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可在?吴国楚朝辉在此!”楚朝辉拿定主意,朝着阁楼大喊。
唐王提着宝剑正在阁楼顶层天台转圈,阁楼天台中央有个燃着的火鼎,天台的四周跪满了唐王的儿女、姬妃和服侍过他的侍者侍女。楚朝辉喊话前,唐王正在喃喃自语,他拿不定主意是先杀了儿女姬妃和下人自杀呢,还是直接点火一起烧死。
吴兵迟迟不采取行动,让唐王自杀的勇气一点点消失,而对死的恐惧越来越浓。唐王一边在阁楼天台上疯狂走动,一边眼露凶光扫视跪在他脚底的男男女女。跪着的人只要被唐王视线扫到,都吓得瑟瑟发抖,就怕唐王的宝剑砍到他们身上。
“孤就在此处!汝是吴国大将军?”唐王听到楚朝辉喊声,眼中忽然生出希翼,他扑到天台栏杆朝下寻找楚朝辉。
“唐王,汝罪孽深重,死万次难抵罪责!我大吴法令已经废除诛连,只追究汝之暴行,其他人等豁无罪!汝死便去死,为何要逼儿女和姬妃跟从,还有那些侍者侍女,他们何其无辜?”楚朝辉大声谴责唐王。
唐王以为楚朝辉见他是跟他谈判,本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不想楚朝辉是要他速死不要连累别人,他环顾四周,发现侍者侍女们眼中都露出希望,而自己的两个年轻姬妃也停止哭泣,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所有人中,竟然没有一个露出与他共生死的表情。
“孤是上天派临到唐的君王,唐人生当为其君而生!死当为其君而死!”唐王脸上肌肉扭曲,在他的观念里,所有人都该跟符畴的导师季图那样,无怨无悔为他赴死,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
“汝昏庸残暴!鱼肉臣民,至死都不肯放过忠心之人!汝合当死万次以谢天地!尔不要执迷不悟,以无辜性命为自己殉葬。”楚朝辉注意到唐王周围的侍者们脸上的变化,继续刺激唐王。
“哈哈!我倒要看看谁能苟且偷生!”唐王眼睛发红,整个人有点疯魔。
“大王!六公子还小,望大王怜悯”一位姬妃紧紧搂着自己三岁的儿子,抽泣着跟唐王求情。
唐王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姬妃:“贱人!枉费孤以前的宠爱,破国之际,竟然如此怕死!”
姬妃跪在地上死命磕头:“妾并非为自己,是公子太年幼了,望大王垂怜给其一条活路!”
唐王仰天狂笑:“既生于王家,就得为王家社稷殉亡!”
唐王说完直砍向自己幼儿,准备将幼儿姬妃们全砍死再自焚。哭泣的姬妃见宝剑刺向哇哇大哭的儿子,猛扑到儿子身上护住,只听一声惨叫,唐王的利剑穿透了姬妃的后背。
唐王的姬妃和侍者侍女们一是习惯性的惧怕唐王的淫威,一是因为战败的君王宗亲都会被胜利者杀得干干净净,那些服侍君王的下人都不能幸免,他们觉得怎么样都是一死,所以唐王威逼他们到珍宝阁殉葬时,没有人生出反抗之心。
楚朝辉的一席话给了天台上殉葬人生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让他们生出了反抗勇气,而唐王执意不悔的残暴激起了人们的愤怒,一位侍者大吼一声,猛地扑向唐王,将唐王扑倒在地。
唐王的宝剑还没有从姬妃身上拔出,没有武器,只能跟侍者肉搏,两人滚在天台上厮打。
“活捉昏王者厚赏!”楚朝辉见天台混乱,连忙激励更多人起来反抗。
楚朝辉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侍者站起扑向了唐王。围在阁楼下的吴兵连忙将阁楼门前木柴挪开,用撞木撞击阁楼门,撞开门后,吴兵一拥而上。
唐王被侍者捆绑住带到楚朝辉面前时,已经是相当狼狈不堪,头上的王冠掉落,头发披散,身上的王服被撕破,鞋在厮打中丢失,光着两只大脚丫。
楚朝辉笑吟吟的看着瘫在自己面前的唐王,吩咐马仁:“将珍宝阁中的财物搬空,连着其他宫殿中的财物一起封存给总理事送去。”
楚朝辉想像郑钰铭看到金银珠宝财物时的表情,肯定是眉开眼笑。
“遵命!”马仁抱拳领命,他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唐王,跟楚朝辉请示:“这昏王也给总理事送去吗?”
