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菀柔婉的柳眉轻颦起,“哪有那么快,殿下的伤需要静养,可他又日以继夜的操劳。”
雾玥不免着急,“那皇嫂怎么也不劝劝。”
顾意菀苦笑着摇头。
一旁的内侍开口说:“太子妃,殿下还等着奴才回话。”
顾意菀看看与雾玥同来的谢鹜行,“那就一起过去吧。”
又扭头对雾玥说:“正好你也帮我劝劝殿下。”
几人一同去到书房,顾意菀推开门进去,“殿下。”
萧衍抬眸看向来人,眉峰轻皱,“你怎么来了?”
视线跃过脸色微白的顾意菀,看到她身后的雾玥,才将眼里的不耐敛去,“五妹。”
萧衍神色收起的很快,雾玥却还是看到了,她素来对其他人表露出的不喜敏感。
皇兄是不喜皇嫂吗?
雾玥抿抿唇朝着萧衍行礼,“见过皇兄,我来看望皇兄,皇兄身体可好些了?”
萧衍这些日子无暇顾及雾玥,许久不见她,这会儿看着婷婷袅袅站在面前的玉人,郁积的心境也舒畅许多。
萧衍笑着说:“已经不碍事,你有心了。”
雾玥见他伤势虽不见有碍,但眉眼间仍然有疲乏,关切道:“皇兄要当心身体,皇嫂很担心你。”
谢鹜行听着小公主口口声声说着别人对的关系,烦郁之下,生出一种想把这张嘴堵住的念头。
雾玥说完朝顾意菀悄悄使去眼色,顾意菀愣了愣,抿着笑接话说,“是啊,殿下身体最重要。”
萧衍温和应答:“孤知道。”
雾玥笑了笑,没忘记来此的原因,询问道:“不知皇兄找谢鹜行来是有什么事要问。”
“是有些事。”萧衍没有对女子解释的习惯,也不认为她们有必要知道朝局中的事,于是道:“让你皇嫂陪你一会儿。”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见雾玥露出迟疑,才笑笑说:“还怕孤欺负你的人不成。”
“不是。”雾玥微窘。
皇兄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再留,跟着顾意菀离开。
顾意菀带着雾玥在园中赏花,“昨夜降霜,今早起来三角梅就都开了,你来的正好。”
雾玥看着满园盛开似红霞的三角梅,赞叹道:“好美。”
雾玥忽然想起,自己在围场似乎并没有见到顾意菀,困惑问:“皇嫂可是没有一同去秋狩。”
顾意菀点头解释,“我身体虚,一到冬日就不得力,山中又寒,所以没去。”
雾玥闻言立刻道:“那皇嫂怎么还带我来赏花,多冷呀。”
“一会儿功夫不打紧。”
雾玥不放心,怕她受凉,“皇嫂还是快进屋,花随时能赏,你若是因此冻着就划不来了。”
顾意菀见她眉眼间的忧色不是作假,接触下来,这位五公主倒是与她想的不同,听萧汐宁的描述,她还以为会是个不安分的。
顾意菀笑笑说:“那也好。”
……
书房内。
“可听说最近宫里有什么传言。”萧衍淡问着,端起桌上的茶盏,双手的动作僵硬,眉间也跟着升起阴戾。
谢鹜行面露迟疑,片刻才道:“奴才是听闻了一些关于来喜公公的传言。”
“嗯。”萧衍瞥向他。
“奴才斗胆一问,来喜公公是因何触怒了殿下。”
萧衍冰冷勾笑,眼底冽寒,“有人揭露来喜与西厂有勾结,而孤也在他身上搜出证物。”
谢鹜行惊愕,“殿下的意思是,来喜背叛了殿下。”
谢鹜行握拳气愤道:“殿下如此厚待他,他怎么敢做出背主之事。”
“所以孤杀了他。”
谢鹜行沉默了片刻,道:“他该死。”
萧衍眯起眼看他,“孤之所以叫你来,是想问你,可愿意效忠孤。”
谢鹜行卑躬下腰脊,“奴才受恩于殿下,殿下只管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不用你死。”萧衍舒展身体靠上椅背,“孤让你见一人。”
书房的门被叩响,侍从恭敬的声音响起,“殿下。”
“进。”
门被推开,着飞鱼服的男子近前行礼,“陈苍见过殿下。”
萧衍颔首瞥谢鹜行,“还不见过西厂千户。”
谢鹜行朝陈苍拱手作揖,恭敬道:“奴才见过
千户大人。”
“不知此人是?”陈苍出声问。
萧衍淡道:“孤与你不便多见,往后你直接传话给他便可,孤有命令,也会让他来告诉你。”
