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被喝的哆嗦了一下,忙要低下头,萧汐宁声音更冷,“还敢不回话。”
喜儿不敢抬眼,涨红着脸说:“奴才在看公主吃葡萄。”
萧汐宁一反常态,反而勾着眼笑出来,“你这狗奴才也想吃。”
喜儿模样生的还算好,皮肉清清白白,听了萧汐宁的话脸上的红意一直漫到了脖子,“奴,奴才不敢。”
萧汐宁笑得更加讥讽轻慢,像逗狗一样用脚尖踢了踢喜儿的下巴,“把头抬起来。”
喜儿慢慢抬起头,目光也随着上移,萧汐宁俯身靠近他,将手里吃剩的葡萄皮放到他嘴边,“张嘴。”
喜儿如获至宝般张开嘴,萧汐宁把葡萄皮往他嘴里一丢,脚尖推着他的下颌命令他吃。
喜儿嚼着口中的葡萄皮,像是什么人间美味,咽下后眼睛还盯着萧汐宁几乎碰到自己唇的脚,“求公主再赏奴才吃点。”
“狗奴才。”萧汐宁嘴里骂着,身子带着娇笑往后仰去。
喜儿跪伏在地上,捧着萧汐宁的脚,往上亲,“奴才想一辈子伺候公主,将来公主有了驸马,能不能别丢下奴才。”
“你是个什么东西。”萧汐宁轻轻喘动着呼吸,口中鄙夷。
若不是当初重药之后,她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一个阉人也配用嘴碰她?
喜儿亲的卖力,萧汐宁眯起眼,咬着唇叹道:“你就是本公主一个玩意儿,不过你只要乖些,本公主自然不丢了你。”
“砰——”门被一把推开,发出的巨响让屋内的两人都大惊失色。
“你们在干什么!”太后看着殿内放\.荡荒唐的一幕,眼前直接黑了一片,要不是嬷嬷在后面扶着,只怕要跌倒在地。
元武帝更是一口气上不来,胸膛剧烈起伏,眼里血丝暴起,目眦欲裂。
萧汐宁睁开熏染的眼,看清出现在门口的太后和元武帝,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喜儿早就跪倒在地,抖如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汐宁几乎从软榻上摔扑下来,满目惊恐,“父皇……皇祖母。”
“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太后怒喝,看着萧汐宁的目光失望至极,她最疼爱的孙女就是这么一副丑陋的模样,谋害她这个亲祖母,不要脸面的和太监偷欢。
萧汐宁被吼的浑身一抖,哭哑着说:“皇祖母,皇祖母您听汐宁解释。”
太后简直一眼都不愿再看她,转过身对元武帝道:“皇上处置吧。”
“皇祖母。”萧汐宁哭哑着哀求,皇祖母不能不管她啊。
几番冲击,元武帝的头疾又发作,头疼欲裂之下怒气愈发不可遏制,“今日之事谁敢走露一句,朕要他的脑袋。”
萧汐宁闻言心头微微放松,父皇还是维护她,然后紧接着她就听元武帝又说:“十日后使臣离京,四公主随同出嫁西幽,即刻起就在宫中待嫁,一步不得出!”
“父皇!”萧汐宁惊声呼喊,“父皇,汐宁知道错了,您再给汐宁一个机会,看在皇兄和母后的份上。”
萧汐宁这时候提起萧衍和皇后无疑是火上浇油。
“住嘴!”此刻萧汐宁在元武帝眼里就是自己的屈辱,“你该庆幸你还能替大胤和亲。”
太后阖上眼让自己不去听萧汐宁的哭喊,提醒皇上,“还有这个太监。”
元武帝眼里满是暴戾的杀气,“来人。”
禁军冲进殿中。
“杀了。”
喜儿瞳孔紧缩,眼里全是面对死亡的惊惧,身下更是失禁了一滩,“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掌。”
他似乎想说什么,禁军手里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血珠顺着剑身一滴滴淌落。
“掌……”
长剑抽出,喜儿轰然到底,彻底断气。
萧汐宁脸上是飞溅的热血,她震惊看着倒在身边的尸体,不断抽气,最后崩溃大声尖叫。
“啊——啊——!”