“不,还是将唐王送还到阁楼天台,咱们做点好事,就让他如愿吧!”楚朝辉才不会让郑钰铭亲手染血。
瘫在地上的唐王听到楚朝辉还是要用火烧死自己,不由惊恐,他刚张开嘴巴想出声,一块破布就塞进了他的嘴巴,被吴国士兵像死猪一样重新拖到了阁楼天台。
史书记载,吴王笙三年,唐王都被吴国大军攻陷,唐王众叛亲离,独自于内宫珍宝阁自焚,无数的珍宝随着唐王消失在大火中。
第 168 章
赵轩带着一万精兵一路狂赶,仅用了三天就返回王都,赵轩返回后,本来已经在赵王都城外安营扎寨的楚军,已经提前一天自行撤退。
赵轩带回的兵马来回奔波得太疲劳,人乏马困的情况下不宜立刻去追杀公子适。等到万余兵马修养恢复精神,已经是公子适退走的第三天。
赵轩想追上公子适将其一举歼灭,灭了卫国王室最后的血脉,彻底掐灭占据领土的复国指望。让赵轩没想到的是,本来一个白痴王公子,流亡到楚四年后,竟然开了窍,智商变高,人变狡猾,还变得很无赖。
虽然公子适领着楚兵只到赵王都周围闲逛了一下,没有给赵王都带来任何破坏,可是公子适在撤退的路途上,却给赵轩制造了非常多的麻烦。
公子适精神抖擞地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脸兴奋:“左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足智多谋可比姜相,将军乃是上苍赐予卫国的武相!”
公子适对左宜是越看越满意。
左宜微微一笑,被公子适大赞后,脸上没有一丝骄傲,反倒显得非常谦虚:“宜幸被公子赏识,才能一展生平抱负,公子对宜的知遇之恩,宜感激不尽。”
公子适晃晃脑袋,显得很得意,觉得自己比吴国的明公子和大将军有慧眼多了,能相中左宜这样有卓越军事才能的俊才。
“我们就这样一路抢过去吗?”公子适回头瞧瞧楚军马匹上装载的财物,那是他们一路抢劫的成果。
在公子适的眼里,左宜的判断力非常强,好似总能猜对赵轩的行动。赵轩带着兵马班师回救的第二天,左宜从派出的探子带回的消息分析出,赵轩将要从唐赵边境赶回来救援。依据左宜准确的判断,公子适才能带着楚军从容撤退。
公子适知道自己租借到的六千兵马太少,凭这点兵力想将赵国打败是不可能的。这次之所以对赵出兵,是想趁着赵王都空虚偷一把机,现在赵轩带着大军返回,公子适投机行动失败,只能打道回府。
就这么空手回去,公子适很不甘,左宜好似知道公子适所想,马上为公子适出了个好主意,那就是返程一路打劫,打劫赵国的贵族。
只要不是坚固的城池,村寨、庄园这些易攻打的地方都是左宜感兴趣的地方,每攻下一处地方,此地的贵族世家就被楚军洗劫一空,每次抢东西,左宜都会来次打土豪,分物品行动。大量的粮食牲畜分给当地的老百姓。左宜分东西时很注意一点,那就是不让贵族和贵族的家仆看到百姓来领东西,以免贵族以后对百姓进行报复。
公子适带着楚军一路干了抢劫的勾当后,还在当地百姓中留下了好名声,这些贫苦人私下里口口声声称颂公子适为大仁大义的侠士。
其实公子适不是侠士,洗劫到的东西中,最贵重的金银细软都被公子适卷走,公子适需要这些财物养他租借来的兵马,等到以后有机会再对赵国发动进攻。那些会影响楚军撤退的笨重东西,便被左宜就地分光。
