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比试,朕是一点都不看重的,才艺不可缺少,但影响不到国家气运。京城小姐们赢了,朕当然高兴,输了,朕会让皇妹多多教导她们,下一次赢回来就是,而且也可让贵女们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皇上眸子微沉,把茶杯递给承平郡王,又道:“瓦剌圣女提出的史事是意外,朕后怕若是没有慕婳……”
“皇上果真认为三郎不知瓦剌圣女掌握太祖时的秘史?”
“额。”
皇上鲠住了,揉着太阳穴,似自问似询问承平郡王,“你是说他知道?他知道还敢……对了对了,他很明显是故意为之,这个熊孩子心眼怎就这么多?”
“臣很羡慕魏王侄,亦羡慕皇上教导出优秀的……熊孩子。”
承平郡王唇边染上一抹轻笑,皇上何尝不是他眼中的‘熊孩子’?“不过三郎怕是没有算到瓦剌圣女对皇上影响至深,他到底还是失算了。”
“咳咳。”
皇上佯装咳嗽,身体不愈,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您想让三郎知道意外,知道一件事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算计的走,想让他明白开头就要承担后果,哪怕后果不是他所想要的。”
承平郡王凑上去轻轻拍着皇上后背,皇上抬手挡开他的手,闪过一抹不自然,以前就算了,他差不多忘掉前世的事,只做个病弱宽和的皇帝。
同长青谈过后,皇上很难享受承平郡王的照拂,万一哪一天被婳婳看到,以后他还有何面目诉说一切的真相?
前世他也是位高权重的将军,怎能在皇叔面前做晚辈状?
他丢不起这人,以后病弱什么的不能再用了。
“朕没事!”
“是臣失仪了。”
承平郡王后退回臣子的距离,紧守臣子的本分,嘴角却隐隐翘起,并无失落之感,熊孩子总有长大的一日,他代替皇兄补偿皇上的心思越发重了。
“在三郎看来此时挑明太祖秘史更合适,纵然引起一些百姓议论,也不会让皇上丧失民心,让那些在背后算计陛下的反贼们无法借此机会利用民心达到目的。”
“皇叔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朕觉得他是有把握的,他比朕,比所有人更相信慕婳,他知道任何困境都困不住慕婳,然而会让打磨出慕婳最为耀眼的光亮。”
皇上似笑非笑,摇头叹息:“你当他做不到么?他能把瓦剌圣女算计到骨子里,怎会没有安排,可他甘愿做慕婳身后的男人……啧啧,你说朕该高兴呢?还是该骂他一顿?”
这才皇上震怒厌弃赢澈的原因?!
承平郡王不安的心镇定许多,轻声说道:“您就不怕三郎被磨砺坏了?”
“朕怕朝野上下不够他拨弄的,皇叔不要帮他,朕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如此朕也能放心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调皮的皇上
宣室寂静无声,承平郡王隐约觉出皇上的不同。
方才慵懒的帝王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睿智但身体孱弱的皇侄了,他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到他永远都无法看到的未来。
承平郡王下意识坐不住了,缓缓单膝伏跪下。
皇上垂眸好似没有见到承平郡王的恭敬,低声道:“在皇子们只看到皇位,若是澈儿同他们一样,朕会很失望的。”
“陛下……”
“但朕还会继续达到目的,可是朕会难过。”
皇上坐直身躯,两肩笔直,腰背笔挺,似松柏把挺拔,承平郡王怀疑眼前这位才是帝王的真面目!
皇侄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和皇兄又错过了什么?
皇兄此时既是高兴亦有遗憾吧。
“朕本以为能做到,不管不顾任性妄为……可惜朕终究低估了多年养成的操守,也是若是完全丢弃以前所坚持的,我还是我么?”
皇上自嘲的笑笑,“朕冥思苦想两天,总算明白我还是我,纵然知道结局,重新来过的话,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承平郡王已经彻底听不明白了,不过他知道皇上不需要他说话,皇上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倾诉的人。
如此,皇上会开心起来吧。
他也总算可以为亏待多年的皇侄做点事了。
“我没有想得疯狂,虽然依然会心痛,可是若我做出另外的选择,她会难过的,位居高位让我有所改变,她从开始到生命的尽头都不曾改变过。一如……一如沐少将军最后的选择,她让我汗颜,亦骄傲和心疼。”
皇上觉得这辈子慕婳做三郎的妻子太好了,他已经不配再有慕婳,“朕想了许久,可以任性狂妄,但帝国会元气大伤,而强行把澈儿推到高位上,他到底今年才及冠,还需要证明他的能力,让朝中大臣信任他,追谁他。”
“皇叔,朕登基十五年了,直到现在朝廷上的大臣还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朕,无论朕说得再多,他们依然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没有见到帝国即将面临的外辱。”
承平郡王皱眉道:“朝臣支持陛下,信服陛下,他们纵无法让您完全满意,但对皇上是忠心的。”
“朕宁可不要他们的忠心!”
皇上苦笑道:“朕用了十年学习如何做一个帝王,如何施政,直到现在还无法让朕的理念深入人心,皇叔猜一猜三郎会用多久?”
“三郎睿智,不会让陛下失望。”
“他是不会让朕失望!”
皇上从床榻上起身,在宣室踱步,时而露出欣慰,时而又紧缩眉头,最后走到已经收拾得干净的书案后,“这两天,澈儿一直伏在这上面写写画画,把朕一个人撂到一旁,倘若朕想不通,他能做到一辈子不理会朕,他……绝情上到是有了做皇帝的资格。”
承平郡王哑然,“陛下还请慎言。”
这话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