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我问过你你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我发出沙哑低语，「是你自己没有提的。」
「所以是我的错囉？」宋德妮挑眉，我意识到如果我说错话，我前面和她经营的关係就会化为乌有。我深吸口气，我们的对话不应该变成这样子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德妮拿着酒杯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神犹如赏给我一记耳光「警察打算阻止我调查吗？」
「那要看你怎么调查了。」
「我可以听听你的意见。」
＊
「你在哪里？」
从宋德妮家出来，天色已经黑了。看到林婷婷的讯息，我才匆匆给她回电，林婷婷很快就接了电话，劈头就训斥道「你没有跟我联络。」
「抱歉我忘记了。」林婷婷现在算是我的正式搭档，我自知理亏，连忙好声好气的低头认错。
「跟我见面。」
林婷婷行步仓促的从分局二楼下来，看她的脸色我赶紧率先卖惨「我一整天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所以没有注意手机。」
「今天有什么进展？」林婷婷拉高她肩背包的背袋，安静的问道。
「有进展。」我深了个懒腰「你还没下班？」
「你没有跟我联络。」林婷婷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我手机响了，是吕尚朋的来电。
我跟林婷婷示意一下，接起电话。
「你还在办公室吗？」
「我在外面办案。」我回道「我要跟同伴报告一下，等一下就回去了。」
「要帮你带晚餐吗？」
我看着旁边一脸尷尬的林婷婷，回道「不用。」
掛上电话后，林婷婷反常的主动问道「你为什么要调职到高雄？」
因为林婷婷平常都不会在办公室八卦，我觉得她是出自关心，所以我便诚实的回答道「吕尚朋和我，我们配偶上下级。」
林婷婷沉默，但我看出她不高兴。
她抓着肩背包的带子，食指像隻机械一样，一再的划过包包的背带，像是代替她没说出口的怨气，她大概等了我一天等得很焦躁吧！
「抱歉。」我搓搓手，「你吃过饭了吗？」
餐馆的服务生手上的盘子盛着三大碗公，大概是太过忙碌，瓷器互碰得噹啷作响。林婷婷皱着眉头，彷彿是看在犹如处理爆裂物似的。服务生将冒着蒸气的热腾腾烧肉饭放在桌上后，旋即不见人影。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林婷婷一起吃饭，这几天真是让我经歷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林婷婷拿起筷子，但不忘问道「所以宋德妮说了什么？」
「她要我明天跟她去一个地点，那是她调查出很可疑的孤儿院。」
「消息可靠吗？」林婷婷皱着眉头问道。
「我查了一下，的确是登记在案的孤儿院。」我用筷子搅拌我的烧肉酱和白饭，「我还在调档案，明天早上应该可以拿到。」
「我们走私调查的怎么样？」
「德周海运的船会航行泰国、中国、台湾，他们船隻航行路线目前看来并没有不寻常的地方。但是船隻的註册、还有船隻设备以及货物申报是否不实或虚报这还在釐清中。」
「动机、机会、方法是构成犯罪的三大要素。」林婷婷思索着，「但我们找不到宋德妮的动机，只能确认她有机会但也不知道她的方法。」
「你明天必须打开手机的定位，以及定位器」林婷婷从包包拿出一个黑色盒子。
「有必要吗？」我迟疑道，这次行动变得如此正规让我有些不自在，「我都跟宋德妮接触这么久了。」
「但没有像这次这么久。」林婷婷四平八稳、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我无法反驳，「这是队长的命令。」
我们又聊了一下案情的进展，虽然不期望任何可能为本案开啟一线曙光的提问和讨论，伴随着一点轻笑，我发现林婷婷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也好像没有那么讨厌我。
「我问问你一个问题喔。」我突发奇想地问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林婷婷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看她这么认真，我也不好意思敷衍她，只好坦承的说「因为宋德妮说我们是一样的人。」
「但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林婷婷接收了这个讯息，点点头「我会观察一下，届时告诉你。」
「好。」我笑了，林婷婷这个人其实满好的嘛。
我们吃过饭，走路回停车场的路上，有一间便利商店。
我突然很想吃甜点，「我去买个东西。」
林婷婷带点好奇的跟着我，我挑选的速度很快，结帐后也递给她一盒饼乾。「你吃饼乾吗？」
「为什么要给我买零食？」林婷婷面露古怪。
「因为你一副给工作剥夺殆尽的表情。」我眨眨眼笑着道，「外面是红色火龙果口味，夹心是白色火龙果，我挺好奇这个味道的。」
林婷婷拿着饼乾盒端详，「你喜欢这种甜食吗？」
「事情多的时候我会想吃甜的。」
「是吕尚朋队长要求你调职的吗？」林婷婷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的确是他的提议，我同意了。」我好奇她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到好奇，「怎么了？」
「为什么是吕尚朋？」
连续两天被问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想笑，「因为他挺好的。」
「女性在择偶的时候，通常会在自己的阶层寻找，或者往上寻找，最差也是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但是在职场上晋升衝突时候，遇到这种时候，牺牲的都是女性。」
「你在为我感到可惜吗？」我很意外，林婷婷第一次发表这么私人的评价，她语带不满的说「在警政单位是阳刚浓度特别高的地方，你能这么游刃有馀少不了吕队长的庇护，我根本我出不了任务。」
「宋德妮这个是例外。」我解释道「是刚好宋德妮找上我，不然也不一定是我出这个任务。」
林婷婷埋头走路，闷不吭声。
我看着她散发拗直的侧脸，她很聪明也一直表现的理智，她小我三岁，工作表现很有衝劲，宋德妮说我想获得认可，谁不是呢？
「林婷婷，你很有理想呢。」我感慨道。
林婷婷从她自我世界里回过神，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你有理想才会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有那种不过去的心态不是吗？」我说着，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安慰被宋德妮打击的自己，「无论在哪里都一样，有理想的人很可能被排挤，但是没有什么比追求理想更帅气的事了！」
「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