赵轩沿着公子适撤退的痕迹一路追赶,一路之上,总有拦住赵轩乘骑哭诉的贵族。公子适一路洗劫耽搁了时间,赵轩如果不管不顾拼命追赶,也许能在楚军乘船返回楚国边境前截住。但是面对被洗劫贵族的凄凉,赵轩不得不停下脚步安慰,并且出兵帮贵族们追回被瓜分的财物。那些牲畜家具之类好辩认的东西,老百姓听到消息后,都偷偷扔到家门之外,由赵轩派士兵带走物归原主,至于那些没有记号的粮草就收不全。
赵轩一向自诩爱民,对于不想将粮食还回来的百姓,赵轩不能让士兵强硬没收,毕竟左宜分账时没让贵族们看到,贵族们根本就不知道哪些百姓参与了分账。财物不能全部找回来,贵族们心中怨愤,百姓们被迫吐出牲畜和器物,心底也是怨言多多。赵轩这一路事情处理下来,可说是焦头烂额,烦不胜烦。
赵轩好不容易将受损失的贵族们安抚好,领着精兵赶到赵楚边境的河流口,只看到河流口滩地上楚军丢下的垃圾。公子适玩的这一手‘打土豪,分东西’让赵轩恨之入骨。
赵轩决定收集船只渡河追进楚境,他不想轻饶将他国土搞得一团糟的公子适。可就在船只准备得差不多时,伯耀的急件送至。赵轩看完急件内容,只觉眼前一黑,‘咣当’一下栽到了马下。等到赵轩醒来,吴国攻占唐王都的消息又送来了,赵轩默看良久,仰天长叹,只觉得这一年流年不利。
既然瓜分唐国已经没了指望,赵轩便一心一意准备歼灭公子适。不过渡江的船只虽然已经备齐,赵轩带来的赵军却不熟悉水战,赵轩还得就地对军队进行训练,让士兵熟悉如何在船只上作战。赵轩才将士兵训练得不晕船,赵国的西北边境传来警报。这次警报和楚朝辉的阴谋诡计无关,是北方游牧戎人南下抢劫抢到了赵国西北边境,赵国西北边郡连连告急。
赵轩无法,只得按下找公子适算账的计划,留了六千人驻守在河滩,防止公子适再次越境,自己率领余部返回王都,召回伯耀,启程去西北抗击戎人。
发了笔横财的公子适带着楚军乘船返回楚国境内,在楚国境内河流旁寻了块高地建立了据点,准备有机会就乘船到赵国境内发点小财,没有机会就让楚兵在河流旁辟地种点粮食,划船到河中捕点鱼虾,小日子过得倒比呆在楚王都惬意。公子适的这种建根据地骚扰赵国的作战方式,是左宜提供的思维,左宜给公子适灌输的思路是,逐步削弱赵国,寻到机会再一举灭赵复卫。
楚国的六千士兵被公子适租用后,跟吴国士兵一样,每月可领军饷,比他们原来在楚王手上的待遇好了两番,楚兵们对自己的待遇很满意,倒是安安心心跟着公子适在边境河流处呆了下来。
楚王不但出租士兵发了笔小财,还看到赵国吃了大亏,当然开心之极。高兴之余,同意了公子适继续租用楚军和租借河流旁土地做据点的请求。楚王觉得自己跟公子适做的这笔交易相当合算,除了可以从公子适身上得到钱财,还让公子适心甘情愿地义务帮楚国守卫西北边境。
吴国将整个唐国吞并仅用了十天时间,消息传回吴国,吴国举国欢庆。特别是一些老家在唐国的人们,更是喜极而泣。这些移居吴国的唐人,虽然自己的生活改善了,可在他们的故土,还有亲朋好友在困顿中挣扎。如今吴国兼并了唐国,代表他们的亲朋好友的生活都有了希望,故土得到发展后,他们也许可以重返故乡。
