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卢湘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八卦说:“我听说,林思凝好像跟靳卓岐分手了,这下看,应该是靳卓岐提的。”
“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分了。”
聂召挑了挑眉,看她,忽然发问:“你有喜欢的吗?骆禹寻?”
卢湘被吓了一跳,猛地摇头:“我加上都没怎么跟他聊过了。”
更准确的说,对方好像也不太会聊天,有点笨,每次聊天的开题都是在干什么。
卢湘的回复倒也是绞尽脑汁的不重复,为了让对方觉得她没有那么敷衍,且礼貌。
写作业,背单词,做题,看书诸如此类。
对方也努力接下去,问:什么书?我好久没看过书了。
卢湘回复:《汤姆索亚历险记》
大概是为了产生交集,即便不知道这是什么书的骆禹寻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看完能借给我看看吗?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感兴趣的。
他是某天在路上经过看到卢湘的,以前从没在这边见过她,只是碰巧看到她跟聂召在那条路上走,之后就瞧见了聂召来了酒吧。
卢湘给人的感觉跟看上去一模一样,恬静乖巧,学习努力,看到她仿佛能看到一股韧劲儿,又不刺人,简直完美符合骆禹寻的审美。
只是那一眼,就一头撞在他的心口上了,即便知道俩人差距有点大可能很难聊下去,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卢湘看到回复,后来反思过自己,她说话大概有些直,只是当时她就记得聂召说过,骆禹寻高中之后就辍学了,因为学习不好。
卢湘回了句:我买的是英文版的,你能看懂吗?你去附近书店买就好了,很便宜,十几块钱一本。
骆禹寻:应该是看不懂的,也行,我明天去买。
每次都草草的结束聊天,终于在这一天,骆禹寻没再继续给她发微信了。
“我大概是个无爱主义者,还有几个月高考,我只想好好学习,虽然我学习不好吧,但高考是我的命……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
她对异性的抗拒与害怕到了骨子里。
她的命。
聂召思忖着这三个字,脑子里在想那个女人会不会也是靳卓岐的命,隔了大概两秒她说:“还债吧。”
原本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到底谁在搞她,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现在知道了之后反倒走不了了。
她欠靳卓岐的,这辈子续命也得还。
她说完,老远看到了一个女孩还有一个脸上满是伤口的男生,应该是昨晚上在的,聂召有点印象但叫不出名字,男生手里还拄着个拐杖,隔了老远,肆无忌惮地用手指指了指聂召,一边跟旁边个头高挑的女孩告状。
女孩那双媚媚的眼悠悠扫了过来,扯着嘴角满是不屑,眼神交锋之后。
聂召移开眼对卢湘说:“放学你自己回,我有事不跟你一起了,下次请你吃面。”
卢湘偏着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忙不迭抓着她的衣服问:“你要干什么去?”
聂召卖着关子,眨了下眼语调轻松:“秘密。”
***
下课铃声打了,卢湘收拾书包时还看到聂召坐在后面玩手机,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外面还下着雨,a市这段时间总是下雨,春雨连绵不断。
她背上书包出教室门时聂召才开始从里面拿出了学生证挂在脖颈处。
“我走啦!”卢湘隔着窗户挥手,又说,“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开着。”
聂召摆了摆手,又听到卢湘自言自语似的说:“明天见。哎不对,明天周末,下周见吧。”
聂召又挥了挥手。
第9章
外面下了雨,聂召昨晚就被卢湘提醒今早要带雨伞,雨伞是个透明的,上面印着很多小黑猫的印花,卢湘买的,说很像那只小猫。
聂召不像卢湘那样背了很多书回去,手里只拿了一把钥匙,还有一张学生证,口袋里放着新买的几千块钱的手机,害怕被雨淋坏,扔进口袋里了。
钱还是葛元凯转给她的。
她按照往常回家的路走,脚步不快不慢,漂泊大雨看不清远处,视线很模糊,路上萧条无人。
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还没过了那个铁轨,所以这里算是富人区。
旁边是前些年刚改好的小区,高楼耸立,建设得跟市中心的别院一般豪华,听卢湘说,大部分是些跑去香港致富之后,给老家人的安置之处。
她脚步一顿,撑起伞网上抬了抬,透明的雨伞之下露出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她仰着头往小区楼上看。
模糊的雨幕中隐约能看到最高层套房的虚弱灯光,这条路背靠着小区楼房,抬头往上只能看到一个个紧闭着的落地窗,看上去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儿,房主大概都是些达官显贵的少爷。
手里的雨伞被骤然夺下,径直砸在地面上,重力之下压着湿漉漉的水坑,弹跳起很高的水花。
旁边的路灯照得比别的地方都要亮,骤雨不停,地面像是黑夜炸起的烟花。
聂召倏然转过身,没了雨伞的遮挡,雨水从头顶往身上灌,不时,她全身湿透。
微张着唇呼吸,雨水从睫毛下滴落,她眯着眼往肇事者身上看,又扫了一眼被夺走暴力扔到地上的雨伞。
即便眼前是陌生的面孔,聂召也清楚对方是谁。
旁边还站着几个男生女生,最边缘一个男生带着黑色卫衣帽子,低着头抽烟,一眼也没往这边看。
聂召没叫兆锐的名字,目光落在面前个头比她要高了一头孔武有力的男人身上。
寸头,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臂膀的肌肉块很大,脸上有道疤。
聂召有点想笑,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她看上去很会打架吗?