*
雾玥在宣铭阁睡够了醒来,见谢骛行不在便先回了照月楼。
回到照月楼,雾玥就发现气氛不对,兰嬷嬷在庭中踱着步,不时抹抹泪,表姐也在,凝紧着眉在嬷嬷身边安慰。
一看到雾玥回来,兰嬷嬷就匆匆迎上前,满眼噙着担忧问:“公主可算回来了,你要急死我了。”
雾玥被兰嬷嬷拉着上下左右的看,心里忽然就打起了鼓,莫不是嬷嬷知道她与谢鹜行的事。
她踌躇着,不大有底气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兰嬷嬷受了惊吓,一时难以说出话,还是贺兰婠把听来的事情,拼拼凑凑了说给他听。
“嬷嬷方才与我说是太后先带了个和尚来,说什么你命格不对,紧接着皇上又来了,而和他一同来的玄清道人说法又不同,说是皇后宫里有问题,之后就风风火火的都走了。”
至于在皇后宫里发生了什么贺兰婠不得而知,她接着说,“我来前还得知皇上忽然下了圣旨,让萧汐宁与西幽和亲,而且十日后就与使臣一起动身离京。”
雾玥听到这里心中微微惊愕,之前按太后话里的意思,应当是不会让萧汐宁去和亲才对。
贺兰婠结合这些零散的消息,猜测道:“约莫是她想害你,拿什么命格说话,结果遭报应了。”
雾玥却不知为何,想起去到宣铭阁时,谢鹜行对她外头吵闹。
那时听还没明白,现在一想时间,她去宣铭阁的时候,照月楼里必然是乱作一团。
雾玥轻轻咬唇,这次心里的猜测比以往几次都更确实,大约是有他的安排在其中。
回想之前的桩桩件件,她虽然不能想的很透彻,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是环环相扣的计谋,若是旁人,雾玥会觉得此人心思太过深沉,不敢接近,但对于谢鹜行她似乎没有任何会觉得害怕的想法。
也许是知道,他只会保护自己。
今日他让自己过去,也是怕她害怕吧。
“公主到底去哪儿了。”
听兰嬷嬷又问了一遍。
雾玥赶忙收拾起思绪,只剩下心虚,目光也晃了一下,小声说:“谢鹜行说找我有事,我就过去了趟。”
贺兰婠注意着雾玥,一看她耳根红红,就知道不对劲,故意问:“那他找你什么事呀?”
“就,说些闲话。”雾玥本来就心虚,连忙朝贺兰婠使眼色,让她快别问了。
贺兰婠坏笑着打住话头。
雾玥悄悄去瞅兰嬷嬷的神色,好在她没有怀疑什么。
雾玥看着兰嬷嬷泛红的眼眶,知道她必然担心坏了,心中更是心疼不舍,软着声安慰:“让嬷嬷担心了,我没事的。”
兰嬷嬷紧紧握着雾玥的手,哽咽着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若方才真的出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贵妃娘娘交代。
万幸没事。
……
玉漱宫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连带着喜儿的尸体也已经收势干净。
只有萧汐宁还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全是惊状,身体不停打着抖。
她完了,彻底完了,祖母不会帮她了,父皇也生气了,萧汐宁不停的哭。
还有母后,她要让母后来救她,萧汐宁眼里亮起一点光芒。
撑着瘫软地身体站起身,跌跌撞撞扑到门边,然而门早已从外面锁住,她怎么拉都不开。
“开门,快给我开门!”
声音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声嘶力竭,可无论她怎么叫都没人来开门。
一直到天色变黑,屋内也因为没有烛火而彻底变暗,萧汐宁才绝望的哭倒在地。
她该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萧汐宁将头埋近膝中。
一声稀微的“吱呀”声传入耳中,萧汐宁浑浑噩噩的抬头,模糊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只留着一小道缝的窗子处跳进来,跳到了窗边的案几上。
萧汐宁定睛看去,是一只白猫。
“喵——”白猫叫着从桌上跃下,一步步朝萧汐宁走去。
萧汐宁瞳孔缩紧,认出是当初那只逃跑又抓破她脸的猫,她拔高声音,“你是这畜生!”
白猫还在朝着她走近,身上毛发炸开,蓄势待发好像随时要扑上来。
萧汐宁感到了恐惧,踢着脚往后退去,“别过来,你滚开,滚开!”
“过来。”一道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猫也一跃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跳去。
萧汐宁吓得一抖,赶忙扭过身,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说话的男人半弯着腰,伸手让白猫跳到自己臂上,才悠悠直起身。
“是你!”萧汐宁声音尖锐。
是谢鹜行。
谢鹜行没有看她,闲适地摸了把手臂上的猫,云淡风轻道:“这会儿抓烂脸,可不好和亲。”
萧汐宁听着他的话,又看看趴在他手臂上毫无攻击力的猫,眼睛用力睁大,“是你!”
那次也是他让这畜生抓破自己的脸。
萧汐宁眼里全是狠毒的恨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鹜行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四公主,咱家现在就是真的杀了你,你又能奈我如何。”
他说话时唇边还带着笑,眼神却像在看一只蝼蚁,一个死物。
他一个阉人,一个最低贱的太监,怎么敢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萧汐宁用力呼吸,是愤怒,更像是为了压下恐惧,“我母妃不会放过你的。”
“四公主还不知道。”谢鹜行恍然抬了抬眼,“皇后为了复活太子,不仅在宫中用邪术,还设计谋害太后,所幸太后吉人自有天相,没死。”
他说没死两个字的时候,眉眼里的讥嘲让萧汐宁心惊。
她脑袋一阵阵嗡鸣,把谢鹜行说得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分,皇祖母是知道背后害她的人了?所以对她坐视不理,可什么叫母后要复活皇兄。
谢鹜行看她想不明白的蠢样子,又提点,“四公主不是知道的么,这可是你和皇后一起串通的,结果谋杀太后不成,又想借机嫁祸咱家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