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抬头示意李承珺,却见自己左手之上沾染着血迹,她暗道声不好,赶忙将手负在身后将血迹若无其事地擦了擦。
伤口已经崩裂,只要李驿昀再靠近她就能发觉,她得找一个机会暂且离开这里处理伤口才是,撕裂的伤口抵着方才的那口酒,愈发疼痛起来,宋幼清虚掩着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
李驿昀走了过来,将宋幼清扶起,“皇叔说的是,这般疯子的话怎能信呢,今日是本宫的喜宴,本宫不想计较,将她带下去,别再出现在本宫面前就是。”
“是。”
“太子殿下。”宋幼清抽回了手,微微福身,“妾身请求太子殿下莫要伤了她,虽说她做了错事,可她好歹是妾身的姐妹。妾身还有些话想与她说。”
李驿昀如今思绪都在李承珺的那句话上,根本无暇顾及她,他只是看了宋幼清一眼,便摆了摆手随她去了。
苏澜偏过头去,“我不需你假好心。”
宋幼清暗暗冷笑一声,当真是不知死活。
“我有话与你说,随我来就是。”宋幼清捂着伤口,一步步走到身后的石桥上,她压了压声音,“那若你想活命,就跟我来。”
苏澜方才虽胆大,但一说到死,她还是有所畏惧,只得跟着宋幼清。
宋幼清见周围无人,这才冷笑了一声,“今日若不是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该死的是你。”
宋幼清见她执迷不悟,也不愿与她多说,她看了眼桥下的深池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对着苏澜笑了笑,推了她一把,“如今我就是苏澜,任凭你再怎么证明,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若是我不死……那你就无法以苏澜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宋幼清有意在“不死”二字上顿了顿,果见苏澜气急败坏,对着宋幼清道:“那你死了,我就是苏澜了!”
这一声将院中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苏澜怒火中烧,哪里还能想那么多,她见着身后是深池水,将宋幼清猛地往后一推。
宋幼清一声惊呼,来不及抓住身旁之物,身子一倒,直直就从石桥上栽了下去。
宋幼清落入水中时已秉着气,将自己往水中沉了沉,耳边只能依稀听见有人大喊:
“啊,娘娘落水了!快来人啊。”
而与此同时,另一道落水声在她耳旁响起。
第78章 晋王不要脸第1天
宋幼清善泅水, 这点池水还不至于淹死她, 她故作不会水, 将身子往池水中沉,飞快地在水中将自己的伤口处紧了紧。
方才渗出的血水已混入池水中, 身上的血腥味弥散,宋幼清松了口气。
正当她要浮出水面时,腰间突然传来一道力将她一勾,宋幼清背对着身后之人,不知来者是谁,下意识就要挣扎,可那人根本不给她丝毫挣脱的机会。
背后之人将她身子一提,宋幼清便出了水面, 她将脸上的水抹去,回过身去,见到身后之人时, 惊得整个人站不稳往水中沉了沉, 池水灌入口中, 引得她猛咳了两声。
四目对视, 宋幼清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谁,李驿昀吗?”他将李驿昀三个字咬得极重, 眉目间透着些不耐。
李承珺二话不说,便拖着她上了岸,有宫人匆匆赶了过来, 都被李承珺一个眼神吓得缩回身去,哪里还敢上前。
李承珺低头看着宋幼清一身红嫁衣,眼中渐愈阴沉,还未等宋幼清回过神来,他轻轻一勾,将她的嫁衣解开,毫不留情地褪下。
待身子一凉,宋幼清才全然回过身来。
“李承珺!”宋幼清咬牙切齿,“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承珺神色淡然,仿若此事并非是他做的一般,“你衣裳湿了,会着凉。”
宋幼清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如今浑身都湿透了,这脱了外衫又有何用,里头不也是湿的吗?
