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知晓，不管援军是不是双生神树主动派来的，但青师一定在私下里与神树沟通过、请求过。
她口中的话语，应该就是与神树共同定下的方案。
杨青青低头看着杜愚，直视着他的双目。
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今日，我们将松古塔内的所有无底深渊，统统荡平！”
杜愚沉声道：“是！”
第871章 谁都别想走！
“杀。”
杜愚心中喃喃，眼珠随着穿梭的枯枝不断转动着。
他清理过很多无底深渊，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疯魔”。
对待每一次任务，杜愚当然都是认真负责的。
可这一次，他好像要将每一只寒兽毙命的画面都收入眼底。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
神灵之树有多少枝条？它穿梭、杀戮寒兽的速度又有多快？
“杜愚。”美妖狐轻声唤着，几条狐尾像安全带似的，固定着杜愚的身体、稍稍捆紧。
与杜愚精神相连的她，感受到了很多很多，她那美丽的狐眸中，也满是哀痛。
杜愚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血灌瞳仁。
杀心，的确有。
对待寒族、寒兽这些入侵者，杜愚从来都没有半点怜悯。
可上古颜感受到，杜愚的心中除了杀意之外，更多的是悲伤、是苦楚。
幽寒之树入侵这世上的任何一座城市，杜愚都不会有这般心理状态，他只会竭尽全力去完成任务。
唯独入侵这座松古塔城
所有人都清楚，寒树就是奔着杜愚来的。
家乡中一座座坍塌的建筑，营区内受伤战死的将士们，皆因为他。
对此，杜愚无能为力，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也许他有。
只要他成帝，好像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
可是寒树并不给他机会。
“杜愚。”狐小颜很想帮主人做些什么，可她也无能为力。
“专注任务。”杜愚揉了揉火红的狐狸皮，脑中安慰着，“我没事，不用理我。”
对杜愚来说，大敌当前，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有情绪，回家自己平复去。
有伤口，回家后自己舔去。
杜愚很难消除内心的沉痛，换任何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家乡被入侵，也不可能心无波澜。
但是，杜愚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任务当前，唯有妥妥当当执行，剩下的其他一切因素，统统都要向后靠！
杜愚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然而对于狐小颜来说不理你？
我怎么可能不理你？
我的生命里全都是你！
杜愚那急速转动的眼珠突兀一停，身体也有一丝定格。
他察觉到了狐小颜的心绪。
“唔。”小焚阳小声道，“小颜好爱伱的。”
“嗯”杜愚眼神柔软了下来，抬起手，握住了肩上搭着的火红狐尾。
“嘤～”
“先回来吧。”杜愚柔声说着，“一会儿再有战斗，我再唤你。”
“呜～！”狐小颜突然扬起狐首，优美的狐鸣声飘了好远好远，传向更深的无底深渊。
那火红色的身躯，剧烈颤抖了起来。
更有一股股灼热的火妖息，凶猛的翻涌着。
站在狮鼻上的杨青青，当即垂首望来，只见那美妖狐停在了一株巨木上，暂时动弹不得。
晋级？
杨青青心中一喜。
她很了解自家徒儿，也了解杜愚的妖宠。
这么长时间以来，狐小颜永远领先杜愚一步。
今日小颜能成帝，就意味着徒儿也即将成帝！
“把妖宠收回体内。”杨青青开口命令道。
战场环境复杂、很是混乱，狐小颜意图突破成帝，当然需要一个安稳的晋级环境。
“回来吧。”杜愚握了握美丽的狐尾。
“嘤！”狐鸣声中，带着一丝倔强。
杜愚却是不恼，反而眼神温柔。
他转过头，嘴唇在那美丽的狐尾上轻轻印了印：“乖，听话。”
“嘤～”狐小颜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身体悄然破碎，融入了杜愚的眉心·印堂穴。
“我会帮助你的，杜愚。”小颜的声音很坚定，“我一定能帮助到你。”
“嗯，我相信你。”杜愚轻声回应着。
一旦颜王成帝，再开上古之躯，她的身体强度起码是妖帝·大成期，甚至可能更高。
而无论她开不开上古之躯，作为一只异色妖宠，她的妖技输出强度，始终高出自身等级一个级别！
也就是说，妖帝·狐小颜所释放出来的妖技，名义上是永恒钻，实则为灿星耀。
届时，哪怕敌人是一尊妖圣，颜帝也能杀给你看！
“小颜小颜。”小焚阳飞进了杜愚的印堂穴内。
她伸出一双小手，抱住了美丽的狐首：“专心晋级哦，一会儿我们一起帮助他，好不好？”
这样的画面很是矛盾。
一只可爱的小家伙，正在安慰一尊妖娆美艳的妖帝大人？
偏偏美妖狐很听话，她轻声嘤咛着，努力平稳着心绪、迅速闭上一双狐眸。
“铃铃～铃～”
杜愚肩膀一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右侧飞去。
他并未挣扎，直至女人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放在了狮鼻上。
清冷的声线传入耳畔：“我们和流火至圣在后方压阵，这一株寒树，让小枫和剑州砍伐。”
“我来，青师。”杜愚转头看向仙师。
杨青青闭上双目，继续催动着碧玉葫芦攻城拔寨：“你安心辅助小颜晋级。
相信你的师兄师姐，他们刚砍伐过一棵寒树，没问题的。”
向来听话的杜愚，这次却一反常态。
他面色坚决，看着女人的面庞：“青师，这里是南郊无底，让我来。”
松古塔·南郊无底异境，是我穷困潦倒时的最大底气。
这里是我初遇林诗唯的地方，是我收获妖火的地方，也是我助影蛊塔修复完全的地方。
这里，是我发迹的地方。
我不是对这座深渊有什么情感，我是对镇守它、经营它的军营区满怀感激。
如果有一天，这座军营可以解放、终于可以归于沉寂。
请务必让我来画上这个句号。
杨青青睁开一双美目，转眼望向杜愚。
周遭穿梭的火蟒，以及狻猊身上游走的火线，将杜愚的面庞映衬得一片火红。
连带着，他那一双焚阳之眼似乎也更红了。
杨青青沉默片刻，轻轻颔首道：“好。”
流火至圣的声音，单独印入了杨青青的脑海：“你很惯着他。”
在上一座无底洞中，流火至圣将杨青青和杜愚二人，看成了龙船花和自己。
自那以后，流火回忆起了过往曾经、龙船花的很多行为。
那些温柔，那些包容，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杨青青脚下探出缕缕妖魄，融入了狻猊的鼻尖：“不，你只是不知道杜愚的过去。”
流火狻猊持续下飞，再度一声咆哮，祥瑞天音浩浩荡荡。
“他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