兆锐没跟他们说她根本不会打架?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男人没过来,聂召是被另外几个女生抓着头发扯到旁边一个房间的。
门被关上,房间只有身后很高的地方有一个通风窗,只不过天色过于低沉阴暗,只照进微弱的光,聂召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失了明。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太过陌生,聂召会怀疑这个女生跟她也有仇,头发像是要从头皮上撕扯下来一般疼,随之而来的一巴掌打在侧脸上,让她有些耳鸣。
脸颊发麻,口腔里溢出了一丝血腥味,聂召一直闭着眼没吭声,不高不低的声音压在闷热潮湿的雨水里,像是喘不过气似的。
“我认识你吗?”
女孩笑嘻嘻地说:“不认识吧,我毕业了,之前也是你们弘高的。”
聂召感觉半张脸都要被打烂掉,肿胀着很高,衣服也没扯得稀碎,风吹的脑壳里面都疼。
她没再吭声,又听到女孩说:“不过我听过你,聂召是吧。”
聂召睁开眼,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仰头看她,语调毫无起伏:“知道我就行,下次见了面记得打招呼。”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女孩表情瞬间冷下来,她往旁边扫了一眼,捏着一个棍棒闷在她后背上,旁边俩挟持着她的人看着聂召吐了一口血出来,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挡住了她的下一棒。
“嘉姐,别打死了。”
卜嘉穿着黑色皮鞋长靴,直接踹在另一个男生身上:“滚啊。”
说完一棍子打在聂召腿上。
勾着唇眼神阴冷看着聂召疼的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身子好像有点止不住的颤栗,才半蹲着身子揪着她的长发迫使聂召仰着下颚看她,卜嘉凑到她耳边,声音轻柔说:
“看来你妈妈没教过你啊。”
“新来的不懂事儿,就该知道知道规矩。”
话音落下,摁着脑袋往墙壁上狠狠砸了下去。
***
李拓不知道从哪买来了一个牌桌,靳卓岐家大,放在某个落地窗前打牌。
靳卓岐坐在旁边翻着兴致缺缺,手里那盒软中华抽了大半,客厅烟雾缭绕,闷得烦。
一个穿着吊带长裙的女孩站在公共牌区前,河牌圈发出的分别是5h,7c,kings,queend,3c,她不太会玩,因此来了之后,目光一直偏头有意无意地偷看靳卓岐。
翻牌后,靳卓岐扫了一眼面前的牌,他的手指依旧没节奏地敲打着椅子扶手,轮到关煞位说话,靳卓岐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放弃了手牌。
旁边付坤扫了他一眼,咧着唇笑着问他:“你干什么?说好的输了喝酒啊。”
靳卓岐从旁边桌子上换了一盒烟,打火机滋滋的声响在空气中燃起,他咬着烟偏头扫了他一眼,烟雾从唇齿溢出,双手勾着落下一句:“你们玩,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付坤莫名其妙地盯着人背影看了两眼,问旁边李拓:“他没事吧?”
李拓耸肩:“谁知道,他不一直这样吗。”
付坤瘪唇,注意到旁边女孩的目光,啧了一声,朗声开玩笑。
“自己走就算了,把我们的可爱妹妹的魂儿都勾走了。”
这屋里就一个女孩,听到他说,脸颊瞬间红透,低着头不敢往门口偷瞄了。
女孩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李拓扫了一圈,没看到林思凝,“林思凝没来?”
靳卓岐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对谁都一个样,最长的就是那位乖乖女好学生,过去两个月了,靳卓岐去哪都带着她,跑去接人,带她去吃饭,还跟人一起去看过电影。
身边几个朋友都说这是要安分了。
“快分了吧。”
付坤听懂了李拓的意思,漫不经心地一边弃牌一边开口:“这种乖妹妹怎么可能降得住卓哥,迟早得分。”
他倏然抬头看向李拓,一副很了解他的模样笑着说:“你还是认识卓哥太短,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让林思凝跟着吗?”
李拓眼神一顿,问他:“为什么?”
“卓哥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喜欢运筹帷幄的感觉,也从来不弃牌。”付坤放下手里的牌,靳卓岐一走,他也兴致缺缺了,本来就是娱乐,跟其他人玩没意思。
站起身绕过桌面,双指捏着他刚压下的两张底牌,翻过来,撂明给所有人看。
——一张5,一张king。
两对,出现牌型的概率4.8%。
他们几个最高的只有一对,还是个7。
这局他必赢。