还未等宋幼清再说上些什么,李承珺“不安分”的手又开始在她身上作祟,似是在找着内衬的系带。
宋幼清有些慌了,赶忙去抓他的手,可为时已晚,只见李承珺微微一扯,她腰间一凉,半身衣物被解开,从她肩头微微滑落,香肩微露,白皙的肩胛被嫁衣衬得愈发妖艳欲滴。
李承珺目光愈发浓郁深沉。
“你……你……”宋幼清慌忙裹了裹着自己身子,不可置信,为何他只是轻轻一扯她的系带,衣衫全散了。
李承珺似是瞧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淡淡道:“方才在水中就解开了。”
宋幼清倒吸了一口凉气,“李承珺,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承珺笑而不语,接过无南递来的新外袍,遮盖在她身上,宋幼清还未来得及反抗,李承珺便将她打横抱起。
李承珺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眼中掩藏深意,“轻了不少。”
宋幼清:“……”
宋幼清怕有人听见,咬着低声道:“李承珺,你在发什么疯!快些放我下来!”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吗?今日是她的喜宴,院子里这么多人瞧着,他抱着她算什么!算起来,她应当是他的侄媳,哪有当叔叔的当着众人的面与侄媳这般亲近的道理。
李承珺看着她一言不发。
“李承珺!”宋幼清当真是恼了,藏在衣袍之下的手就去掐他,可李承珺除了将她抱得更紧之外依旧是毫无反应。
宋幼清下意识看了李驿昀一眼,见他脸色死气阴沉,就知事情不妙,她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再闹腾,我可就当真那么多人的面儿亲你了!”
宋幼清浑身一僵,就连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身湿漉的李承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她今日见着的这人真是李承珺吗?
李承珺见她终是不折腾了,这才淡然道:“我昨日说过的,会有法子帮你,你信我就是!”
李承珺说有法子,她信他了,但并非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啊!
院子里已有人回过神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宋幼清耳尖,还是听了些许,心中愈发不痛快起来。
“皇叔,你这是做什么?”李驿昀死死盯着李承珺怀中的宋幼清,嘴角的那一抹笑意甚是勉强,李承珺这番分明就是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太子没瞧见吗?”李承珺一脸无奈,“有人落水了。”
李驿昀脸色极差,“澜儿是侄儿的人,自当会由侄儿救,不劳烦皇叔。”他看了宋幼清一眼,眼中揉着亲和,“爱妃,你还不快下来,这般让皇叔受累了。”
却不想李承珺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本王也想……只不过苏五姑娘多有不便呢。”李承珺低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先让她换一身衣物才是,这身……已见不得人了。”
这话听者都察觉出几分暧昧之意来众人,晋王是如何得知见不得人的?那自是因为他瞧见了她衣衫不整,众人看着院中三人的目光愈发晦暗不明。
李驿昀脸上轻一阵紫一阵的,明眼人都知晓他压抑着滔天怒意,四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宋幼清狠狠瞪了李承珺一眼,若非身上有伤多有不便,她当真是想一脚踹开他,她如今知晓了,原来李承珺说的是这法子!
那么烂的法子是如何叫他给想出来的!