陈苍很快反应过来,萧衍是信不过他,他瞥了谢鹜行一眼,拱手道:“是。”
“孤已经看到了你的诚意,但还没看到你的能力。”萧衍逼视向他,恩威并施,“不过孤向你承诺,只要你能拉下马玉来,西厂掌印的位置,就是你的。”
陈苍眸中勃勃的野心不加掩饰,“殿下放心,微臣决不会让殿下失望。”
萧衍一笑置之,对谢骛行道:“送千户出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回廊下,陈苍边走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殿下不放心你我。”
谢鹜行目不斜视,神色淡淡:“是不放心千户多一些。”
陈苍哼笑了声。
谢鹜行停下步子,“千户大人慢走。”
看着陈苍离开,谢鹜行转身去寻他的公主。
与此同时,从萧衍书房的耳室走出一人,萧衍看向他,“你暗中盯着他们。”
“是。”
回话之人同样身着飞鱼服,只是纹样略有不同,正是东厂掌印,司徒慎。
“西厂一直与四弟有勾结,如今竟然胆大到敢谋害孤。”萧衍神色厉怒至极。
司徒慎道:“只是现在虽然揪出了来喜,但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此事乃四皇子所谋。”
“无妨。”萧衍碾磨着扳指,“陈苍如果能悄无声息的弄死马玉来,他就是孤最好的棋子,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陈苍此人野心太大,今日能背叛马玉来,将来未必不会又倒戈。”
“孤就怕他没野心,有欲.望的人才好掌控。”萧衍眼中划过自以为是的算计,“而且不是还有谢鹜行,正好也让孤看看他是不是值得孤提拔。”
“若是这两人不能成事,那么弃了也不可惜。”
……
离开太子府邸,雾玥问起萧衍都跟谢鹜行说了什么。
“说了那么久,我都担心了。”雾玥仰头望着谢鹜行,轻动着唇瓣嘀咕。
谢鹜行垂眸回望着她漂亮的眼睛,“只是又问了那日的细节。”
他轻描淡写的揭过话头,“让公主担心了。”
雾玥耸着鼻尖点头,想想自己这些日子操的心,感概道:“你看看,我养你废了多少神,隔三岔五受伤不说,还要我救你,还老让我担心。”
谢鹜行脸色微白,“公主后悔了?”
可是后悔也迟了啊。
不能后悔,怎么才能不后悔。
雾玥看他眼睛一下变得迷茫,竟是当真了,她抿紧唇努力憋笑,片刻,终于忍不住破功,清脆笑出声,“瞧把你吓得,逗你的。”
雾玥笑得眉眼皆弯,谢鹜行也慢慢弯唇,一些险些要滋生出的,见不得光的心思重新缩回阴暗的最深处。
不后悔就好。
“唔。”雾玥忽然觉得眼上一凉,瑟缩这眨眨眼,望向天上,看到漫天洋洋洒洒的白茫,懵懵的水眸里流露出惊喜,“下雪了!”
越来越多的雪花飘下,摇曳着落在小公主的发上,眼睫上,惹得她不住发笑。
谢鹜行唇边浅浅噙笑,不作声地凝着她,又是一片落下,恰好点在小公主唇珠之上,雪花在莹润娇粉的唇瓣上慢慢晕化成水。
谢鹜行眸色渐深,忽然想知道,这滴被小公主唇温所融化的雪水会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沾满了她的气息。
可怎么才能知道。
谢鹜行很快便找到方法,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他紧盯着那滴即将滑进两片唇缝间的莹润,譬如把它舔去。
谢鹜行猛地压紧唇角,沉着浓雾的眼眸恢复清明,他在想什么。
他唾弃着自己污秽肮脏的妄念。
在看到雾玥准备将雪水抿去得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却不受控制的抬起。
“我帮公主擦掉。”
只是擦掉,谢鹜行告诉自己。
雾玥下意识没有动,乖乖等着谢鹜行给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