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特殊……”盖亚重新看向水幕,“要么她的灵魂本身就强大到你也无法窥探一点点,要么……”
“她的灵魂生来就是残缺的,所以才会是那副傻傻呆呆的样子。”萨莉拉说。
“残缺的灵魂……”盖亚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毫无感情地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今天的一切也许都是巧合。毕竟新手炼制魔药剂,除了经验,还有运气。她们无法像药剂大师一样,可以随意控制药剂的品质。”
所以盖亚认定,菲依·罗是个运气顶好的新生。
“那她惨了,”萨莉拉微笑,“她恐怕很难学会我们的课程了。可怜的孩子,期末她会死的。”
“不,她恐怕都熬不到期末。明天的课程可是那位教授,她最讨厌愚钝蠢笨的人了。”
————
传送门开在哪儿,菲依认真考虑过。
首先她划掉了所有学院内的门,这里是导师们的地盘。紫荆戒指等级低,万一哪天被某位导师发现了就不好了。
而学院外面的深渊之地可没有任何保护,她一个瘦弱的魔女预备役就像个行走的大鸡腿,充满诱惑。
思来想去,菲依还是决定把传送点直接开在宿舍门上。
第一导师不会闲的没事儿来宿舍晃悠,第二就算是被别人看见,也只会认为她回到了宿舍。
如果开在宿舍内的浴室门上,万一被室友发现就危险了。
站在宿舍门前,菲依喘了两口气,将戒指戴好后贴在门上。
“尼尼徽镇小金路尽头,尼尼徽镇小金路尽头。”
这个地点是她穿越过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见的,念出来非常熟练。
她默念着,感受到戒指在发热、发烫。片刻后,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在宿舍门上闪了一下。
这说明传送点设置完成,她下次要传送时,只需将戒指和门贴一下再推开就行。
此刻新生们都在炼制屋,长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菲依压下拼命跳动的心脏,一把推开了宿舍门——
一道月光骤然泼洒在她脚下。
第9章 嗯?这还不赚飞?
尼尼徽镇最近很不太平。
居民们人人自危,僧侣们在魔法师的带领下一家接一家巡查监测,每家每户门口都挂上了修院的驱逐之铃。
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奔向修院进行祷告,祈求神主庇佑他们,驱逐黑暗的力量。
这一切都是因为前几日,镇上两位可怜的女士遭到了魔女的攻击。
来自以人类灵魂为食、会将仅剩的躯壳当作奴仆的魔女的袭击!
那可是深渊之地最邪恶最恐怖的存在啊!
当孤儿院的厨娘和保育员惊慌失措跑到修院请求帮助时,整个尼尼徽镇立刻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当中。
被梦魇缠住的普莉西娅和孤儿院院长太太,在接受了僧侣们持续了整整两天的治疗后才悠悠转醒。
期间每一位远远看过一眼的人们,全都被那场景吓得浑身颤抖。
“普莉西娅太太的脸色好黑!像生了一场重病!”
“院长太太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好恐怖,我以为看到了吸血鬼!”
“她们俩一直尖叫并伴随着哭泣,我从没见过有人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魔女没有危害她们的生命,却用魔力令她们陷入最绝望的梦魇之中。
她们不停的在梦魇里经历人生中最害怕的事情,陷入的时间越长,恐惧便会节节飙升。
清醒过来后,两人明显有了神经衰弱和精神紧张的现象。
“即便已经醒来,魔女带来的危害也不会立即消失。”一名僧侣和善地对两人的家人们说道,“所以必须精心照顾,如果不想遗留下什么心灵上的问题,可以购买修院的圣祝灵药,可以百分百恢复到梦魇缠绕之前的状态。”
普莉西娅的丈夫紧张地询问,“感谢您,请问灵药的价格是..?”
僧侣微笑:“50金币一瓶。”
普莉西娅的丈夫眼前一黑,觉得这比梦魇更恐怖。
要知道,他家才刚给女儿付清一笔上学的费用!普莉西娅昏迷的这些天,他在外务工,家中的活计也都是请人做的,他为此又多支付了一笔钱!
饲养的牛群最近状态也不好,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哪儿还有多余的金币买药!
“神主庇佑……”普莉西娅的丈夫闭眼祷告,但他明白,不会有任何人出现帮助他。
他们虽然每个月都必须向修院支付一笔“庇佑金”,可那只是最低成本的保护费。
僧侣们在必要时会保证镇民不被黑暗力量杀死,但不会保证他们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比如现在。
受到魔女攻击的两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更多的僧侣可不会去管。
最后,他感谢了僧侣的帮助,将所有的怨气全部撒在了醒过来的普莉西娅身上。
“醒了就赶紧给我滚回家!看看因为你,家里都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呆着,要来到孤儿院这种恶心的地方?还遇上这样的事?!该死的,快点回家!还有一堆活等着你干!”