郑钰铭可以说是吴人中狂喜的一个,因为他发了大财,见到了满满三船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这三船财物一半是从唐王宫收罗来的,一半是抄唐国贵族之家抄来的。
唐王被自焚后,楚朝辉就开始挨个清算唐国的贵族。只要平民百姓举报罪孽深重,助纣为虐的贵族,通通查实罪状后处死,家产没收,家小集中到某地自力更生。
平时为人良善的贵族予以释放,家产除了封邑都予以保留。不过唐国贵族中品行清白的不多,大多数贵族都跟他们的君王一样贪得无厌。被查处的人越多,楚朝辉的抄家收获便越丰厚,抄到的财物连同唐王宫所得,用三只三千料的大船才全部运走。
装载了财物的大船在士兵的严密守护下行驶到南埠,铭辉山谷两千名护卫和水兵用了整整三天才将财物运完,郑钰铭的郡府空房间全被塞满。
“思华,你带山谷中的帐房帮我将这些东西清点造册。”郑钰铭带着霍思华参观房间财物,霍思华打量着几十间房间的东西想哭,这工程实在巨大啊。
“公子,这唐国王庭上下到底有多贪啊?”紧跟着郑钰铭的大牛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些琳琅满目的器物和金银珠宝看得大牛眼花缭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郑钰铭一声叹息。
从唐国传回的调查报告很不乐观,今年唐国绝大部分地区欠收,有百分之九十的平民挣扎在贫困线下,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百姓处在饥荒中奄奄一息。
郑钰铭想不通,一个国家的百姓已经要半数饿死了,唐王和他们的臣子宁愿让家中的钱币生锈,粮食发霉,都不肯施舍给自己的子民度过饥荒。
楚朝辉清算完唐国贵族没有返回,留在唐国指挥军队赈灾。吴军将从唐王粮仓和贵族府邸抄来的粮食按户头分发。每天来领粮点领粮的百姓人山人海,有许多百姓走到领粮处就没了力气倒在地上,一些人能救活,一些人却在粮食面前饿死。有的唐民领了粮就往不管不顾往嘴巴里塞,因干粮噎死的事件每天都有几起。分发粮食的地点,除了士兵维持秩序,还有医者守在那解救灾民。那些参与发粮的吴兵,相当长一段时间,晚上做的梦都是噩梦。
“公子形容得太逼真了!唐国君臣就是小气,等那些唐人变成公子的臣民后,他们就不会饿死冻死,因为咱郡府上的酒肉从来不臭。”大牛这个大文盲发表感悟。
郑钰铭愕然地看着大牛,有这么理解杜甫诗句的?不亏叫大牛,牛人!
“咦,这器具真美!”霍思华对着一套精致的器皿咬手指,这套器皿实在造得太完美了,精美绝伦,没有一丝瑕疵。
郑钰铭回头一看,霍思华对着赞美的器皿,竟然是二十一世纪的餐具,是蔚山讨伐漪姬缺少资金时,郑钰铭让吴牧拿到周边诸侯国去变卖的两套餐具之一。看着这套物归原主的餐具,郑钰铭突然觉得非常滑稽。
想当初余奎去康城卧底时,郑钰铭曾经拿出一个烟灰缸给余奎,让余奎贿赂漪姬的义父姜大夫。结果楚朝辉领着蔚山大军攻下康城后,从姜大夫府中搜出名叫白玉无瑕琉璃盘的烟灰缸。如今楚朝辉领着吴军攻下唐国,又从唐国王宫搬回了餐具。难道冥冥之中,从别墅中拿出去变卖的物品要随着楚朝辉的进攻一一收回?
