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觉得那颗酸杏在心口融化了。
“他好像个明星啊。”莫奈突然在身边说。
“啊。“周念突然回过神,“我不怎么关注明星,不知道明星什么样。”
莫奈绞尽脑汁想了想,然后说:“怎么说呢,就是他身上很有那种当受万人瞩目的耀眼感。”
周念安静听完,没出声,细品着这话。
当受万人瞩目的耀眼感。
这什么意思?
现在的周念的确还不太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她以后会懂。
当她真的懂得时,她连站在百米之外看他的资格都不再有。
……
体育课开始,班上女生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都忍不住往后方的外墙上看。
包括周念也是,借着转体的准备运动时,眼睛老往鹤遂身上瞟。
他马上就要收工了。
这节课八百米体测,绕着四百米的操场跑两圈。
先测男生,再测女生。
等轮到女生的时候,太阳似乎变得更加热辣。
対于八百米这种长跑,周念的体能是真跟不上,一开跑就遥遥落在最后,且没有厚积而勃发之势,很稳定地在一直垫底。
在经过外墙处时,周念余光注意到,横面木梯上的鹤遂好像侧过身子,正在看向她的方向。
她的小脸热得通红,满面的汗,气喘吁吁地抬头。
不经意地就和鹤遂対上视线。
目光相接。
虚空里,有一痕隐秘的火花闪过。
前面还有不少女生回头张望鹤遂,周念竟莫名觉得有点心虚,她匆匆低下头,胸口却有一瞬的岔气,猝然一痛。
她抬手捂住胸口,被迫停下慢跑的脚步,改为用走的。
余光里,鹤遂瘦高的身影纵身跳下,稳稳踩在地面上。
今日的他穿着一双黑色板鞋,鞋尖的方向正対着周念的方向。
他该不会是要走过来了吧?
莫奈跑在前面,回头看见周念捂着胸口,便没犹豫地倒回来,跑到周念身边停下:“周念,你没事吧?”
周念喘着气:“好像岔气了。”
被莫奈扶住的时候,周念注意到,黑色板鞋掉转了方向,他重新爬上了横面木梯。
“你别跑了,等会给体育老师说一声。”莫奈说。
“好。”周念推莫奈一下,“你快去,别管我。”
“那我去了啊。”
“好。”
莫奈继续朝前跑了,周念退出跑道,朝体育老师走去。
周念脸色有点苍白地停在老师面前:“老师,我有点不舒服。”
体育老师见过不少扯谎请假的学生,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只看了周念一眼,就温和地说:“去树荫底下歇着,喝点水哈。”
“好,谢谢老师。”
周念慢吞吞地走到操场上唯一一颗老榕树下面。
站在浓荫底下休息。
没一会儿,莫奈气喘吁吁地叉着腰走过来,说:“我去,差点没及格,就差一秒。”
周念微微一叹:“那真是万幸,不及格就惨了,会影响期末评优。”
“少假惺惺了。”突然插过来一道声音,“人家周念玩无辜小白花引人注目的小把戏,也只有你莫奈才会当真,还倒回去找她,蠢不蠢啊?”
韩青说完,笑得很讥讽,身后跟着两个经常和她一起玩的女生,李莉莉和曾小雨。
周念还没来及开口,倒是莫奈忍不住:“你什么意思啊韩青?”
韩青笑笑,抱着手臂说:“蠢人是听不懂人话。那我不介意给你解释一下,你没看见周念在经过鹤遂的时候就故意停下来吗,用手捂着胸口——”夹着嗓子升了调子,“啊,好痛哦~~跑不动了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莉莉爆笑出声:“就是啊。”
曾小雨也笑着说対。
三人成虎,已经足以积毁销骨。
周念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来。她刚想开口,莫奈再一次抢先:“少血口喷人,你自己眼黑,看谁都脏。”
韩青冷冷一笑,嘲讽道:“周念就算不要体测分也能评优,你行吗?周念有画画加成呢,你有吗?”
“……”
忍无可忍。
周念上前一步,瘦弱的身体站在莫奈面前,声音清软又坚定:“我如果真的想吸引鹤遂的注意力,我会自己过去和他说话,而不是用你口中的把戏。”
韩青也逼近一步,好不想让:“是吗?周念,那我问你,你敢不敢现在就过去——”她指着远处的鹤遂,“如你所说,过去找他说话。”
现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周念噎住,如鲠在喉。
韩青捕捉到周念脸上的犹豫,笑嘻嘻地说:“怕啦?我就知道你不敢,你只会玩无辜小白花的把戏,被我说中……”
“我去。”
周念用最平静的声线打断韩青,眸子十分明亮,“如果我去的话,你以后是不是可以停止这种无聊的行为。”
韩青没想到周念会答应,愣了下,就算是撑面子,也立马应下:“可以啊,你去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念决定豁出去。
刚抬脚,又被韩青叫住。
“你等等。”
“?”
“说话可不算什么。”韩青说,“你得要到他的手机号,否则不算。”
手机号。
周念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串熟悉的11位数字。
“去就去。”
紧跟着,周念就在一众纷杂的目光中,朝着鹤遂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第36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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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红火的天, 蓝得没有一丝云,像面被擦干净的镜子。
镜子底下,周念从榕树的浓荫底下走出,被太阳拉出一条窄长的影子。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周念不紧不慢地斜沿着被跑道圈起来的足球场边沿, 朝外墙走去。
那一年,学校的足球场还没有钱铺草坪, 是最原始的黄土地,男生踢球时一跑起来漫天尘土飞扬,风沙迷眼。
周念抬手挡在眼睛上方,微微眯着眼睛,离站在木梯上的鹤遂越来越近。
此时,其他上体育课的班级还没有解散。
外墙处就只有鹤遂一个人。
周念脚步很轻, 当她站在木梯下方的时候,并没有引起鹤遂的注意。
他正拿着一个刮板, 从面前胶桶中勾了一坨湿水泥, 抹在墙顶上, 又慢条斯理地将那坨水泥抹得平整。
周念静静等他把那坨水泥抹完,才轻声开口叫了他一声:“鹤遂。”
声线清软得像一缕过境春风。
鹤遂拿着刮板的右手明显闪顿住,他有些不可置信回头, 低眼就看见站在下方的周念——她穿着镇高中的蓝白色夏季校服,高马尾束在脑后, 额前和两只耳朵上有些许碎碎绒发, 站在阳光底下被晒得皮肤形近透明, 两只小鹿般的眼睛正无比明亮地看着他。
鹤遂随意地把刮板搭在桶沿上, 侧过身体,正对着周念, 右手的手肘支在背后的木梯上,右侧肩膀也随之微微耸着。
紧跟着,他索性懒懒往其中一级木梯上坐着,一条长腿悬在虚空,一条长腿随意踩在下方木梯上,看上去特别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样子。
他垂着眼睫,清冷目光随着烈阳的光线一并落在周念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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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背后有不少人盯着,周念如芒在背,心里紧张得不行,开口时嗓音都有点抖:“你、你好。”
装作两人从不认识的样子,她先打了个招呼。
鹤遂:“……”
他没有任何反应,表情一丝也无,眼里更是无波无痕,就那么静静看着周念。
周念看着这样的鹤遂,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感受,像是回到她第一次和他搭讪时的场景一样。
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冷冰冰地叫她滚。
这么烈的日头下,周念竟然后背一凉,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办法接受鹤遂对她凶。
随后便立马开始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