普莉西娅被骂成的蜷缩起来,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感到无比紧张。
她最后在丈夫的拉扯下踉跄着走了出去,谁也没注意到她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两行悔恨的眼泪。
院长太太的家人是来自隔壁城镇的,他们更不会为了离家多年的亲戚支付一大笔钱。大家过得都不算好,所以也只是匆匆来看过一眼后便离开了。
僧侣们只是默默看着普莉西娅的丈夫对她发怒、院长孤苦伶仃的模样。他们该做的事就是唤醒两人,剩下的并不归他们管。
这些人又没有付钱,并且也没有任何油水可以榨。
他们才懒得去管穷人,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还有那个被魔女带走、声称是被魔女学院录取的少女菲依·罗——
最一开始修院对于“魔女后裔”这件事警惕极了,但后来,当他们得知那名少女只是孤儿院一个脑子不太行的孤儿时,这种警惕感便不自觉的消散了。
“只是个连字也不认识的孤儿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僧侣们如是说道,“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次回到尼尼徽镇里来。”
也许魔女发现她傻后,便会把她烧死或者扔掉了呢?
至于所谓的专门培养魔女的学院……
呵,那种传说中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
因为谁都知道,魔女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到存在。她们才不会像人类一样抱团取暖,完全不用担心。
在胆战心惊过了几天平稳安静的日子后,几乎所有的镇民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们紧张的尝试走出家门,没办法,人要吃饭,不挣钱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只是每天下工后,大家都会跪在修院门口向神主祈祷自己的平安。
小金路距离修院有一定距离。
这是一条幽深偏僻的小巷,由于巷子尽头是一道矮石墙封起来的死路,所以小金路人流异常稀少。
菲依踩着月光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整条小巷静的仿佛死去一样。
鞋子踩在熟悉的地面上,连周围吹过的风都像是老朋友在轻柔抚摸。
菲依让逐渐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一步步贴着墙根儿走向巷口。
只要穿过巷子,再左拐,翻过废弃房屋的篱笆栅栏,就可以直接抵达药剂铺的后门。
这是她能想到最保险、最安全的路了。
毕竟她离开前出了那样的事(感恩导师),恐慌散播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她必须足够谨慎,以防打开了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但菲依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路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因为镇民们都去修院做祷告了,周围根本一个人很没有。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接近了药剂铺。
万幸,铺子里有亮光透出,证明里面有人。
菲依在阴影里检查了一下自己,之前毛毛躁躁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发现在是顺滑的,编成了好几股长辫;一直没机会洗干净的黑乎乎、干瘪瘦巴的脸现在饱满了一点,因为高级清洁药剂还变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穿着合身干净的黑裙,不再是之前邋里邋遢像从泥巴地里滚出来一样了。
她敢保证,就算是院长站在她面前,也不会认出来的。
菲依小心翼翼走进了药剂铺,胖成墩布的老板拎着酒瓶,正躺在柜台后的躺椅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呢。
听见响动,他才睁开了厚重的眼皮。
“谁啊?居然没去修院做那该死的祷告吗?”
当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细弱白净的小女孩时,那喝的通红的双眼一下子瞪圆了,上上下下打量着。
菲依皱了皱眉,药剂铺老板的眼神让她有点恶心。但镇上只有这一家药剂铺,她只能继续向前走。
不过在黑色的贴身布袋里,菲依一只手默默捏紧了大部头书。
葛里菲兹扔下酒瓶,几步来到了柜台前,用滑腻腻的语调说道,“快让我看看,是谁家的漂亮姑娘走丢了?需要叔叔送你回家吗?还是你想为你家大人买点什么呢?”
菲依无视了他的话,抬手将七八个药剂瓶从布袋里掏出来摆好。
“卖。”她冷酷地说。
葛里菲兹笑嘻嘻的,用哄孩子玩的表情接过药剂瓶,“哦我亲爱的宝贝,是你自己做的吗?我是说,跟真正的药剂真像啊!你喜欢这东西吗?那你以后可以时常来,我可以教你怎么认识材料——”
剩下的话,在他看向第一瓶药剂时全都噎了回去。
葛里菲兹不敢置信地检查着手中的瓶子,头发多多药剂!这个颜色…绝对不会错的!
可…怎么可能?!
葛里菲兹惊疑不定地望了眼陌生少女,再也顾不上别的,朝后仓大喊一声“温纳斯!快把我的检测书拿过来!快点儿你这只该死的瓢虫!”
不一会儿,后面匆匆跑出来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儿,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手里捧着一本奇怪的、长满长毛的书。
她很瘦,骨节外凸,眉眼下透着疲倦又营养不良的青黑色。
虽然是夏季,但女孩身上穿着廉价的长裤长袖,把皮肤遮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