第 169 章
在郑钰铭的计划中,本来是准备明年开春兼并唐国,并为兼并唐国准备了一笔复苏资金。如今楚朝辉帮他搜刮到三船钱帛,数量远远高于复苏唐国地区所需要的资金,倒让郑钰铭的财政变得更加宽裕。财政上是宽裕了,不过可以派去治理唐国地区的人才却缺乏了。
在原来的计划中,明年二月二提拔考试中的前二十名,将是派去治理唐地担任官吏的主要人选。如今兼并提前,选拔考试却不能提前。吴国的二月二选拔考试名声远扬,许多诸侯国的饱学之士都准备明年到吴国来参加这场考试,如果提前,吴国必定失信于天下学士。
吴军拿下唐国是在八月份,到明年二月还有将近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总不能依靠军队对唐地实行军管。郑钰铭思前想后,决定将南、北两学院的第三界前十名学子全部派到唐地,先去实习学着处理行政。
明年吴国两学院将有第一批学子毕业,这批学子毕业前都将参加提拔考试,学院前十名不出意外地话都能考入前五十名,他们就是郑钰铭考虑派到唐地的行政官吏人选。
郑钰铭做出学子先去唐地实习,先将行政框架搭起的决定后,立刻发函给两学院的院长王颉和范津,让这二十名学子聚到南埠,派大船送他们由海路北上去唐地。
郑钰铭休养了一个多月后,身体基本已经康复。身体一康复,郑钰铭履行了诺言,带着吴王笙乘船到长河游览了一番。吴王笙本来晕船,这次有姜圭这个医者在旁,吴王笙喝了防止晕船的药剂后,游船游得很开心。
“明,这海太大了,笙喜欢海!”吴王笙高兴得在船上蹦跳。
“大王,这不是海,是江,这是长河入海口。海要比这江面大多了,海水的颜色也不是这样白乎乎的,真正的海是蓝色的,大得一望无际。有时你在海上航行一两个月都看不到一点陆地。”郑钰铭摇摇头,为吴王笙江与海的区别。
吴王笙在内陆长大,见过最大的河是西侯封地的护城河。六月从高麻地渡口乘船,吴王笙才知道原来河可以很长很长,可以让船行驶几天。到了南埠,又发现河不但可以很长,还可以很宽。
“明,笙要去看大海!”吴王笙扯着郑钰铭的袖子央求。
“大王,今天来不及了,我们得返航,等天黑进南埠看不清航道会有危险的。”郑钰铭为难,要是继续往前,回去看不清航道出事故就糟了。南埠口附近仅设了一个灯塔,三千料以下的木船行驶没事,三千料之上的大船行驶就要当心点了。郑钰铭和吴王笙出来游览乘坐的木船跟楚朝辉的旗舰吨位一样大,是上个月才从山谷船厂处下水的新船。
“笙真的想看海,过两天学子们不是坐船从海上去唐地吗,笙也想去。”吴王笙微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嘴唇,眼睛偷看郑钰铭。
吴王笙的模样就像小孩子跟大人讨玩具生怕被拒绝的模样。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郑钰铭的心当场就软了。
郑钰铭想了一会,才抬头跟一脸期待的吴王笙说道:“学子坐船从海上去唐地,是去帮助那里的百姓”
“笙也可以去帮助他们,笙是君王,不是更应该去帮助唐地百姓吗?”吴王笙说到这里,忽然理直气壮起来,他挺起胸脯:“大牛说那里的百姓都快饿死了,笙去了可以给他们饭吃,蔷说过,笙有好多钱,钱可以买饭的吧?”
郑钰铭看着吴王笙一脸认真,心中不由一动,吴国大王亲临占据地安抚百姓,更能安抚唐地百姓的民心。其实郑钰铭自己非常想去唐地,他很想念楚朝辉,另外郑钰铭也想到唐地看看当地民情,以便更好得制定休养生息计划。从北部传回的消息都是唐国民生情况很糟,郑钰铭想去看看到底有多糟。
“好,我们就跟学子们一起去唐地!”
