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茫然地望着父亲的新坟,坟前立了块板子,上头歪歪斜斜的写着「黄财」——那是父亲的名字。她并不识字,父亲识字也不多。但在父亲教导下,倒是学会认得父亲的名字,以及自己的名字——「黄满足」;她的母亲是蕃人,本就没有文字,因此母亲的名字自然也无法书写。
突然间,满足感到一阵肚饥,看看天时,日已过中,显然中午已过,而自己从早上至今都未进食,自然会感到肚饥。
满足起身往家里走去,走入家门,厅堂地上仍倒置着桌椅、箱柜。环顾屋内,满足心中竟无任何想法,不知道现在是否该将屋内收拾乾净。她在屋子里踱步来去,脑海里努力回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然而能够想起的印象并不多。
满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灶前,她在壁厢矮柜上发现了一綑粗绳。那绳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由树皮揉製的,坚韧无比,在蕃社中每到檳榔採收时节,族人便会身围粗绳攀爬上树採割檳榔。
满足突然感到有种悽愴悲惨不断袭来,衝击心底。她感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伸着颤抖的手拿起那捆粗绳,背在肩上,一颠一颤的走出屋外,她能感到泪水又顺着面庞滚落而下,炽热而又湿润,满腔悲愤推着她朝父亲的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