她与李驿昀还未行过礼,按理说,她还算不上是李驿昀的人,而如今李承珺突然出现,在旁人眼中李承珺对她此番亲近,又瞧了她身子,亦算得上是他的人了。
李驿昀就算再大度也怕是容不得被自己亲叔叔抢了人而做了回绿头龟,也定是做不到忍气吞声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就算忍得了一时,日后亦会被人在背后说道,倒不如就趁着今日将这烫手山芋给了李承珺。
果不其然,李驿昀环顾席间,众人不善而看好戏的目光尽收眼底,他眸间愈发阴沉,“今日苏五姑娘落了水,身子有些不适,宴席就此作罢,此事改日再议。”
众人心中门清儿,这苏澜在太子口中从“爱妃”成了“苏五姑娘”,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想认了这苏五姑娘,试问谁能忍受将被自己叔叔瞧过身子的女子放在身边,每日想起怕是都膈应。
苏万州哪经受得住这一变故,慌忙跪下,“太子殿下,今日喜宴众人都知晓了澜儿要入东宫,若是今日宴席作罢,怕是在皇上那儿说不过去。”
李驿昀拧着眉,“苏大人,父皇那儿本宫自然会好好解释一番,不过如今本宫瞧着苏五姑娘似乎更配皇叔才是。”
李承珺看着李驿昀,一言不发。
“太子殿下!”苏澜挣扎着下来,这一回李承珺并未阻拦,任由她从他怀中下来,只是在她搭在身上的衣物将要滑落之时,将他的外袍又在她身上裹了裹,“殿下,妾身对殿下绝无二心,还请殿下——”
“回去吧。”李驿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宫与苏五姑娘还未行过礼呢,苏五姑娘不必如此,今日之事本宫会与父皇商谈,自当会让诸位满意的。”李驿昀将目光凝聚在李承珺身上,“尤其是皇叔。”
李承珺浅笑,“苏五姑娘如今多有不便,那本王便先将苏五姑娘带回去了。”话音刚落,李承珺便将她打横抱起,不等李驿昀说什么,就往外走。
院中之人哪里还敢久留,一个个皆行礼告退,今日之事传出去怕是苏府与东宫都脸上无光。
院中沉寂下来,宫人见李驿昀神色复杂,赶忙上前,“太子殿下。”
“滚,都给我滚!”李驿昀气得将桌上的酒盏果盘一并扫落,“李承珺!好你个李承珺!”
“太子殿下,您莫要气着了,此事想必晋王也未料到。”
“未曾料到?”李驿昀冷哼了一声,“那苏澜身旁那么多人,就他一人先下去救人,他是何居心还瞧不出吗?本宫想要苏家,他也想要,今日前来,他就是来膈应本宫的,从本宫手里抢人可是叫他心中多有畅快?”
“呵,不过是一个女人,给了也就给了,可既然如此,那可怨不得本宫日后从他身上取命了!”
……
李承珺抱着宋幼清出了太子府。
宋幼清埋着头一言不发,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她此生不会再入此地了一般,心中也不知是何情绪。
晋王府的马车停在太子府外,李承珺抱着她便上了马车,苏家人哪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王府的马车驶离。
李承珺将她放在软塌上,“我先带你回府重新换一身衣衫。”
宋幼清气得不想与他说话。
“让我瞧瞧伤口。”李承珺蹲下身来,就要来掀开她的衣物。
宋幼清避开他的手,不让他触碰,“晋王,你今日作为将我计划都打乱了。”
李承珺故作不解,“打乱了你的计划?我昨日就与你说过,我今日不会让李驿昀发觉你身上有伤。”
“是,李驿昀是并未发现我的伤,可如今我亦入不了东宫了!我还如何拿回兵符,如何找到李驿昀的证据!”宋幼清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李承珺,委屈得红了眼眶,“你只知眼下之事,从未想过日后我又该如何,经今日一事,李驿昀定是会对你我二人更为谨慎,日后我们行事还得再小心三分。”
李承珺原本愈发阴沉的脸在听到她最后的“我们”二字时,终是稍稍缓和了些,可他眼中亦是宋幼清躲不开的清冷,“你就这么想入东宫?”
若是不知她真实身份,他或许还当真稀里糊涂把她往李驿昀宫中送了,可如今知晓她就是宋幼清,他就算是把半条命搁在李驿昀手中,亦是要把她从李驿昀手中抢过来。
就算今日的手段卑鄙无耻了些,他亦不后悔……
宋幼清偏过头去不想看他,“李驿昀身上有太多秘密,我入了宫才能查探,每一回偷潜入宫会出多少事你又不是不知,自是常居宫中妥当。”
李承珺轻笑一声,“但你可知……除了嫁给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时常入宫。”
宋幼清一愣,缓缓回过头来,“还有什么法子?”
“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李承珺:我不管,我脸皮厚,先把媳妇截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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