郑钰铭话音一落,吴王笙就欢呼起来,连田王后都忍不住低头偷偷高兴。田王后跟吴王笙一样,也向往着到外面的世界多看看。这次在南埠河达城,田王后见识到许多新奇的事物,这些事物远非她坐在王宫能想象到的,比如她脚下这条能装载一千多人的大船。
郑钰铭将自己跟吴王笙夫妻和学子一起去唐地的消息派人通知楚朝辉,然后对达城做了些安排,蔚山还是由余奎全权负责。
两天后,魏慈领着三千精兵护着郑钰铭、吴王笙夫妻、二十名学院学子,南学院院长王颉,跟北学院学子一起到南埠的教育司司长公孙盘,医者姜圭,两大报纸的两位撰稿人,郑钰铭的贴身保镖大牛和木头一起上了船。这一趟北上最特殊的船客是被唐王逼迫自杀替罪的季图家小。季图的尸体在符畴的帮助下火化。季图的家小没有受到吴国王庭处置,倒是唐王,将季图在唐王都的府邸和田地等财产都没收了,只有季图老家的房子和田地得到幸存,季图的家人这趟护送家主骨灰回去后,将留在老家定居。
这趟北上唐地的五艘船都是大船,最小的吨位有三千吨,由水师营的士兵操纵,大船航驶了半天,才从河海交汇口进入大海。
这时是八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海上风小,海水湛蓝,一望无际,一群海鸥在船桅顶端盘旋。站在船头,只见海天一色,如果不是大船前行劈出浪花,都要以为是静止在其中。
郑钰铭上了船后就呆在自己的船舱办他的公务,吴王笙夫妻站在大船顶楼欣赏海景,吴王笙喝了防止晕船的药,一直神气活现,跟他从康城坐船来南埠的样子完全两样。
王颉、公孙盘和大部分学子都站在船舷旁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海面指指点点,每有海豚追逐帆船,他们都会发出惊奇欢呼声,平时的斯文样在此时都不能保持。
“又美又壮观,吾辈在其中显得太渺小了。”王颉看着海景感概,他周游了几十个诸侯国,到过海边看过大海,但在海上乘船却是第一次。
“公孙倒不觉渺小。”公孙盘摇摇头反驳:“大海虽大,淹不得高山。吾辈渺小,却可攀爬高山,造器具游走大海,公孙认为,吾辈虽小却是万物之灵,大地主宰。”
王颉听完连连点头:“公孙司长所言极是,吾辈正是掌握造器之术,才可以在大海中行走自如。”王颉本来提倡以礼书治国,在蔚山教学四年,受蔚山偏重匠人的影响,开始重视理数,去前,南学院开设了数理科目。
“不至大海不知何为宽广,学生原来是井底之蛙。”一位手上随时拿着炭笔和笔记本的学子低头记着他所听所看到的。学子是南报撰稿人,是南学院二界学子。这次去唐地,是去采访民生的。他的撰稿人身份,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记者,船上还位文汇报撰稿人,跟他是同行。
“所以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亲历躬行,参证精思方成大才。”王颉做导师做习惯了,随时对学生谆谆教诲。
杨贺和符畴、卫仲三人都名列北学院前十,三人都在去唐地实习的名单上。杨贺从船舱出来,到船舷转了一圈,只找到卫仲,发现没有符畴的身影,杨贺不由开始担心。
蔚山魁吉行刺事件发生后,符畴脱口指认出唐王是主谋。这事经南北两大报纸报道后,符畴开始不安。吴国向唐出兵后,符畴从不安变得沉默。到他的导师季图尸首和导师一家大小都被送至南埠后,符畴崩溃了。符畴心底不认为自己在刺杀现场指证出唐王是个错误,不过指证出主谋导致的后果却在折磨着他。导师被逼自杀,一家大小作为罪人被送到吴国,唐国因此被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