,为什么字字句句对自己透漏的讯息都不再含有感情?“不用了。”安小末优雅一笑,然后,从病床上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便对方奕霖说:“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休息几天后就去公司上班,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还有,如果你晚上不回来的话,提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我好锁门。”
说完,安小末提起昨晚萧浅收拾好的东西,就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她的手臂上,多出一双手——方奕霖紧拉着安小末,不愿松开。
方奕霖脸上的胡子已经长出来了,他盯着安小末那张绝情的脸看,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舍。
他仿佛知道,自己一旦松手,安小末,就会离自己远去。
“我不可能一辈子住医院啊。”安小末看着方奕霖,认真地说。
“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方奕霖颓然问道。
“因为,我要的是‘我留下’,而不是‘我来了’。”安小末说。
见方奕霖疑惑的神色,安小末笑笑:“也许以后你就明白了。”
方奕霖刚欲说话,安小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安小虎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喂,小末,你快到小虎的病房来一下,那个原本决定捐赠骨髓给小虎的人突然说不捐了,对此,感到很抱歉。”
一听医生的话,安小末怔怔愣在原地,几秒钟后,她猛地打开方奕霖一直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向楼下奔去。
她此刻庆幸,自己和小虎是在同一间医院,自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去看他。
“小末!”方奕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追上去,而在病房里的萧浅与郭彦廷,也赶紧跟上。
此时,盛子萱握着手中的电话,嘴角,浮出一抹冷冽的笑。
安小末,你想不到吧?我的骨髓竟然与小虎的骨髓相符,可是,我怎么会去救你的弟弟呢?我不过是要给你们一个喜悦的希望,但你好像不知道,天堂过后,是地狱!
这种打击,你说,安小虎受得了吗?
那么,如果安小虎伤心了、不想活了,你还有什么精力来跟我抢奕霖?
盛子萱笑笑,然后,看着刚才被自己指使出去的父母,对他们,她从心里也生出埋怨:若不是父亲从小就偏爱安小末,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现在做的,都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仅此而已!
安小末着急到了安小虎的病房,此刻的病房里竟然出奇地安静,她快速逼自己镇静下来,然后,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
一见安小末来了,刚才给安小末打电话的医生赶紧来开门。
“怎么样?”安小末小声问医生。
“刚才情绪很失控,但是现在,又突然变得很安静。”医生说着,也显得担忧。
安小末点了点头,然后,向病房内的安小虎走过去。
安小虎抬眼,见是姐姐来了,少了平常的热情,他的脸上,是鲜有的忧郁。
他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黯然失色,像是对世间的所有都不再有兴趣一般。
“小虎。”安小末哽咽地喊安小虎。
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这么不公平?希冀过后的绝望,那是怎样一种痛啊?他还这么小,怎么能经受得住?
“姐姐,我没事。”安小虎很懂事地说,“姐姐现在有人照顾,也有小孩儿了,我很放心。”
安小虎说的话,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